《我，白月光，拯救世界》百里会晤

112、第 112 章

　　最后还是秋淮出来说好话，用这张脸哄了宿管阿姨好几分钟，这件事才算了，以一句下不为例结束。
　　“嘬嘬嘬。”
　　张进宝关门的动作一顿，折身出去，对上了对面寝室寝室长的一张欠揍大脸。他开了个门缝，小声的打趣道：“又吃上软饭了。”
　　“滚蛋。”张进宝挥了挥拳头，压低声音威胁道：“明儿在收拾你。”
　　“嗯嗯，等你宝宝。”
　　“傻逼吧，滚。”

　　李开林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桌上没来得及被收走的麻将牌，随便理了理后问：“不打了？”
　　“真想老杜连夜给你下追杀令啊？”
　　李开林抖抖，“那还是算了，睡觉睡觉。宝关灯啊。”
　　“知道了。”

　　秋淮沉默不语地躺上床，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睡不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没由来的感到了股难过。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情绪，对于霍追，他大多时候都是选择逃避的处理方式。好像只要他不想，自己的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了。那样他就还是个正常人，霍追口头上的侄子。
　　同性恋是错吗？秋淮不这么觉得，所以不觉得有错。可大家都觉得有错，那么他们就会认为自己有错，认为霍追有错。
　　流言蜚语里飞出的唾沫星子不算什么，可人多了，早晚会把他们溺毙。小时候秋淮心比天高，别说为了一个人对抗全世界，就算对抗全宇宙，他也把所有星球都炸了。可等大了，他才发现自己连学校这个群体都对抗不过，教务处的老师们人人骂上霍追一句话，就能把他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霍追……霍追不该挨骂。他蜷住被子，那么直接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与无力，像掉进了海里，呛进来的海水犹如一把锋利长刀，刀刃舌头似的舔过他的喉管，一路向心肺胃上烧过去，疼的他辗转反侧，难以呼吸。
　　秋淮握住右手上佩戴的手环，微凉的触感将他拉出海面。他这才重新活了过来，想：事情其实还没走到这一步。
　　和郑老师他们不同的，他和霍追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
　　霍追本来打算在暑假的时候回来看他一趟的，被秋淮拒绝了，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忙，九月份有物理竞赛要参加。他高一才开始准备的，比别人都晚了点，所以得加点劲儿了。
　　霍追表示理解，之后很有眼色的没在打扰过他了。再有联系的时候是十一月了，成绩出来的当天下午，秋淮开心地说自己评上了国家一等奖，要请他吃饭。
　　霍追笑着答应下来，还不忘打趣，说：“那你这不就能保送了？”
　　“可以啊，国家队那边也有想让我过去试试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对这些已经不太感兴趣了，说：“那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好的，随便你选！”
　　这会儿的语气倒是变了，期待又兴奋着，让人完全拒绝不了。霍追笑得更厉害了，手里的钢笔转着，说：“明天就到。倒是你，不是很喜欢物理吗？怎么不想去试试？这可是个好机会。”
　　“啊。”这给秋淮问懵了，说：“这还有为什么吗？”
　　“问问。”
　　“呃。”他挠挠脸，谦虚地说：“天赋到头了？”
　　霍追挑眉。
　　“唉，叔你是不知道这届比赛有多少大佬，我就是个勉强排在中游的。真要跟他们斗法，那可是会被打到渣都不剩的。”秋淮叹气，“再说了，我也没有想往国际方向发展的意图，差不多就得了呗，能走到这里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难见你这么谦虚。所以还是想选科大？”
　　“对。”他这次的回答更坚定了，“不过我不想走保送，我想自己考。”
　　霍追：“？？”
　　“为什么？”

　　“你不觉得理科状元的名头很帅吗？”秋淮的眼一下亮了，“省第一！一个人一生只能考一次的头衔，我必须拥有！而且我已经和张进宝约定好了，我们俩要在高考场上最后决出里北省的理科第一。”
　　“还有徐进沈然耀，都别想赢我，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霍追：“……”
　　霍追……霍追还能说什么，只能：“那你加油。”

　　……
　　今年生日霍追把他拉到了首都，和年一起，在偌大一个热闹的霍家里过了。邱理还以为他在澧南，打早就开车过去，想趁着年没开始把人接回去。却扑了个空，在电话里气的跳脚，把霍追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没用，霍追不放。
　　秋淮好言哄了好久，保证明年一定回去，又把今年的暑假许了进去，邱理这才勉强接受，嘟囔了霍追几句之后把电话挂了。
　　两年真快，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秋淮算算，也是今年暑假，邱珏就该进去了。
　　对于邱珏，他的心情仍是比较复杂的。第一印象不差，接触中产生的好感也不少，怎么都没想他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更令秋淮感到匪夷所思的还是他的目的。两年了，仍然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只让他感到费解。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秋淮有些拘谨地站在霍追旁边，紧张地向那一屋子人挥挥手，说：“叔叔阿姨们好。”
　　气氛一静。霍妈妈趿拉着拖鞋跑过来，跟看见什么金堆堆玉块块了一样，亲切地拉着他看了看，就把人往里带，“哎呦！秋淮是吧，我都听霍追说过了。快来快来，让阿姨们看看你。你别说，小孩长得真好，这脸这眼，哎呦俊死我了！”
　　秋淮还没被这么直接地夸过，两只耳朵通红着，说：“……阿姨，我鞋子没换……”
　　“没事没事。”霍妈妈笑地像花，将他推拉着摁在沙发上，好像一件精美的拍卖品，坐在那里任人观赏着。
　　秋淮只能挺直腰背，尽量让自己不给霍追丢人，心里却忍不住打起了怯场，十二分警惕地怕说错什么话惹笑。
　　3、6、9……十三位长辈，整整十三位。秋淮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家亲戚这么多，眼前跟着闪起了黑斑。
　　这么多如狼似虎的视线，真是……‘不怀好意’。

　　“得了妈，我是带人家回来过年的，不是让你们当个花瓶看得。”说着，霍追将外套挂好，插足到他和霍妈妈之间坐下，“这么多人，跟审讯似的，你也不怕吓着人家。”
　　“我没想到嘛。”霍妈这个暴脾气意外没恼，反而向秋淮赔起了不是，“哎呦淮啊，阿姨真不是故意的，我要知道你今天来，我谁也不让来，这么多人看这么多眼，不占便宜呢吗？”
　　“没事阿姨。”
　　“哎呀真乖。”她笑眯眯地看着秋淮，发现霍追在在中间实在碍事，掌心毫不留情地拍了下他的大腿，声音结结实实的，说：“去去，坐一边儿去，也不嫌碍事儿。”
　　“我带回来的人，可不得由我看着。”
　　“那宝贝不能你一个人守着啊！你让让，让我坐哪儿。”

　　霍追不理他了，转头冲旁边沙发上的小姨说：“这是我小姨。”
　　秋淮点点头，启唇想叫一声，又不知道该叫什么，只恨自己没在来之前补一边辈分表，现在对着这一屋长辈真是头昏眼胀。
　　霍追自然看出了他的困窘，笑了声说：“姨奶奶。”
　　“诶诶诶！打住打住！我今年才三十多，哪儿有那么老！”小姨瞪眼，转头面向秋淮时，又变得温柔似水了，“咱们家规矩没那么多，你看这在场的，男的就叫伯伯，女的就叫姨姨就好了。”
　　秋淮点头，“姨姨好。”
　　“哎呀！乖的嘞！”小姨开心地搓了搓手，说：“那我就叫你声淮淮了。淮水的淮，秋天的秋，是不是？”

　　“嗯。”霍追抢答了，“也是秋不随水尽，淮怜一江人的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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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家里人是有点热情，没吓坏你吧？”
　　秋淮摇摇头，嘴里叼着根小姨给的棒棒糖，靠坐在桌角上，任由霍追帮他收拾着这几天的衣物，说：“就是没想到，你家亲戚好多。”
　　“这还没来完呢。”
　　“还有啊。”他眼都瞪直了。
　　“没事，这几天我带你出去玩。”霍追将他的衣服挂上去，说：“就五天假，可得珍惜着玩。”
　　“唉，可怜的高中牲。”
　　“没事，也就最后一学期了。”他说：“我这边手头上该忙的也都忙完了，暑假带你出去玩，想去哪儿都行。”
　　秋淮没有着急回答，舌头顶着糖果，将它挤到腮帮子上，含糊地说：“可我暑假得回去，我刚答应我哥。”

　　“嗯。”
　　“……”秋淮仔细地打量着他，不错过那上面的一个微表情。很快，他有了个不敢想的念头。
　　他从桌上跳下来，红色绣像素风金龙的毛衣衣摆上下动了动，像一道翻涌着拍打上海岸的浪花。秋淮凑过去，腰微微弯下，从下往上的地看着霍追，声音藏着些不敢置信：“……你生气了？”
　　“没有。”
　　“不不不。”他在霍追眼前晃着，最终慢慢确定，“你就是生气了。”
　　“……”霍追转身。

　　想不到，这是真想不到。秋淮不敢去猜为什么，心里却开心的冒起了泡泡，手按住霍追的胳膊，说：“我去，暑假我跟你出去玩。”
　　“不用，太久没去邱家了，回去看看也好。”
　　“那又不是我家，我回去那么勤干嘛？”他干脆搂住霍追的胳膊，左边的腮帮子撑得圆鼓鼓，像个吃存了一边粮食的仓鼠，望着他说：“叔，我们才是一家，我们最亲。”
　　“哦，这会儿不是跟邱理了。”霍追不为所动，还翻出旧账，“记得之前是谁哥长哥短地说我跟我哥才是亲生的，我们俩最亲？谁？”
　　“不是我。”秋淮硬着嘴反驳，说：“哎呀叔，你不能这么翻旧账啊。我那是气你的话，不算数的。叔——”
　　拖长了的音调被他说得黏答答的，字音跟被嘴里葡萄味的糖腻住了一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撒娇。抱着胳膊的动作还晃了晃，人往后仰着，想小孩子在玩提溜，一个很孩子气的、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动作。
　　霍追看着，胳膊忽然往上提了提，叫秋淮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地跌到地上。霍追一下笑了，另只手搂住他的腰，把人扶好，说：“别瞎乱动。”
　　秋淮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温暖的触感散发过来，沁暖了他的整个胸膛，方才从惊吓里缓过神，瞪着霍追道：“你吓唬我！”
　　“提醒你别乱动。”
　　“你就是故意想吓唬我！”秋淮手握拳，轻轻砸了下他的胳膊，说：“你欺负人！我要跟阿姨告状。”
　　“……”霍追松开搂着他腰的手，柔声道：“好好，我错了。别气了，成吗？”
　　“好吧，谁叫你态度这么诚恳呢。”秋淮还不松手，跟长人身上了一样，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我可好不容易才见着你的。等过几天返校，我可就要忙半年了。”
　　“待会就出去。”霍追也由着他，只是视线往下一扫，落到他红灿灿的衣服上，轻飘飘地说：“先去换身衣服，外面冷，穿厚点。”
　　“这就很厚了啊。”
　　“一年了，洗多少次了，线头都出来了。毛衣这样不暖和，换这件。”
　　说着，抽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过来。秋淮盯着看了看，说：“这不是我衣服。”
　　“新买的。”
　　秋淮盯着看了看，抬头，见他面色无异，一下笑了，接过那件毛衣抱在怀里，说：“知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