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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还好二姑娘脸上的伤在乞巧节前淡下去了。”

      月龄打量着崔芷玉脸上已经淡了的划痕,用手指轻轻沾了些药膏,涂在那痕迹处,嘴角微微翘起道,“天还早呢,应该是来得及的,等二姑娘脸上的药膏化进去了,再给二姑娘上妆。”

      崔芷玉还带着些早起的困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凑近了些铜镜,去瞧脸上,前些日子还是一道骇人的口子,现在却已恢复地柔滑细腻。

      若是不主动提起,别人也只会觉得那处只是姑娘家贪睡压出的印子。

      司容将二姑娘选的青色银纹暗纹云丝裙覆在熏笼上熏着,笑着应和道:“这软膏果真是好东西,不过几日,二姑娘这伤便淡下去了,想来啊是不用担心日后留疤了。”

      的确是好东西。

      崔芷玉抿着唇看了眼那精巧的小盒子,听送来的小厮说这是谢笙声找薛川调制的止血祛疤的药膏。

      神医调的药,自然是好东西。

      只是这浅浅的一盒实在矜贵,经不起大用,也不过几天,便已经能瞧见那薄膏下隐隐透出的铁皮。

      袅袅熏烟,笼了一屋子的香气,清清浅浅的,让人也舒展了起来。

      乞巧节本也是姑娘们精心打扮的日子,可她们院里这位二姑娘往年里也不见得怎么在意。

      可今年的乞巧节却是起了个大早,挑挑拣拣好一阵,才选了身青色的衣裳,倒是显得像青山绿水似的格外雅静。

      月龄用白玉梳子为崔芷玉打理着青丝,司容拉开了妆奁盒将里面清淡雅致的都捡了出来,刚要问二姑娘今日要佩戴的簪子璎珞,一回头却是瞧见二姑娘已经阖了眼,正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盹。

      月龄和司容互相望了一眼,两个都没忍住,皆是撇开了视线,笑眯了眼。

      月龄轻轻戳了戳二姑娘,压低了声音道:“二姑娘可要再去睡会?”

      崔芷玉摇了摇头,笑道:“好不容易清醒了,怎么又要我去睡。”

      自重回崔府院子后,崔芷玉的心里便像是搁了块石头,夜里总是半梦半醒,似是困倦地睡着了,但又像是还醒着,朦朦胧胧地游荡在一个什么地方。

      只有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候,有了些微的亮光,她才能真正睡踏实了。

      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这块石头便又重了几分。

      竟是在好不容易睡实的时候做起了噩梦。

      月龄虽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良棋也半疯半傻地关进了大牢里。

      可这事还没有完。

      那自戕的小厮像是一个瞧不见脸的鬼魅,近些日子总是东倒西歪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阿柯那夜的话虽是笑着说的,语气也是懒洋洋的调子,但却是让她现在想起也不寒而栗。

      屋里没点蜡,便也是只个漆黑的残影。

      看不见表情,只听着阿柯在问:“主子,月龄那丫头是得罪了谁?人可没打算给她留活路,专门找了东街只做死货的,给了高价,冲的就是要她命去的,若不是我恰好撞见个说漏嘴的,差一点点,就真得到阴曹地府去捞人了。”

      “况且……我这次是把她弄出来了,可那里面的人干的都是买命卖命的活,买卖一旦开始,除非买家喊停,不然这事就不算完。”

      买家喊停。

      可买家又会是谁。

      良棋已经被赶去了前院,哪里又出得起高价。

      不是良棋,又能是谁……

      “我可以出更高的价,可能让那些人放过月龄?”

      “没用,这单买卖下了就改不了单了,要想救月龄,得看买家的意思。不过嘛……”阿柯歪过了头,笑得意味深长,“我给主子想了个主意,东街不讲究,谁的买卖都做,他们不透露买家是谁,但只要出了价,主子也可以买那买家的命。”

      “以子之矛,攻己之盾?”崔芷玉蹙眉道,“东街怎么会做这样的买卖?”

      “东街接买卖的人不只一个,只要主子出价,就会有人接,谁先做成了这买卖就各凭本事了。”

      你死我活的买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出价一百两银子,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加。”

      ……

      一百两银子一条命,除了接价的人,没有人知道够不够。

      买命卖命,从来看的就不是够不够,而是在买家眼里,那条命值不值。

      崔芷玉从桌屉里抽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阿柯,瞥了眼他脸上的伤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和人打了一架”,阿柯耸肩笑道,“主子,该说的话,该听的人已经听到了,只是……打苏家主意的人貌似不只主子一个……主子倒不如放宽心,坐享其成……”

      还有人在打苏家的主意。

      崔芷玉思索了片刻,蹙眉道:“是沈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技不如人,被吊到树上呆了三天,才被放下来。”

      能让阿柯感叹技不如人的……

      崔芷玉突然就在脑海中闪过了奇英的身影,莫非真是沈砚。

      ……

      司容见崔芷玉明明还有倦意,硬撑着坐在那,放下了手中的饰物,含笑道:“二姑娘今个难得起这么早,我去小厨房给你们弄些吃食去。”

      “这一早上的,也没什么胃口”,月龄转过身冲司容眨了眨眼睛,玩笑道,“若是能有山楂羹吃就好了。”

      这次司容倒是答应的痛快,点了点头道:“记下了,若是我一会做好了,你不吃净了,你可当心你的皮。”又笑着问崔芷玉,“二姑娘可有想吃的?”

      “白粥就好。”

      待司容合了房门,崔芷玉喃喃道:“月龄,一会儿……你呆在院里,别跟着去了。”

      月龄怔愣了片刻,眼睛里的光蓦地暗了下来,半晌后颔首道:“二姑娘前些日子叫人从药铺子拿回来的草药还没有封好,正巧我留在院里将它们弄好。”

      原是崔芷玉那日从普济堂配回来活血化淤的药包被血染透了,她便又找了家药铺子对着那药材配了一副。

      拿回来后,学着那江家郎中使药的样子往腰间的青紫处涂了,却是只用了一天,那腰间的青紫便荡然无存。

      月龄虽是比她撞的重了些,后背青紫了一大片,却也只用了三天,便彻底消了青淤。

      所以她又叫小厮去药铺子里多买了些药材回来,现在就在隔壁的架子上摆着。

      “不急,那些药材都是些放不坏的,你在院子里就好好歇着。只是……不论是谁叫你,你都不要出咱们院子。”

      月龄察觉了二姑娘这话不对,想起前些日子,心里也猜到了些。

      “二姑娘,绑我的人还没找到吧?”

      崔芷玉说:“没有”。

      月龄将手上的梳子放到了妆台上,垂下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落寞,“其实那天阿柯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出来时,我就感觉到了,那些人是冲着要我的命去的。”

      “月龄,会没事的。”

      很快,就会没事的。

      今个是乞巧节,沈砚,崔长泽都会在。

      全金陵城的人也都会在。

      买家是谁,或许……今个就能知晓了。

      =============

      本是全城人盼了许久的日子,天却是阴沉沉的,平白给人心里添了几分淤堵之气。

      “二姐姐—”

      崔知芙似是忘了前些日子的事,依旧是笑得灿若桃花,穿着一身妃色洒金留仙裙,显得整个人娇娇嫩嫩的。

      倒是她身后站着的人,让人瞧了比这风雨欲来的天色更加让人烦躁不安。

      “二姐姐的病可好了?”崔知芙亲昵地挽住了崔芷玉的胳膊,撒娇道,“这些日子二姐姐病着,我都好久没见着二姐姐了。”

      前些日子,崔芷玉因着脸上受了伤,便索性装起了病,崔知芙来看时,她也只是用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蒙在里面,声音嗡嗡地说是不能往下拉,吹了风便头疼,才掩过了脸上的伤。

      倒还得了另一个好处,便是正好躲过了沈砚的讲书。

      “已大好了,有劳三妹妹惦记”。

      沈砚也执了竹扇,端端正正作了一揖,眼神中透出些狡黠地笑意,“听闻二姑娘又病了,还好没错过这乞巧节。”

      不知为何,明明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令人厌恶,可眼前的这个沈砚却是让崔芷玉平白无故更添了几分寒意。

      便是连他说出的话,也让崔芷玉生出了些慌张。

      在心里头将这话掰碎了细想了半天,才在崔知芙的声音中回过了神来。

      “二姐姐,听说今年的乞巧节在那水桥东西两边的合欢树上挂了上千条红线,若是有两人拉到同一根,便是上天定下的缘分。”

      崔知芙满眼期待地晃了晃崔芷玉的胳膊道,“二姐姐,我们去瞧瞧嘛。”

      看着崔知芙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瞟到了沈砚似弯非弯的嘴角,不知怎的,崔芷玉心底突然就觉出些恐惧。

      沈砚可是又要做什么。

      水桥边的合欢树本就是两棵普通的树,许愿的人多了,便总是会有人传说那树是有灵气的,能渡人姻缘。

      再加上那能说会道的摊贩一宣扬,这两棵合欢树俨然已成了两棵万年不死,恩爱凝望的神树。

      乞巧节本就是痴男怨女为了讨姻缘而来,听着这番吉祥话,也都乐开了花,心甘情愿地从荷包里掏了银子,非要扯那红线不可。

      尤其是那一对一起来的,一个在树的东头扯,一个在树的西头扯,这轻轻一扯,扯上了皆大欢喜,扯不上的也都觉得晦气。

      那树上的红线千条一齐垂下,翠绿中夹杂着万缕红,倒的确应了乞巧节的景。

      想了这个招的人还怕过路的人不信,立了块木板做的牌子,就放在跟前,上面几个大字也是闹人的很。

      “月老红线树”

      崔知芙仰头看着这棵树,半晌后,问崔芷玉道:“二姐姐,你说这树当真灵验吗?”

      “不过是逗人玩的东西,做不得真。”崔芷玉生怕崔知芙真当了真,万一一会真和沈砚扯出了同一根就糟了,便指了指那木牌子道,“今年叫这个,明年叫那个,哪有管用的月老红线树自己立牌子的。”

      “姑娘,你说什么呢?我们这红线树怎么就做不得真了。”那收钱的小贩听着崔芷玉如此说他赚钱的树,变了脸色道,“我们这树货真价实。”

      崔芷玉忙着说服崔知芙,倒是忘了旁边还有那等着赚钱的小贩在听,一时竟惹了不少痴男怨女的嫌弃神色。

      乞巧节就是讨个喜,要听的便是那好话,谁又真要定个真假。

      沈砚轻咳一声,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了些碎银,递给那小贩,打了圆场,“这些银子可是够了?”

      “够了够了”,那小贩接了银子也变了脸色,喜笑颜开地迎客道,“正巧凑上了新来的一波,我们啊凑够五十个人扯一次红线,男的站西边,女的站东边,现在西边人是够了,就东边还差那么几个。”

      也就是沈砚去了西边不久,便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那小贩巧舌如簧地一忽悠,也都喜不滋滋地加了进来。

      那小贩一数人齐了,一扯嗓子喊了声,“东边人齐了”。

      这线便就可以拉了。

      崔芷玉看了看那树下围着的人,心里突然就慌的厉害,她对崔知芙摇了摇头道:“我在边上看着。”

      那小贩长了个顺风耳,听着了又瞪起了眼。
      “姑娘你别是来砸我招牌的吧,你这不参加,我那一嗓子可不是白喊了。”

      “二姐姐,就当是玩嘛。”崔知芙晃了晃崔芷玉的袖子,“抽到什么都不做真的。”

      那小贩嘿嘿一笑,也劝崔芷玉道:“不管姑娘信不信的,都自己个玩玩,成真了就算是良缘,没成真也不要紧,全当是闹着玩。”

      崔芷玉被那树下的人齐刷刷地盯着,便也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去到了树下。

      说是扯红绳子,扯来扯去的倒是没几个真能扯出个什么姻缘的。

      一根红线东边连着西边,虽是看不见对边的人,但当那红线扯开了,却是一个个颠起了脚,看自己牵着了个什么良缘。

      崔芷玉倒是没这个兴致,一人一根红线往四周一扯,便散开了,崔芷玉还来不及松手。

      便听崔知芙兴奋地喊她道:“二姐姐,大哥哥也来了,和沈公子一起,都在西边。”

      就在这时崔芷玉手中的红线微微抖了几下,顺着看去,便看见那西边的树下站了个身穿玄色金丝暗纹袍的男子,此时正歪着头,一脸烦闷地扯着手里的红线。

      几乎是那人抬起头的一瞬间,崔芷玉便对上了一双前世里让她又惧又怕的眸子。

      甚至还来不及分神去看清那人旁边站着的崔长泽,崔芷玉便转身挤进了拥挤的人群里。

      一白发无须的宦官道:“爷,和你牵着红线的那位姑娘好像是崔公子家的姑娘,相传是有倾国倾城之貌。”

      崔长泽适时凑近了些,颔首道:“的确是家里的妹妹,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倒是有些刻意了。

      萧穆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半晌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怎么一出宫就遇到了崔长泽,又是怎么非要让他扯了这根红线……

      “言过其实了吧”,萧穆掩下了眸子里的阴戾,冷嗤一声道,“崔家的二姑娘也不过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因为作者是个漏嘴子,怕泄露了剧情,你们关于剧情的讨论就不参与了哈~
    如果有猜对的伏笔或者剧情,等写到的时候会返回来给发大红包~
    这章萧穆先浅浅的登场一下~
    下一章还是萧穆的戏份(可是友情提示下哟,萧穆的火葬场彻底烧起来在中后期……)
    马上快进入的情感线是谢笙声和他的预备火葬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rro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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