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小姐的反派攻略手册》云一泽

3、第 3 章

　　事实上，拥有上帝视角的维娜在开始调查之前就知道，特密拉虫风波的幕后黑手就是原作的终极反派路易斯·克拉蒙德，但是那个诡异的任务系统显然是要维娜亲自去找到能够指证犯人的证据，而不是提交这个单纯的结论。

　　不过这位病人显然不是因为特密拉虫而受到调查的——生调局的长官们显然在发现特密拉虫之前就已经在这间病房里了。

　　她摇了摇头，但又想起那只特密拉虫悬停在窗口时那副虎视眈眈的样子，说道：“我认为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该随便给人定罪，不过你显然和这件事有关联——不管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因此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起身走到病床边问：“我可以掀开你的被子吗？”

　　那位无辜而尽责的医生想要起身阻止，但在那之前病人自己先点了头。

　　为了防止造成二次伤害，维娜尽可能小心地将被子从病人身上挪走，被子底下的身体和露在外面的头部一样，几乎被绷带缠了个遍，看上去是非常严重的伤势。

　　“闭上眼睛。”她说。

　　病人乖乖照做。

　　她打开手电筒，在病人身上从头到脚照了个遍，然后啪地关闭了电源。

　　梅瑟露出了探究的表情：“这是？”

　　维娜晃了晃手电筒：“能够发射能量粒子光束的手电，我从工厂带来的。”

　　“特密拉虫的黏液会在这种光束的照耀下显现具有穿透性的绿色光芒，而这种黏液一旦沾上，就只能用特殊的洗剂才能消除。如果他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被送来了医院，那就意味着肯定没有机会消灭证据，既然他身上没有痕迹——”

　　“就说明他至少没有亲手接触过特密拉虫。”梅瑟接道，“维娜大小姐，看来你不仅变漂亮，而且还变得更聪明了。”

　　维娜白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病人身上。

　　“你可以说说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及为什么会被生调局的人盯上吗？”

　　“是……一场爆炸。在……学校……实验室。”

　　“和虫族有关的爆炸，还是和虫族有关的实验？”

　　“我……不知道……”

　　“现在是假期，你为什么要去学校实验室？”

　　“贝里斯……让我……下午去……”

　　“贝里斯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

　　“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去实验室吗？”

　　病人无力地摇了摇头。

　　维娜双手抱胸，沉思了起来。

　　失控的特密拉虫应该和这间病房里的人存在什么过节，不然无法解释它刚才那种应激性的反应。

　　但这位病人却是一场实验室爆炸事件的受害者。这场爆炸事件和特密拉虫的失控有什么关联吗？

　　她想起原作的开头确实提到过发生在帝国军校的一场爆炸，在那之后街上便出现了肆意破坏的特密拉虫。这两件事似乎都是路易斯·克拉蒙德的密谋，但由于她对阴谋诡计毫无兴趣，只想看男女主角互动，所以从来都没有捋清过事情的因果。

　　维娜不自觉的用手指绕了一下发尾。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会把剧本的原委给吃个透彻。

　　面板上的任务并没有因为特密拉虫被成功制服而消失。看来还有必要调查一下这起爆炸事件。她应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贝里斯·雷纳特。

　　在维娜模糊的记忆中，贝里斯似乎确实和特密拉虫风波存在某种联系。

　　“那个……两位，时间差不多了，像他这样的重伤患者，不适合进行长时间的面会，会影响到恢复。”一直坐在观察席上却没什么存在感的医生诚惶诚恐地下了逐客令。

　　维娜最后看了名为阿尔奇亚的病人一眼，利索地带着梅瑟离开了病房。

　　“维娜，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一句。”在走出病房之后，梅瑟突然开口。

　　“什么？”

　　“特密拉虫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不是一个好兆头。”

　　“为什么？”

　　“你知道上一个与特密拉虫有关的重大事件是什么吗？”

　　维娜摇摇头。

　　“特密拉虫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外号——血源之虫。它们拥有解析和复制血脉的力量。一百六十多年前的王庭之变，伊梅尔曼家族就用特密拉窃取了佩奥利斯特的璀璨之血，颠覆了王朝，成为帝国的皇族。”梅瑟说。

　　维娜皱眉。

　　伊梅尔曼之前的皇族是佩奥利斯特，这一点在游戏中也有提及，因为女主角米蕾正是拥有璀璨之血的佩奥利斯特后裔。关于特密拉虫和王庭之变的联系，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接触到的不传之秘，为什么梅瑟会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说了——作为朋友。”梅瑟的语气非常诚恳，“艾恩利凯是目前整个帝国唯一掌握着特密拉虫的家族，如果再发生王庭之变那样的事情，你们一定会首当其冲。”

　　维娜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她冷静地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维娜，你真的和过去相比变了很多。”梅瑟说。

　　金发少女不动声色：“哦？变漂亮，而且变聪明了？”

　　“还变得更开朗，更勇敢了。”

　　维娜没想到会听到另外两个褒义词。足见梅瑟对她评价不错。或许这就是反派之间的审美共性吧。

　　“我以前是那么阴沉胆小的人吗？”

　　梅瑟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送你回家？”

　　维娜摇摇头：“我得把那辆金色甲壳虫给开回去。”

　　“这一点也让我惊讶了很久，你居然能驾驶机甲了。”

　　“那是装载自动驾驶系统的新产品。艾恩利凯机甲工厂是万能的。”

　　维娜和梅瑟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贵族少女昂首阔步地走向停机坪上那台金光闪闪的机甲。

　　回到机甲工厂的时候，威尔第已经顺利地收容了被送归的成年虫族，在看到维娜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表达了夸张的关切和慰问。

　　“我没事。多亏了那套厚重的防护装备。”维娜对他说，“试飞很成功。我们的自动驾驶机一定会受到贵族小姐们的追捧。”

　　在确认过大小姐毫发无损后，威尔第又汇报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只特密拉成虫，或许并非主动出逃，而是被人给偷走的。说来惭愧，经过我的调查，这起盗窃事件似乎发生于好几天前，而我作为工厂负责人竟一直没有发现。”

　　“这确实是你的工作疏忽。”工厂负责人不仅要对所有的生产线负责，也要对饲养在工厂内部的特密拉虫负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今后请加强饲养仓的守卫工作。”

　　“我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对了，维娜小姐，这起盗窃案是否要找治安军队参与调查？克罗诺斯先生一定乐意帮小姐这个忙的。”威尔第说。

　　有人从艾恩利凯家盗窃了特密拉虫，总不可能是因为想私底下制造能量粒子稳定剂，难道说风水轮流转，有人想要用特密拉虫的力量窃取伊梅尔曼的王之血脉，就像他们当初从佩奥利斯特那儿窃来这段血脉一样？

　　维娜想起了梅瑟对她的提醒，将差点就要说出口的好字又给咽回了肚子里：“不用了，盗窃案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绝对。”

　　威尔第是个会看脸色的人，对大小姐的嘱托没有再说一个多余的字。

　　“那么小姐，工厂见学还要继续吗？”

　　维娜歪了一下脑袋，说：“最近有要送往雷纳特家的订单吗？”

　　勤勉的负责人甚至都没有打开终端确认一下，就立刻回答道：“正好今天晚上就有一批家用机甲要送去，请问小姐有什么要求吗？”

　　*

　　夜晚八点，诚信守时的艾恩利凯配送专员将一批八台家庭作业机甲运到了雷纳特伯爵的府邸。

　　“清洁工请组装好送到室内，两台园丁放在花园，剩下的先运送到地下仓库里。”雷纳特夫人有条不紊地对配送员下达指令。

　　清洁工机如其名，具有室内清洁功能，而园丁则是庭院工作的好帮手。

　　这位专业的员工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夫人的吩咐，打道回府。

　　在静无人烟的地下仓库中，一台刚刚被送来的多功能机甲突然晃动了一下，接着一条黑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从机甲肚子里钻了出来，黑色的帽子下面有金色的发丝若隐若现。

　　黑影正是艾恩利凯家的大小姐，维娜。

　　在确认过装在清洁工上的窃听器有在正常运作之后，她像一条鱼一样滑出了仓库，蹑手蹑脚地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现在雷纳特夫人以及她的一对儿女都聚集在一楼的客厅中，管家在花园确认园丁机器的运行状况，一部分女仆在厨房忙碌，剩下的几个则侍立在主人身旁，因此二楼目前属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维娜轻而易举地就摸进了贝里斯的房间。

　　作为一个贵族公子居住的场所，这个房间显得有些凌乱，或许屋子的主人刻意拒绝了仆人们的打扫。这有失贵族的体面，但方便了“不怀好意”的外来客。

　　她很快就在贝里斯的书桌上找到了写满各种元素符号的图表。

　　“这没准和他在实验室里捣鼓的那些东西有关，也许能成为爆炸案的线索。”维娜想。她在书桌边上蹲了下来，试图辨认被记录在纸上的研究内容。

　　她看不懂那些高深莫测的符号，但是却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姓氏——佩奥利斯特。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令人在意的对话。

　　“母亲，您放心，没有人会相信那家伙的话，生调局的人几乎已经确信他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了。”

　　“真的吗？我可不想到时候大费口舌地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这可太丢脸了。”

　　“真的，母亲。就算因为证据不足最后没法给那家伙定罪，生调局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我已经处理掉所有的证据了。而且我在工作名簿上一直签的是那家伙的名字——整整三个月。其他人也已经全部死在了那场爆炸中，没有人可以作证。总之那家伙现在是百口莫辩了。”

　　“那个家伙终于要滚出这个家了，母亲，到时候我们再把阿尔哥哥给找回来好吗？我早就受不了那个冒牌货了。”

　　“贝蒂，你说得对，我们把阿尔弗雷德给找回来吧。父亲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没必要死板地遵循他那些疯言疯语，我们凭什么要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废物在家里？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雷纳特的家名就要被他夺走了！”

　　“贝利哥哥，不如咱们索性趁这个机会把那个家伙给杀了吧？只要伪装成伤势过重的样子，就可以让他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了。他伤势很重，对吧？”

　　“贝蒂，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母亲，不要指责贝蒂。她说的有道理。如果那家伙死在医院里的话，爆炸事件就再也没有活着的相关人员，我就能更加彻底地洗脱嫌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贝利，你究竟在实验室里研究什么东西？居然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爆炸，太危险了。作为你的母亲，我恳求你，快点中止那些可怕的实验，我听说你还从哪儿弄了一只巨大的虫子回来。”

　　“母亲，没有什么虫子，不是什么可怕的实验，那场爆炸只是一个意外，是我没有调整好参数导致的。”

　　没有人性，谎话连篇！

　　维娜一边皱眉听着发生在客厅的对话，一边恶狠狠地从乱糟糟的纸堆下面翻出了一本年代久远的笔记本，因为动作力道太大，不小心碰翻了放在桌子上的笔筒。

　　坚固材质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将维娜吓得手脚冰凉。

　　“楼上是不是有什么动静？我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

　　“嘎——嘎——”沙哑的乌鸦叫声。

　　“一定是阿尔奇亚养的那个小怪物，它又飞到屋子附近来了。总有一天我要杀了那家伙。”

　　小怪物？是说那只乌鸦吗？

　　维娜缩着脑袋僵了一会儿，确定大厅的人没有上楼，才借着迷你机器人的灯光功能，努力辨认起笔记上面的内容。

　　这竟是一本历史研究手册，而上面描写的，正是一百六十多年前的王庭之变。里面甚至详细地记录了伊梅尔曼是如何用特密拉夺取了先皇的璀璨之血！

　　这时候维娜已经能够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了。梅瑟给她的提醒一点都没错。真的有人在觊觎皇族的血脉。

　　这个名叫贝里斯的家伙不仅从艾恩利凯的工厂窃取了一只危险的特密拉成虫，企图窥伺血源之虫的奥秘，又因为实验失败害死了好几个合作者，并且没有产生丝毫内疚之心，最后还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脱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没想到在原作中害得艾恩利凯家自由落体的特密拉虫风波，背后居然有这样的缘由，如果不是她及时阻止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现在她已经亲耳听见罪人不知廉耻地坦白着自己的罪行。

　　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作中闹得沸沸扬扬、造成了巨大灾害的特密拉虫风波仅仅因为她的及时出动就被成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目前为止，所有的起因似乎都只关乎贝里斯·雷纳特一个人。

　　这样一来，原作中被揭露的这一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路易斯·克拉蒙德又是如何与此产生联系的？

　　她总觉得这事背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母亲，我有些不放心，还是让我上楼确认一下情况吧。”耳机中传来主犯那充满罪恶的声音。

　　维娜意识到自己弄出的动静没能被“小怪物”糊弄过去，贝里斯可能很快就会上楼，登时一个激灵，连忙将手中的小册子埋回了纸堆中，把笔筒放回原先的位置，然后同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从走廊尽头的玻璃窗翻了出去。

　　她没有带走任何可以充当证物的材料，因为这可能会引起贝里斯的怀疑，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用艾恩利凯工厂特制的录音耳机存下了更为确凿的犯罪证据。

　　但这件事毕竟还关系到皇族的血脉，必须谨慎再谨慎，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她决定找机会和梅瑟再商量一下。虽然梅瑟在原作中成了辅佐大BOSS的反派，但他对艾恩利凯家的友谊是真实的。而且就立场来说，同为原作的反派，他们多少有点一根绳上的蚱蚂那味道。

　　另外，最好想个办法在贝里斯那个混蛋动手之前把名叫阿尔奇亚的家伙给保护起来。

　　他是这件事的重要证人，而且随时可能遭到贝里斯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