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和最弯的他们》韦秋

19、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宋航拉开食堂门口的帘子就听到了那句话。

　　凌诩脸上的笑容真切许多，朝他努努嘴：“就是那个。”

　　“他？”店员有些惊讶，“不像是gay啊。”

　　提着奶茶的客人低声说：“但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额……”

　　宋航大跨步走近，接过奶茶，问：“聊什么？”

　　“夸你帅呢。”凌诩扬眉轻笑，对店员抛了个电眼，“谢谢你的优惠。”

　　离开以后，宋航斜睨着他：“怎么对谁都能发骚？”

　　“这叫散发魅力，吃醋了？”

　　“再散发一个试试，”他半是威胁半是玩笑，“那也不用追我了。”

　　他知道凌诩以前玩得花，但既然说了要追他，至少明面上装得像样吧。

　　“我不会喜欢三心二意的家伙。”

　　凌诩暗戳戳勾上他的小指，被甩开了也不丧气，反而死皮赖脸又凑了过去，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灿烂。“坦荡一点啊宋哥，是不是吃醋了？”

　　宋航没搭理，作势要踹他，不能在纵容下去了，蹬鼻子上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进了宿舍楼，发现这人总是走神，宋航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等他看过来的时候问：“放假不回家吗？”

　　“不回。不是说了吗？我来抱个大腿，”凌诩眨眨眼，“给不给抱？”

　　“看你表现。”

　　他心中微暖，但始终念念不忘一根刺，刚扎下去的，不深，时时刻刻都在膈应他而已。

　　把奶茶分到了每个人手上，还剩一杯，杨一帆嘬着奶茶发问：“凌哥，还有谁的？”

　　凌诩看了眼标签，不是他爱喝的，随口答道：“店员送的，有垃圾桶吗？”

　　“你不喝吗？”他愣了一下。

　　“我不爱喝这个，你要吗？”一堆杂七杂八的水果凑在一堆，缤纷是缤纷，就是太乱了。

　　韩蒙嘻笑道：“我还以为凌哥拒绝暧昧表明忠心呢。”

　　这个他确实没想到，顺便转眼看向宋航，后者忙着折衣服，奶茶还搁在床上没插吸管。

　　回过头，看他手里还拿着那杯巨无霸果茶，宋航冷淡地问：“不扔？”

　　凌诩欢欢喜喜地把它塞进了垃圾桶，之后就坐在桌前和他们闲聊。

　　冷不丁的，刘聪打了电话过来：“小凌子，我看见阿姨了。”

　　他口中的阿姨，只有一个人，凌诩的妈妈，这个时间点，她不应该在外国巡演吗？

　　凌诩不自觉地拧起眉头：“她来学校了？”

　　“好像是，”那边迟疑着回答，“临市过几天有个音乐节，阿姨或许是为那个回来的。”

　　提醒他了……音乐节，凌诩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还要上台和其他乐队合作演出，明天就得赶过去。

　　怎么大事小事都凑一堆了？凌诩揉揉额角，挂了电话又给他乱跑的妈拨过去。

　　张寒枫似乎正闲得无聊，电话一响就接了起来。“儿子！”

　　“大美女，”因着母亲的情绪，凌诩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很多，锋利的唇形成了一片弯叶，“你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聪子说看见你了。”

　　“唉呀！妈妈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她有些失望，语气稍微低落了。

　　凌诩温柔地哄她：“我马上来接你，定位发我。”

　　距离上一次见到他妈，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大学报道甚至也只是他一个人来的，他不怪父母，相反的，他爱他们，父亲给了他富足的生活，母亲给了他精神的食粮，这两个人组成了他前半生的全部。

　　“爸回来了吗？”

　　张寒枫在校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慢慢悠悠地说：“不回也得回。”

　　“好，你别动，我来接你。”凌诩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越过满地行李出门，挂断电话顺便挥手告别，“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了，再见。”

　　至于宋航，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始至终没多分一点眼神。

　　等他赶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自己亲妈被一群大学生团团为住，笑得合不拢嘴。

　　他挤到后面敲敲张寒枫的肩膀：“大美人赏个脸。”

　　一看见他，张寒枫就站了起来，扭身一把抱住了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儿子。“想死妈妈了乖乖，有没有想妈妈？”

　　围观的学生渐渐散去，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着羡慕，这母子俩一个赛一个漂亮，基因强大啊。

　　凌诩回抱住她，发自内心地说：“想死了，爸呢？”

　　“那儿，”她指着停在校门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说，“走吧乖儿子，跟爸妈回家咯。”

　　她说的回家，只能是回乡下那个家，凌诩没动弹，脑筋急转：“妈，你不是要去音乐节吗？这几天就住在城里吧。”

　　“呀！我儿子真聪明！”张寒枫想摸摸他的头，伸长了手臂也只能碰到肩头，“可是妈妈不想住酒店啊，到时候让你爸送咱俩回来就好了。”

　　“住我那儿。”

　　“啊？”

　　凌诩牵起她的手，弯唇轻笑：“别怪我败家啊，我买了间公寓，就在学校附近。”

　　上大学以来，他父母一直都挺忙的，只知道他读了哪个大学，对于其他倒是一概不知。

　　张寒枫惊喜地说：“我儿子真棒！走，回家，妈今天下厨！”

　　好在她不是个固执的人，没有坚持回乡下，不然凌诩还不确定能不能用四个小时的通勤换取见宋航一面，况且他今晚还有轮值呢。

　　他把凌天河挤下了驾驶座，驱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到了以后，他才有机会跟宋航解释自己匆忙离开的原因，打开手机的那一刻，他隐隐有着期待，可是一摞新消息中，就是没有他想要的。

　　看他站着不动，张寒枫挽上他的手臂假装要看他手机：“让妈妈看看乖乖在和谁聊天？”

　　凌诩大大方方地把手机给她看：“看吧。”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她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兴冲冲地要去儿子的公寓做饭。

　　后来凌诩到底也没发送消息，他怕自己这一次是自作多情，他难得不自信一回。

　　他从宋航宿舍离开后不久，后者就接到了爸妈的电话，让他把个人和杨一帆的行李都搬下楼。

　　如果凌诩再晚一点走，说不定还能遇到他们。

　　宋航边搬边想，上下楼三趟才和杨一帆搬完行李，也没时间去问凌诩急着去见的人是谁。

　　搬完行李，还有大半时间，他心不在焉地领着爸妈逛学校，忍着掏手机的欲望。

　　“爸。”

　　宋任远走在他身边，闻声回头，

　　“公司接受大二实习生吗？”

　　杨一帆好奇地看着他：“宋哥，你不就是大二实习生吗？”

　　宋任远说：“看情况，有没有合适的职位空缺。”

　　宋航是他儿子，将来要接管公司，自然可以走后门历练，别的人就不一样了，大二顶多打些杂活，送送咖啡打打材料什么的。

　　不过宋航既然问了，那就是差不多有塞人的想法。

　　“我朋友想进公司实习。”至于工资嘛……都是凌诩的借口，他银行卡余额比自己都多。

　　“你这是想找叔叔开后门？”杨一帆倏然福至心灵，能让宋航主动走关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选。

　　“嗯。”宋航答应一声，没了下文。

　　反正他知道他爹会同意的。

　　果然，宋任远没多犹豫就说：“让他周五来公司面试吧，合适的话可以破格录用。”

　　之所以不在周一，还是因为宋家有旅游的传统，加上另外的亲戚朋友，宋航几乎每次放假都要被拉出去溜一圈，长的话一周多才能回来，短的话也得一起吃个饭。

　　“这次去哪？”他问。

　　“和你杨叔叔他们商量过了，去临市的水上运动场，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这种地方了吗？”

　　“是！”杨一帆激动地赞同，“我喜欢！”

　　晚上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之前，宋航告诉了凌诩这个消息，问他愿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过了好几个小时，凌诩使劲浑身解数把爸妈劝出门过二人世界，自己匆匆忙忙带上吉他赶去酒吧，到后台坐下了才有时间看手机。

　　没想到他无心的一句话，宋航竟当了真，还真去问了他爸，凌诩怔愣半天，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问宋航是不是准备喜欢他了，想问下午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可他忍住了，憋死他自己得了，他丧气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凌诩]：我会来的，你吃饭了吗？

　　宋航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拿起手机回道：在吃。

　　[凌诩]:下次来看我演出。

　　[宋航]：还要搞突然袭击？

　　[凌诩]：那分明叫情不自禁。

　　简单聊了两句，凌诩要准备上台，宋航要应付饭局，彼此都默契地不再接话。

　　音乐节在三天以后，要持续一周，来得及的话，周五上午他赶回来面试，晚上再去音乐节，虽然时间有点紧，但为了常和宋航见面，他还能接受。

　　提前订好了酒店，周二吃过午饭，凌诩就开车领着爸妈前往临市。

　　临市的旅游业相当发达，恰逢暑假，很多游玩地都人满为患，凌天河是个爱玩的，来之前就订了烁金水上运动场的票，放下行李就拉着老婆往水里扎，完全不管他儿子。

　　凌诩好笑地看着夫妻俩像小孩一样欢呼着扑上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开了半天车，有些累了，打算在房间里浅眠一会儿再出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