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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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李白叼着一根草叶，信步路过逍遥酒肆时，恰好与几名翼虎帮帮众擦肩而过。这几人的臂膀上都留有显眼的虎头刺青，一眼就能辨认出身份。
作为江湖第一大帮，翼虎帮人数众多，并且总是成群结队地出现，因而敢于招惹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他思量须臾，想起赵云似乎和这个帮派的人结过仇。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暂时不清楚。
李白是逍遥酒肆的老主顾了。酒肆老板远远就看见了那袭随风飘扬的白衣，热情地招呼道：“剑仙，又来买酒啊？”
“老板，最近可有什么新的好酒？”李白爽快地将钱袋搁在台上，戏谑一笑。“要是不好喝，我可不付钱。”
“有的有的，里边请。”老板笑逐颜开，将李白迎进了店内，高声唤来小二赶紧招待客人。
李白跟着店小二上了楼，走进雅间之前，瞥见斜对角的房门打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烛阴的身影从里面一闪而逝，房门旋即被一只粗壮的手臂关上——
臂上纹着凶神恶煞的虎头刺青，赫然是翼虎帮的标志。
倘若他所料不错，前几天烛阴还和龙商议过合作事宜，当时赵云也在场。烛阴一面与赵云所在的夜影山庄合作，一面与赵云的仇敌翼虎帮密谈，不知究竟有何图谋？
李白双眸低垂，轻轻摇晃着白玉杯中澄澈的酒液，感觉喝到嘴里的佳酿似乎也没那么美味了。
“我喜欢清静。小二哥，你不必守着我，先去楼下招呼其他客人吧。”
“好嘞，客官请自便，有事随时叫我就是。”立在一旁的店小二闻言，识趣地端着盘子离开了雅间，独留李白一人倚在窗前，自斟自饮。
消息自是要打听的，可美酒也是要喝完的。只要有酒，就连这江湖上的种种风云涌动、勾心斗角，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李白喝完了酒，悄悄来到雅间外的走廊上。他身手灵敏，轻功极好，独创的“太清步”更是为一众武林前辈所称道，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
身为习武之人，他的耳力也很好，即使未曾靠近不远处那扇木门，也能隐约听见里面的人声。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无须担心别人发现他在偷听。况且誉满江湖的青莲剑仙，哪里会做这等事？
“上回……帮我们除掉那个人……”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显然不可能是烛阴，那就是翼虎帮的高层了。
“那小子……我给龙的药……活不了。你们……提前下手？”这是烛阴的声音，李白曾与他见过几面，记得很清楚。
李白听到这里，转身下了楼，直接到大堂去寻老板结账，没给那些人开门发现自己的机会。
聪明人不需要得知完整的谈话内容，只要听了只言片语，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不确定翼虎帮想要除掉的人到底是不是赵云，但毕竟有过数面之缘，让他放任那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白白去死，实在有些可惜。
左右夜影山庄也离此地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当是顺手做件积德的好事吧。
赵云正在屋内练功。
他近来修习的《玄寒经》是阴性内功，与他体内原本的正阳功截然相反，两者时有冲突，不甚稳定。然而，在他失忆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内，他并不知道自己事先学过其他的内功，所以在龙的提议下修习了《玄寒经》。如今他已骑虎难下，只能尽量控制内息，避免两种内功的冲突导致经脉损伤。
“咔嚓。”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试图翻窗而入。赵云心下警惕，不得不强行中止周身经络的真气流转，却因此走岔了内息，一时气血翻腾，呼息紊乱，痛苦不堪。
“你……你没事吧？”
李白察觉情况不对，急忙翻窗落地，伸手去扶赵云，一低头便撞上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眸。
不对劲。
李白仔细端详着赵云的双目，容色带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他分明记得，赵云的眼瞳分明是蓝色的……
“咳、咳咳！”赵云掩唇剧咳几声，指缝间不可遏止地淌下丝缕鲜血，面色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李白见状，骇得不轻，胡乱替赵云把了把脉，只诊出来内息走岔，脉象混乱，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他想以内力助赵云疗伤，又担心两人武功路数完全不同，若贸然往赵云体内注入自己的真气，反而会害了他，一时束手无策，满心皆是愧疚与忐忑。
赵云咳嗽片刻，摇了摇手，示意李白不必搀扶自己，随即盘膝而坐，阖目调息，尽力理顺紊乱的气息。
过了约有两刻，他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再睁开眼时，双瞳已重新变回了那片明净的湛蓝。
“抱歉，看来是我打断你练功了。”
李白已明白了事情始末，歉然开口：“我本来想帮你，反而害你受了内伤。我今日在逍遥酒肆，偶然发现烛阴和翼虎帮的人在二楼密谈……翼虎帮的人可能打算对你下手，烛阴也并非诚心合作，你千万小心。”
“多谢剑仙冒险相告，我会留神提防。”赵云朝李白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拭去唇角的血迹。
李白看着他这副模样，忽而忆起两人初见的情景，笑言：“第一次见面，你翻我的墙，要我的命；第二次见面，我翻你的窗，害你受伤。我们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赵云闻言，眼底隐约闪过粲然笑意。李白从未见过他笑，双眸一亮，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面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
“叩叩叩。”
“影，你没事吧？我听你咳嗽得厉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龙的嗓音在寂夜中响起，似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凌空落下，夺人性命。
李白听见这个声音，感觉脊背发凉，下意识与赵云对视一眼，两人神色同时转凛，毛骨悚然——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门外的？
他都听到了什么？
“我没事，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赵云低咳一声，提高声音道：“我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怀疑龙已经知道了李白潜入夜影山庄的事。万一龙非要坚持进屋，那李白的处境可谓相当危险。
李白也意识到，如今的局势对他而言，极其不妙。他甚至已经蹑步走到了门后，右手紧紧按住青莲剑的剑柄。一旦见势不对，他腰间的长剑便会立即出鞘，与龙一决生死。
——他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龙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龙沉默少顷，最终没有提出进屋的要求。
赵云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对李白道：“此处不宜久留，你快离开吧。”
“再等一等。”李白却留了个心眼，“龙说不定没走远，我这时候出去，只会被他堵个正着。”
他顿了一顿，又问赵云：“之前那种令人失去痛觉的药，是龙让你吃的？你还在继续吃吗？”
“不错。那种药名为凌绝丹，对于刺杀任务很有效果。”赵云点了点头，“我……最近没有再吃了。”
李白听见这话，心底陡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他直视着赵云的脸庞，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不想离开龙？如果你想脱离组织，我可以帮你。你要是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弄死。”
“谢谢你。我确实想离开夜影山庄，但我更需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赵云婉拒了李白的好意。他望向窗外那片漆黑深沉的夜色，眼神一如既往地坚毅无畏。
“有一些事，只有龙才知道真相。在恢复记忆之前，我不能走——至少要查清楚，我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