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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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只是徐清泽人生之中第一次心动，还是第一次点外卖，在南城的时候他被家里人看着，绝对不能吃任何营养菜谱以外的东西。
街边小吃，零食饮料，他从来只能眼馋，碰都没机会碰。
现在他终于借着高考报志愿的机会离开了南城，当然要趁没人管的机会体验一下放肆的滋味。
回到室内之后，他沮丧了片刻，但看时间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他赶紧打开外卖袋，里面是他精心挑选的‘演员’。
番茄炒蛋，香菇炒青菜，冬瓜排骨汤，和一小份米饭。
看起来还不错，清淡而且营养丰富，跟家里阿姨做的没差多少。
其实他已经吃过午饭——泡面，还有炸鸡，吃得满足又欢喜。
他把三菜一饭重新装进漂亮光洁的瓷盘里，饭菜的档次立刻上升了一大截，他满意的点头，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开始拍照，还用了个美食滤镜。
他转手把照片发进了‘相亲相爱一家人’，敲了几个字发过去：【这是我今天的午餐。】
这个群里都是徐清泽的直系亲属，一共五人，一家三代，上有奶奶和爸妈，下有一个妹妹。
先回复的是妹妹，小姑娘今年十岁，打字打得特别快。
徐晓棠：【哥！你走了，阿姨都不做排骨了呜呜呜呜呜！我想吃！】
徐清泽笑了一下，看到妈妈发了一句，【看起来很不错，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手忙脚乱，原来你真的长大了！宝贝快让妈妈抱抱mua！！】
母女俩人性格如出一辙，一样活泼跳脱，徐清泽偶尔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先天性心脏病，估计也和徐晓棠一样调皮，不，一定会更调皮。
可惜整个童年里，他都被心脏病和因为体质差而引发的其他病症纠缠着，不能跑跳，甚至不能喊叫或者大口喘气，一年里近乎一半的时间在医院，剩下的一半时间在家里，直到六岁，他的健康水平终于达到了手术标准，手术成功之后，他的身体才逐渐变得跟正常人差不多，但依然体弱多病。
他被迫安静，内敛，在时刻敲着警钟的生活里，他做事前总是习惯性的犹豫。
如果不是这样，刚才一定就叫住那个人。
捧着脸叹了口气，徐清泽看着手机。
爸爸：【再接再厉。】
奶奶发了条语音，徐清泽点开听了一下，“小泽啊，要注意身体啊，不要着凉，吃东西要慢点，细嚼慢咽。”
接着还有一条，妈妈发来的，“小泽，妈咪真的好欣慰！你真的比妈咪想的要厉害，你也不要太辛苦，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她们的声音一下勾起了徐清泽的思念，听到最后，他眼睛一热，有点想家了。
他不后悔自己坚持报了离家千里的川大，事实证明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样长途跋涉，自己生活，他不像一辈子都被当成玻璃娃娃那样精心看顾着。
他想要肆意的笑或者哭，想要体验一下友情和爱情，还有酸甜苦辣，还有半夜不睡不会被抓的生活。
他不想永远都让他们忧心，他长大了，要亲手抓住生活中美好的东西，要证明自己能够活得好好的。
他抽了抽鼻子，打字发了一句，【好的，我会照顾好在自己的。】
妈妈接着发语音，“小泽，你确定不请个住家阿姨吗？你这饭菜是外卖的吧，看起来不错，但外卖毕竟是外卖，还是找人在家里做的干净卫生。”
又来了。
徐清泽报考川大是先斩后奏，父母意属离家近的南大，可以像高中那样天天派车接送。
他对这样的强势安排两眼一黑，心知如果自己提出异议他们也不会改变心意，他们就是不相信他已经可以和健康的人一样生活了。
于是在网上报志愿的时候，私自选择了川大，这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阳奉阴违。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家里气压一度非常之低，但父母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决定。
因为他花了一个小时，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对到川大报道入学的全部安排。
那一天他们似乎才发现，徐清泽已经十八岁了。
但他们也没有完全放下心，眼下他住的这套别墅就是父亲紧急购置的，因为怕他在宿舍休息不好，他答应了，因为他也怕自己在宿舍睡不好，他听说大学男宿舍晚上很闹腾，打鼾的，打游戏的，此起彼伏。
但，他们怕他吃不惯北方的菜要给他请一个住家保姆，这事情他不能同意。
徐清泽按住语音键：“妈，真不用请阿姨，我开学后肯定要吃食堂，我查过了，川大食堂有名的干净，不用担心，这房子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请钟点工一周三次来打扫卫生就行。”
对面的语音很快就来了：“行吧，你军训的时候试试食堂，如果吃了觉得不舒服，就跟妈妈讲哦，妈妈给你找一个阿姨。”
“呼……”
他松了口气，【好的妈妈。】
放下手机，这才有空余捡起筷子尝了一口番茄炒蛋，跟他从小吃的味道虽说有差别，但不多。
他听说北方的番茄炒蛋都是不放糖的，也许差别就在这里。
他真的已经到了北方了，前方就是崭新而自由的生活。
这样想着，徐清泽对未来提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天晚上，因为兴奋和期待，他竟有些睡不着，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时，他浑身瘫软，四肢无力，热度攀升，他像是被泡在温泉里，又像是站在沙漠中，感官在湿热和干燥之间来回流转，他扭动着，干渴又无措，心里还有些莫名的羞涩。
他看到了那个男孩。
那个烈日下挥洒汗水，微笑灿烂的大男孩，他健康，瘦高，小臂线条流畅而美好，他对他微笑。
真好，如果他的微笑只属于他就更好了。
徐清泽张开嘴喘息着。
男孩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他的声音似乎压在他耳膜上，那么清晰，梦幻而亲昵。
再靠近点好不好，再靠近点。
徐清泽祈求着，男孩似乎听见了他的祈求，他的呼吸，咸咸的带着烤焦松枝的味道扑面而来。
萌动的情感火山一样喷了出来，他猛地睁开双眼，视线中只有一块天花板。
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红润的嘴唇大张着，脸颊上有种扭曲后放松下来的疲惫。
他湿热的被窝诉说了梦幻与现实的私密交互。
“啊……”他惭愧的曲起双腿，翻身把自己缩成一颗烫红的虾米。
都这么大了，他还梦/遗。
春/梦对象还是个才见一面的男孩。
没脸见人了——
果然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窗外晨光熹微，他从被窝里钻出来，在挫败感和羞耻感的加成中把空调毯和床单一起扔进了自动洗衣机。
红着脸在浴室搓洗内裤的时候，徐清泽想到一个可以联系那个男孩的办法，他可以打电话给跑腿外卖的客服，不用碰运气。
那样会不会显得太……那什么，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送外卖的话应该还挺在乎用户评论的吧。
他用力拧干棉质布料里的水分。
心思急转，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可以对客服说，那个外卖小哥不小心丢了东西被自己捡到了，希望能够还给他。
对，就这样。
川大报道日有两天，他不用着急。
洗完衣服，又洗完澡，他在房中来回转圈，排演着等会儿要说的台词，还写在纸上，生怕一会儿因为紧张而大脑空空。
就这样到了九点钟，他拨通了跑腿外卖的客服电话，按过几个数字键之后，线路终于转到了人工客服。
接线员：“尊敬的顾客您好，这里是人工客服20021498，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
徐清泽果然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呃……你好。”他捏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捏着备忘录，在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的客厅里坐的笔直，“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联系到昨天给我送外卖的小哥？”
接线员：“是订单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是昨天那个小哥无意间掉了东西在我家院子里，我今天才发现，我想还给他，能把他电话号码告诉我吗，或者让他联系我？”
接线员：“请稍等。”
对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然后接线员很抱歉的说：“客人很抱歉，我这边查询到，这个员工已经离职了。”
徐清泽不敢置信：“离职？”
“对，恰好昨天是他最后一天上班。我们外卖员上班用的手机卡是统一配发的，他离职的时候做了交接，手机卡已经上交了，很抱歉这边无法为您联系……”
昨天居然是那个男孩最后一天上班……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人海茫茫，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
徐清泽沮丧的弯了脊背，额头抵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没等接线员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他懊悔又悲伤的闭上眼睛。
就算是肤浅的见色起意，也是真实存在的，一份浓烈激荡的感情，他从未体会过，从未被其他人勾起的那种天然的冲动，那种向往。
他喜欢那个男孩，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想了解他。
可是缘分就这么断了，都怪他昨天的犹豫。
他讨厌自己，太讨厌了，这样的自己，怎么去抓住美好的东西？
他不想一直过死气沉沉的日子，真的不想。
强烈的情感冲刷着他的身躯，不只是懊恼，还有过去在病痛压抑之下积攒的遗憾，在这瞬间化作泪水，满溢眼眶，然后顺着红红的鼻梁滑落，在地板上碎裂。
他放任自己哭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擦干眼泪。
还得去川大报道。
他走出家门，烈日让人眼花，他戴上墨镜，想到那男孩昨天的把墨镜顶在头顶的样子，怪可爱的，他笑了一下。
要是能再见到就好了，再见到的话，他一定主动过去搭话。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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