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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星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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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一晚已经过了半月。
述柳在那日说完那些话后就晕了过去,紫霄慌里慌张的将人抱了出来,在场几人都被吓坏了。尤其是晏温和佩芳给述柳处理伤口时被那一大团血渍给吓到了,庭鹤处理好杂事之后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和紫霄打了起来。
紫霄不知和述柳谈了什么,也可能是被师姐的伤吓到了,整个人都呆愣愣的,挨了好几下,还是容尘劝开的。
容尘回书房看到椅子上和地上的血液水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清理干净,没有多说什么。之后去紫霄那看了几回,同紫霄谈了谈。
紫霄也没前几日那么萎靡,只是仍然没去看过述柳。
容尘抱着一大堆事务来到述柳的院子里。述柳师姐从醒来后便沉默了许多,容尘本不想拿这些来打扰她,可在师姐旁边总觉得安心些。他对着宗门大小事务头疼时,师姐总会无奈的接过手。再加上前几日的事,还是和师姐说一下的好。
师姐出关那日,便以幻宗违背当年魂契之事,直接端了幻宗的老巢,不得不说真有述柳师姐的风范呢。就是还有下一次能和他们说一声就好了,免得像这次受那么重的伤。
佛宗想去悬天为那些枉死之人超度一番,发现那地的魂魄早就被巫给带走了,便在那安抚了当地的百姓。这一了解,发现幻宗还真是无恶不作。
原来自从幻宗开山之后,幻宗便在当地抓人拿来试验法术,有时从岛外面运人进来,有时从岛上村民中抓取。消息递不出去,往年有人来查看,也被幻宗瞒得死死的。
如今得知幻宗已被灭门,村民压在心头的恐惧没了,哭声一片。
佛宗在那停留了几日,安抚好人心,为死去的人念了佛经,以此作为慰藉。
而容尘这边,前几日在苍梧镇外发现了染了魔气的兽,埋伏在路上袭击往返的人们。弟子们顺着魔气源头一查看,发现了穿着幻宗服饰的弟子尸体,体内的魔气泄出,污染了生灵。
这体内的魔气并不是修炼过后得到的魔气,而是在人死后活生生输入进了体内,而死气与魔气相混合,就连佛宗的眼睛都瞒了过去。
述柳听完容尘的汇报,并不意外。她那日解决的那个幻宗弟子,还有她在幻宗所交手的弟子,都是那副模样。
“得知这事后我给慧空大师传了灵讯,慧空大师在当日就过来了,并在城中住下,正在净化那块被魔气污染的地方。”
述柳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容尘被那些烦心事所恼导致紧锁的眉头一下松开了,“还有慧法,啊宁照檀前辈,他听说这事后连夜赶来了苍梧镇,佩芳下山时和他说了你受伤的事。”
“前辈说,等他把魔气之事完结便上山来看你。”
述柳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她已经能想象到前辈生气的样子了。不知从何时起,也有好几百年了吧。但凡她瞒着前辈她受了伤的事,前辈知道以后,总会板着一张脸的给她疗伤,虽然不会骂她,可总是觉得前辈有些幽怨的样子呢。
自从师姐醒来后,容尘总是能听到师姐的叹气声。容尘也不会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哄她开心。只能把近日发生的事和她说说,好让她不会那么无聊。
“紫霄的那位徒弟,昨日已经来了我这里。”说起紫霄,容尘就担心师姐不开心,他和紫霄聊过之后才知道他对师姐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好在师姐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神情有些黯淡。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没有了......”说起程聿,容尘也觉得可惜。他有惜才之心,他总觉得程聿来了他这边之后不太开心。他年纪大,收徒也早,最小的徒弟也有六十来岁,宗门事务繁琐他也好几年不收关门弟子了。其他的徒弟要么在苍梧宗内成了掌教,要么在外游历多年。连述柳出关的大事都不能将他们聚齐,容尘也只能靠本命灵灯来知晓他们尚且还活着。
所以程聿这么个十七岁的小孩,容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程聿这孩子是个懂礼之人,根骨也不错,可惜。”
“我倒是想亲自教导他。”述柳看了看窗外大好的日头,说出这句让容尘惊讶的话。
“可惜,我不能再犯错了。”
容尘和紫霄聊过之后也是知道述柳心中郁结之处,述柳一直觉得她亏欠了紫霄,这下又接手紫霄的徒弟,着实有些不好说。
“为什么不能呢?”不忍心看到师姐落寞的神情,“你是我的师姐,程聿都是要喊你作师伯的,作为师伯指点一下也没什么的。”
述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容尘也不好再提。今天的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好意思赖在这,便回了掌门殿中。
容尘离开了后,述柳更觉得无聊。晏温带着佩芳下山施药去了,魔气对修仙之人都能造成不小的危害,何况苍梧镇中还有着不少的凡人。
庭鹤前几日和紫霄打了一架,害怕被她骂,早跑得没影了。紫霄从她醒来之后一直没来看过她。
正打算沉入识海修炼的时候,窗框边伸出一只长嘴,然后是红色的鹤头。那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低头衔起一朵小花,放在了窗前,敲了敲窗框后消失不见,可以述柳的耳力还是能听到鸟喙和羽毛摩擦的声音。
述柳来到窗前拿起那朵小花,谁想那朵花上使了个小法术,一旦有人拿起那朵花,那朵花身边仿佛有芥子袋打开了似的,哗啦啦落下一大片,堆满了窗台。
看着窗前的花海,述柳无奈苦笑,“行了,躲了我那么几日,还不肯见我吗?”
窗外还是有那鹤在梳理羽毛的声音。
“你若是不想见我,就算了吧。”述柳作势要关上窗户,那鹤停下了梳理羽毛的动作,原地化作人形。
这人正是庭鹤。
庭鹤带着面纱,有些局促的站在窗外,弱弱地喊了声师姐。
述柳让他靠近些揭开了面纱,面纱底下的俊脸有着两块醒目的淤青,看着十分瘆人。述柳的手轻抚过淤青,淤青便消失不见。
“说吧,怎么来的?”
“被容尘师兄打的。”庭鹤不好意思挠挠头。
述柳一听是被容尘打的,也没什么安慰的话说。容尘老实,庭鹤一贯自在惯了,就像他的鹤一样。所以庭鹤没少带着容尘胡闹,胡闹完了又怕被责骂,就两人互殴,专打脸,这样就算被骂了,看见脸上的伤就会被罚的轻一点。
一来二去两人都有了轻重。不过容尘管事之后就不太跟着他胡闹了,想必这伤还是庭鹤央求着他打的。
不过述柳还是给他好好检查了下。
庭鹤见述柳没有责怪之意,笑嘻嘻的趴在窗台上,仍由述柳检查。
庭鹤的双眸自带春意,嘴角又常常带着笑,为人又好相处,倒是收获了许多仙子的芳心。庭鹤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褐色,当你在他面前时,你能看到他的眼里开着花。水蓝色的细纹印在褐色的瞳孔上,让人想起书中的精怪,危险却也勾人。
庭鹤的母亲是西域的胡姬,来到中原后与驯兽世家公子相爱。述柳的师尊怀奚带她去见过庭鹤的母亲,那时庭鹤还在襁褓中。
述柳只记得庭鹤的母亲生的极美,不是平常胡姬的凌厉或艳丽之美,而是温柔的,像海一样。庭鹤的母亲有一双像海一样的湛蓝双眸,留给庭鹤的却成了花。
庭鹤和容尘,和述柳都不太一样。怀奚加上她一共带回来四人,分别是述柳容尘,晏温和庭鹤。除了庭鹤他们三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庭鹤是被他的父亲托付给怀奚的。述柳也想不明白怀奚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
庭鹤来时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平时是世家公子的庭鹤,一朝成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散修,倒是闹了许久的脾气。
想起往事,述柳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师姐?”庭鹤不解,不是给他疗伤吗,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你刚来怀奚座下的事情了。”
“嗨,”庭鹤双手一撑,从窗外翻越进来,没有进到房中,而是一条腿撑着,一条腿晃荡的坐在窗台上的花海中,挡住了大片光景,“那时候年纪小,做了许多糊涂事,还望师姐大人有大量,都给忘了吧。”
“师姐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庭鹤俯视着述柳,双眼带着笑意,手伸向了她的脸侧,“你以前竟然那么小巧呢。”
庭鹤从述柳脸侧的发间取下一片花瓣,放在了述柳的手心。在述柳以为就这么完了的时候,庭鹤握住了她的手,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在身后化出双翅,把娇小的师姐抱在怀里,庭鹤从窗台将人带了出去,向空中飞去。
一手环住述柳的腰,让她整个人卸力靠在他的臂弯里。还不嫌满足,另一只手从述柳身后绕过,干脆让她整个人都抱在自己怀里,这样才最好。
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抱着满怀珍宝一般,不,他的师姐哪是珍宝比得了的,谁都不能与师姐相比。
不顾述柳的反抗,庭鹤的笑容逐渐放肆,“师姐,我带你去玩儿。”
独留窗间的花,还在热烈的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