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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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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的时候,傅家华就醒过来了。虽然前一天晚上她睡得很晚,但是多年以来的作息规律,让她已经习惯了早起。
洗漱完毕,傅家华终于站在了一块碎了边角,下面一大块褪了镀银的镜子前。虽然和以前的样貌完全不同,傅家华对着镜子挑挑眉,但这一双眼睛还是她的,黑得发亮。拿起梳子,傅家华皱着眉头,她以前从来都是短发,还好头发比较柔顺也没有怎么打结,努力了半天,傅家华终于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辫。
一双神采奕奕的双眼,加上马尾辫,现在的傅家华看起来有生气多了。对着镜子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让它多些血色。今天傅家华打算去试试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
傅家华给仍睡着的依萍写了张便条,让她自己做早饭,揣着2块钱,还有几张零碎的票子就出去了。
在弄堂口买了一个馒头,傅家华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回忆脑海中的记忆。虽然她也是上海人,但是36年的上海和2010年的上海差别还是很大的。现在毕竟还没有开始打仗,人总是过得去的,想到即将要来临的抗日战争,傅家华就觉得心里难受。算了,现在她需要干的事情是找一份工作。
在街上,买了一份报纸,傅家华直接翻到招聘那一栏。傅家华不太认识繁体字,但是傅文佩是认识的。所以也看得明白。第一则,是个私人医院要征求一个护士。第二则,是申报的报社,要一个助理编辑。第三则,是个××公司,征求若干打字员。第四则,是××公司征求会计。虽然世事艰难,但是这年头识字的到底不多,空缺总是有的。
真正到了地方,傅家华又是叹了口气。要打字员、会计是不错,但是她忘了现在是用算盘的,打字也是打字机。私人医院并不想要她这样年龄的护士。
傅家华犹犹豫豫站在申报报社的门口,这一家是希望最渺茫的了。申报在这个年代几乎相当于后世的新华社了,更何况,无论是傅家华还是傅文佩都是识字而已,并不懂文字编辑。
傅家华最终得到了这份工作,先开始的时候主任有些犹豫,不过想到现在时局紧张招人也很难,加上傅家华提出可以延长工作时间,也就答应了。
一个月工资20块,也算是不错了。最让傅家华满意和高兴的事情是在报社就代表了消息灵通,要知道日本人随时可能打过来,虽然官方的说法是“卢沟桥事件”是导火索,万一要是之前还有什么引子呢?傅家华不敢拿自己和依萍的生命开玩笑。
回家前,傅家华按照记忆去了菜市场,用剩下的2块钱买了点肉和菜。依萍应该也醒了吧。傅家华想着,露出一个微笑。
还没有走到门口,傅家华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自家院子的门口,男子看到傅家华,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傅家华微笑。傅家华上下打量着他,是一个长得不错的人。
何书桓,傅家华脑海中浮现了眼前人的名字,疑似依萍的男朋友,不过昨天吵架了,还把依萍仍在街上。等等?申报记者?傅家华摇摇头,算了,先不去管他。
“伯母。”何书桓笑着打招呼,傅家华点头,开口问:“何先生过来干什么?”
何书桓瞪大了眼睛,似乎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样向后退了一步,“伯母,我……我是来找依萍的,今天我是来‘重新认识她’。昨天是我的不对,请不要生气。”
傅家华皱着眉头,盯着何书桓看,书桓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今天的伯母似乎比以往都有威严得多。
门一下子打开,是依萍。
依萍没想到会看到何书桓,轻轻皱了下眉头,走到傅家华身边,“妈,你……”
何书桓见到依萍,眼睛立即就亮了,“依萍。”
“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不是根本就不认识我吗?”依萍环住傅家华的胳膊,别过脸不去看何书桓,声音沙哑。
“我们进去说。”傅家华牵着依萍进了院子。在门口这样说太不像话了。
“你们先谈,我去做饭。”感情的事情并不是她可以随便插手的。
傅家华拎着菜走到了厨房里,利索地把灶台升起来,正在洗菜的时候,忽然听到何书桓喊着:“不许走。”
傅家华把湿漉漉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门边,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两个人独处时候,何书桓做出不规矩的事情。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要让痛苦的记忆包围着?这样值得吗?值得吗?”何书桓在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忘不忘得掉的问题,我忘不掉,你也做不到。”依萍声音里都是疲惫。
“我可以,我可以,只要你给我时间,不要让我在手术一半的时候就把我开除。请你给我时间让我来慢慢治好你。”
“为什么你一定要那么固执,要给我开刀呢?”
“因为我想让你享受人生,让你享受生命。”何书桓忽然搂住了依萍,“来,我来带你……”
“何先生,请把手放开?!”傅家华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何书桓。
“妈,”依萍轻轻挣脱书桓的怀抱,慢慢走过来,脸上犹带着泪痕。
傅家华抚摸着依萍的头发,表情不由得放柔了,再次抬起头面对何书桓的时候,眼睛犹如刀锋一样锐利。
“何先生,你刚刚想干什么?”
“伯母,请相信我,我只是再给依萍开刀,不让她心底的毒瘤扩大。我要让她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美丽的事情仍然存在。”何书桓急切地说,他就要打动依萍了,为什么伯母忽然出现。
“什么毒瘤,什么开刀?!”
“依萍她看不见伯父对她的爱,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连我这样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到伯父对她的爱,依萍怎么能这么残忍,在大上海里那样伤害一个父亲。”何书桓眼里满是哀痛。
“何先生既然也说是局外人了,那么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陆振华的爱,而不是虚伪的假装的让人作呕,实际是为自己面子着想的‘爱’呢?”傅家华冷笑着开口。
“妈?”依萍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傅家华给了她一个微笑,“陆振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为了一个心中的影子,强娶了9房太太。生下的所有的女孩子,名字中都有一个萍,这样的人,你说他有父爱?”傅家华笑得一脸嘲讽。“再说了,何先生,你口口声声说要给依萍开刀,让依萍去掉心中的毒瘤,要让依萍看到世界上的美好。我觉得,你怎么是在打造一个你心中的依萍呢?”傅家华双手环在胸前,“我觉得,何先生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根本没有资格开口。”
“不是的,我……”何书桓涨红了脸。
“依萍在大上海唱歌唱得很好,是不是?”傅家华忽然问了一个别的问题。
“是,动听极了。”
“何先生既然是拿笔杆子的,那么肯定知道,如果要是心中看不到世界的美好,就写不出动人的篇章。唱歌也是一样,如果依萍像你说的那样感受不到爱和美好,又怎么可能做大上海的台柱?!”傅家华冷笑道,“好一个爱,何书桓,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有多自私。以爱为名逼迫别人为你改变。你以为你是谁?!”
“这不一样。”何书桓喃喃地说。
傅家华上前一步,咄咄逼人,“什么不一样?本质上是一样的,你希望你认识的依萍是善良的,温柔的,受到伤害也会学着微笑,忘记仇恨的依萍。何必在我们这个小宅子里找,陆家那个如萍不就很好嘛。”
何书桓惨白了脸,倒退了一步,“我……”
“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傅家华转身。
“伯母,我……”
傅家华摇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何书桓,“说起来你也是做记者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什么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拜托,你也是亲眼看到依萍被打。陆振华是什么鬼东西。呸。”
依萍和何书桓都瞪大了眼睛。
“何先生,你赶紧走。”
“不?!”
傅家华也懒得跟何书桓客套,把他退了出去。“何先生,我最后和你说一句,和女孩子谈恋爱,不管怎么样,别随随便便就把女孩子丢在街上。这是看在你叫我伯母的份上提醒你,别到时候和别人吹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傅家华有些遗憾,要是再过去,她可以直接把何书桓丢出去。
“碰”门在何书桓面前无情地关上,何书桓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