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宝宝的单身男孩》哈祖

9、第九章

　　不管有多少人的命运在十字路□□叉分离，城市道路上的景观还是一成不变，从早晨人流匆忙奔波生计，到晚上商城酒店繁华依旧，陈曦坐在办公室窗边，每天欣赏到的都是这样画面。

　　马路上汽车发动机和轮胎卷起灰尘的噪音渐渐消失，办公室墙壁上挂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夜里一点，抬头看看窗户外，绒布般漆黑的天色泛出点点星光，陈曦放下手中签字笔，揉着酸疼的肩膀。

　　六年的岁月转瞬即逝，回想起六年前的事情，脑海里有些记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宝宝还在肚子里的时候，陈曦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是个错误的结果，但当小家伙捧在手心里会哭会笑，直至会走路会说话，或许就注定从此宝宝将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每次想起地下室那个阴冷的小房间，陈曦总是一阵后怕，当初干嘛非坚持不去医院，万一害死宝宝可怎么办。好在宝宝身子虽然弱，经常生病，不过医生说只要注意营养，慢慢调理就不会有事。其实自己也算是命大得很，后来雯雯硬让房东帮忙把他抬到附近诊所，下面都裂开了，幸亏创口血止得快，否则能不能醒过来便难说了。

　　对于家里，陈曦始终没勇气讲出真相，不知道父母到底可不可以接受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实，但他不想宝宝因此受到伤害。老爸似乎不打算原谅自己的胡闹，临走前只有妹妹来过一次，拿了些钱，说是老妈偷偷塞进她手里，叫给哥哥的。陈曦觉得比起离家出走，不如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更加确切，也许这辈子都不敢再回那个本应永远属于他，曾经叫做家的地方。

　　若是单独一个人，陈曦根本不在乎会过成什么样子，可如今身边有了宝宝，就不允许他消沉太久。这么多年下来，不分白天黑夜地拼命打工赚钱，什么零七八碎的杂活都愿意接，但没有学历，找不到像样的工作，辛苦半天挣到的工资仅够勉强维持生活。

　　等宝宝到了上学的年龄，简直把陈曦愁得要死，由于没办法解决户口，只能选择那些私立小学，这样一来则需要承担全额费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向雇主借，那天在人家门口跪了半宿才拿到钱，而且利息几乎翻上一倍。可看见宝宝背着房东阿姨给的旧书包，开心得睡不着觉，陈曦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值得的。现在谋到这份招生报名处的职位，尽管能按月结算固定薪水，但仍远远不足以偿还债务。在找到其他更好的工作前，除了尽量多揽些活干，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抄写了一天的文件，手已经累得僵硬不堪，看着计算器上频频按错的数字，陈曦叹了口气。全部资料都等着他整理，再怎么赶也总有成堆积如山的工作丢过来，好在手头这份剩余的不多，明天应该能做完，宝宝一个人在家里过夜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将桌上的纸张草草收拾起来，陈曦拿出钥匙锁好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挪去。

　　这个时候街上基本碰不到行人，穿过对面那条商业街，陈曦转身拐进一条幽暗的小巷。最初晚上走在这里竟会因为路黑有些害怕，日子一久便习惯了，没有路灯照样能轻车熟路地摸回家门。进了楼道，避开邻居堆放在内的杂物，陈曦发觉今天回来得真的有些晚，以往自己走到门口还能听见隔壁房东阿姨招呼牌友打麻将热闹到深夜的声音，现在却是一片寂静，大概散桌后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不想惊扰宝宝安睡，陈曦轻轻推开门，正准备去找台灯的开关，突然依稀瞧见地上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吓了他一跳。借透进屋内的月光才看清宝宝睁着大眼睛，一声不响地坐在门口，陈曦慌忙上前抱起他瘦小的身体，拍拍后背以示安抚，肯定是回来得太迟，害宝宝担心了。

　　“怎么不乖乖睡觉呢？”话音刚落，陈曦就感觉衬衫被双小手紧紧攥住，宝宝头埋在自己颈窝间，闷闷地答道：“酒酒想等爸爸回来……怕爸爸不回来……”

　　陈曦把宝宝扳到前面，亲了一下圆润的小脸，顶着他的前额，柔声说：“没发烧，没感冒，酒酒这么乖，爸爸才舍不得不回来。”说完扯过毛巾替他擦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听小鼻子抽了两下，随后宝宝微笑着点点头，露出一口尚未长齐的小牙。

　　见他终于没事了，陈曦才放下心来，暗想明天一定尽量早点到家陪宝宝。这些年自己可以说几乎有大半时间流浪在外，要不是多亏房东阿姨帮忙照料，真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

　　将宝宝抱上床，小家伙确实困了，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陈曦想想明天还要早起送报纸，现在睡也歇不了几个小时，干脆直接和衣躺下，调好闹钟，挨着宝宝安心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