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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第十六天,丁酉和沈沧海领了结婚证。

      其实也并不是非要结婚不可,只是丁酉摔伤了腰,摔断了腿,还查出来了很严重的胃病,医生叮嘱他最好还是休息一段时间,丁酉没办法继续跟组拍戏,可是他又实在是爱钱,所以当沈沧海第四次出现在他面前向他提议假结婚的时候,丁酉同意了。
      只是一个结婚的名头而已,一张纸,一个婚礼,这对丁酉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沈沧海的条件实在是开得很丰厚,每个月入账一百万,豪车司机和保姆,还附赠一套别墅……
      丁酉不缺钱,他只是很喜欢别人口袋里的钱,能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当然是一件好事。

      反正这个假结婚对丁酉来说也是小事一桩,丁酉只在需要的时候跟着沈沧海出去参加沈家的各种聚会,帮他应付一下面和心不和的家人,其余的时候便是互不干扰。
      丁酉不怕和人打交道,他孤身一人在娱乐圈拼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各路的魑魅魍魉,又怎么会怕几个沈家人,更何况沈家在娱乐圈也有一番地位,沈沧海又是唯一的继承人,丁酉更没理由不紧抱这个大腿。
      当然假结婚是有期限的,等着沈沧海的爷爷从化疗中解放出来的时候,要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丁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沈总,合作愉快。”

      穿着干练黑色西装的沈沧海沉默的点了点头,伸出去的手只是轻轻的握了一下就放开了,沈沧海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商人,可丁酉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却告诉他,在这个不苟言笑的面具下面,肯定还有沈沧海的另一张脸。
      能站在高位上的人谁没有几张替换的脸,或是舒缓五官的和蔼,或是嘴角上扬的微笑,或是拧着眉头强装的威严,这些脸是面具也是伪装,隐藏起藏在身体里那个与身份和地位不相符的真实自我。

      浓重的黑西装,却搭配着花领带花袜子,真实的沈沧海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刻板。
      沈沧海走后,丁酉和助理华山击了一个掌,“我就说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可丁酉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在有生之年以主角的身份参加一个这样的婚礼,隆重,盛大,写着他名字的花篮摆满了这片草坪,而他穿着洁白的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枝红色的玫瑰,虽然俗气,但此时此刻却又有种恰到好处的完美。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是抗拒不了的,伤痛,病症,获得,失去,还有这一场不在计划之中的婚礼,丁酉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站在他对面的爱人会向他宣誓,会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一枚情侣戒指,会在鲜花与掌声中亲吻他的额头对他说我爱你,哪怕这个仪式被更改万千,可这个流程是永远都不会被放弃的。

      丁酉是坐在轮椅上被华山推进去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丁酉腿上的石膏还没拆,腰上的护具也还夹着,如果不是因为沈沧海的爷爷急着看孙子成家,丁酉是绝对不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摄像机的面前。
      好歹也是个演员,形象就是自己的商业价值,若不是签了合同,丁酉绝对不会这样出现在各种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丁酉今年26岁,算起来也已经在娱乐圈呆了八年,八年来丁酉从来都没有跑过龙套,他从出道就是正经的配角,一直演到了现在,演过了不少的主角,火过也被遗忘过,这都是每一个演员成名前必须经历的,丁酉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丁酉经过层层筛选接到了一部电视剧的男主,但现在因为受了伤只能退出,那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丁酉早些年就读过那个书改剧的原著《山海》,丁酉很喜欢那个白衣似雪仙风道骨从始至终一步都没有走错的主角。
      丁酉吃透了这个角色,也爱惨了这个角色,如不是那匹忽然受惊的马把他摔了下去,丁酉现在应该还在剧组里。

      其实丁酉也不是非要和沈沧海假结婚,可沈沧海是那部剧的唯一投资人,丁酉答应和沈沧海假结婚的唯一附加条件就是,这个主角一定是属于他的,丁酉为了那个角色付出了太多,他可不想就那么白白的放弃了。
      沈沧海给了丁酉九个月的时间恢复状态,在此期间,这部剧的拍摄进度全部暂停,丁酉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当然也要为今天这场戏尽心尽力。

      结婚其实也不过如此,丁酉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银白色的戒指,心里估计着戒指的价值,结婚假的,婚礼是演戏,戒指是道具,来往宾客都是群演,等戏落幕了,宾客散去,玫瑰干枯,戒指也不过是账户上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丁酉让华山把自己推着靠近了沈沧海,在长枪短炮的拍摄之下,沈沧海低下身来附在了丁酉的耳边,丁酉伸手取下了落在沈沧海肩膀上的彩纸,这是一对颜值很高的伴侣,也是一对恩爱和谐的伴侣,丁酉笑着问沈沧海,“我能把戒指给卖了吗?”
      “当然可以,”沈沧海宠溺的笑着,重新站的笔直,沈沧海从华山的手中把丁酉的轮椅接了过来,“在合约生效期间,所以送给你的东西都属于你,你都可以任意处置。”
      “现在,先见见我的家人吧!”

      丁酉让华山去房间里等着自己,然后开始回忆着沈沧海给的资料上面的那些沈家人,沈沧海的爷爷沈伟龙,爸爸沈磊,还有姐姐沈月明,继母尤胥,比起别的富贵家族的人丁兴旺,沈家着实单薄的很,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独子。
      沈家是个根深蒂固的家族企业,沈伟龙病危,沈磊衰老,沈月明又是个即将出嫁的女儿,再过那么几年,沈沧海就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可以说以后的沈家就是沈沧海的。

      沈家只有沈伟龙是在真心在祝愿这个假婚礼的,沈伟龙年轻时再怎么叱咤风云,老了也不过是一具干枯的身体和疲惫的灵魂,丁酉只是从他的病房路过几次,聊过几句,又恰巧表现的乖巧可人,沈伟龙便也不去追究他到底是不是对他有所图谋,只是拿他当一个同样在医院调养身体的可怜人。
      老人的心力不如从前,年轻人又总是要顺着老人的心愿,老人想要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在闭眼前能有一个好归宿,年轻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一个老人喜欢的好归宿。

      丁酉和沈沧海的第三次见面是在沈伟龙的病房里,沈沧海带着软糯的粥品进来的时候,丁酉刚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得沈伟龙笑了起来,画面在眼前定格的时候,丁酉要比沈沧海坦然的多,毕竟他是真的有所图谋才来这里的。
      那天要走的时候,丁酉瘸着腿告诉沈沧海,“我就住在旁边病房,你若是着急赶不过来,我可以替你代劳,沈总。”
      沈沧海只是拉了拉领带,客气的说,“真是麻烦丁先生了。”

      丁酉从来都不觉得是麻烦,他伤了之后特意转到了这所医院,住进了那间病房,为的可就是同样住在这所医院里沈伟龙,沈伟龙迟早会死,可沈家一直都在,将死之人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丁酉和沈家挂上钩,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更多的还是其后将带来的价值,在娱乐圈那种地方,多认识一个人便多一条出路,丁酉看的很通透。

      只不过那丁酉那时没想过会假结婚这个提议,可既然能有,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丁酉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当然可以在背地里暗中你死我活的争斗,但明面上必须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生活是场表演,丁酉是个演员,他总能游刃有余,也会滴水不漏。

      沈磊摇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居高临下的看着丁酉,“都伤成这样了又何必要急着结婚,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冲着我沈家的家产来的。”
      丁酉微微一笑,“是啊,不知道的人当然可以以为我是冲着家产来的,知道的当然也会知道我是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才会这么着急,比起家产,我可更喜欢沧海的孝顺。”
      丁酉示意沈沧海把自己推到沈伟龙的身边,将沈磊抛在了身后。

      恶语相向的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手中的高脚杯差点被捏碎在手中,沈家虽然人丁稀少,可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沈沧海是沈伟龙相中的继承人,但却不是沈磊看中的儿子,沈沧海原本还有一个更加优秀更让人喜欢的哥哥,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哥哥死了,沈沧海变成了唯一。
      虽然沈沧海是私生子,可既然姓沈,便有资格。

      婚礼进行了很长时间。
      其实也不能算是个婚礼,倒是更像商业酒会。
      名流,富豪,香槟,生意,丁酉被沈沧海推着见了不少的人,沈沧海只需要简单的引荐,丁酉就能顺水推舟的聊下去,丁酉说的话无用但有趣,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见的多了,偶尔笑两句也是一种放松,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丁酉还是如此会逗趣的笑脸人,丁酉虽然不懂商,但丁酉懂人心。

      沈沧海一笑丁酉就知道该走了,沈沧海一停他就知道自己该上场了,沈沧海介绍时说的每一句话,对丁酉来说都是一句提点,而今天见的这些人对丁酉来说都是日后很有用的人,虽然他们的合同里并没有说需要沈沧海替他拉点人脉,但沈沧海还是那样做了,沈沧海很了解丁酉,比丁酉想象中要了解。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吧!
      丁酉可从来不相信什么意外,豪门里每一个夭折的少年都死的像一场意外,可越是像意外的事情就越不是意外,尤其是在错综复杂的豪门家族中,沈沧海一个私生子进入沈家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他要使的手段,要蛊惑的人心可比丁酉多多了。
      他们是一类人,所以看得清彼此的每一个暗示,懂得每一句话中的言外之意,哪怕他们到今天为止也不过见了聊聊数面,可依旧无碍于此时此刻天衣无缝的配合。

      下午四点半的样子,丁酉揉了揉自己因为坐的太久又开始疼的腰,演到了现在丁酉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脊背靠在了轮椅上,“沈总,我能先回去吗?”
      沈沧海坐在一旁,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拿的苹果,“这样就要走吗?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介绍给你。”
      “不用了,”丁酉招了招手让华山过来推自己离开,“剩下的人对沈总有用,对我可能就没什么用了,合作愉快,我就先告辞了。”
      丁酉走后,沈沧海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到了空了的高脚杯里,打算再去看看今天特意出院来参加他婚礼的爷爷。

      华山扶着丁酉上了车。
      沈家的房产多,丁酉挑的是一套靠近市区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不论去哪儿都很方便,别人来也方便,丁酉请了按摩师每晚来给自己做腰部保健,还有营养师每日调整自己的食谱,丁酉虽然爱钱,但也不介意把钱花在自己的身上。

      丁酉哪怕是伤了也没休息下来,他找了声乐老师,表演老师,钢琴老师和素描老师,每天都有各种老师进出他的房子。
      丁酉喜欢把自己的生活规划的井井有条,忙碌,但充实,丁酉是个闲不下来的命,闲下来会胡思乱想,只有忙碌起来才有无尽的动力。
      丁酉拿着老师今天示范时画的山水素描问华山,“好看吗?”
      华山点了点头,想要找胶带把画贴在墙上,丁酉看着自己扔进垃圾桶的废画,他今天画的总是不尽如人意,一张都没有留下来,丁酉喊着华山停下来,“这张不用贴,我的墙上只贴我画的。”
      华山便放弃了寻找胶带,乖乖的把画放在了桌子上。

      华山很听话,丁酉教了好久才让华山只听自己的话,也是这样乖巧听话的华山陪了丁酉很多年。
      别人都说华山傻子,可丁酉不这么觉得,华山只是将本该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掰成了一条条笔直的大路,华山不懂拐弯,所以也不懂复杂的人情世故,华山不是傻,他只是像个小孩,百年如一日的小孩,从长大到苍老,相貌万变性格却如一。
      华山是有很多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事情,可这并妨碍他的正常的生活。

      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华山是个傻子,丁酉也会把他带到身边,就算全世界都对华山恶语相向,丁酉也会对他不离不弃。
      他们的一生从那个寒冷刺骨的深夜就注定了永远不会分开,锦上添花是潮流,雪中送炭是最爱,丁酉愿意这辈子都会把华山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沈沧海在他们婚礼后的第四天敲响了房门,结婚前他们就商量好了,结婚是假的,生活是自己的,他们没必要住在一起,可沈沧海靠在门口解释说,“丁先生别误会,是我爷爷让我过来的,放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互不干扰。”
      丁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人放进了屋里,“沈总,互不干扰应该是不可能的,反正我肯定是会干扰你的。”
      沈沧海看着丁酉贴在墙上的计划表,听到了从客卧里传来的钢琴声,“这是要发展副业?”
      丁酉靠在墙上耸了耸肩,“怎么可能,这不是出门在外多学点手艺以防被饿死吗?”
      沈沧海轻飘飘的看了丁酉一眼就上了楼,打开一间卧室把带来的几件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就又出门了,沈沧海书真的把自己当了主人,一点都不客气。
      丁酉送走了人,继续回去练琴。

      下午的时候沈沧海的爷爷派人送来了一份修改版的结婚合同,和沈沧海之前让丁酉签字的那一份差不多,合同将沈家的各项企业都排除在共同财产之外,也就是说万一以后离婚了,丁酉和沈家的产业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可以将有限的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均分,却永远也伤不了沈家的根本。
      沈伟龙虽然老了,但也并不糊涂,对他的照顾可以接受,但对他刻意接近也会时刻小心,沈伟龙最爱的不是他的儿子,亦不是亲自传授的孙子,他爱的不过是亲手打拼下来的沈家产业。

      情理之中,不过沈沧海的爷爷在最后还附加了一条,如果在婚姻里丁酉出轨,将被扫地出门,可如果是沈沧海出轨,想要离婚的丁酉将获得六百万的赔偿。
      丁酉盯着“六百万”这三个字,心里开始琢磨着该如何将这笔钱拿到手里。
      丁酉边笑边签了字,心里还在想着醉酒,下药和美女勾引,到底哪一个才能让沈沧海成功的出轨,想到这里丁酉忽然笑了,他原本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的生活似乎可以变得有趣起来.

      生活还是有趣些才好。

      沈沧海是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敲响的门,丁酉把人迎了进来,把备份的钥匙交给了沈沧海,沈沧海并不接,而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拧开喝了一口,才疏离的拒绝了丁酉,“丁先生不必给我钥匙,房子已经是丁先生的了,我只是借住而已。”
      丁酉把钥匙放到了门口的架子上,人靠在架子上看着沈沧海,“沈总既然知道是借住,那就劳烦把房租也按时打到我的账户。”

      沈沧海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丁酉,丁酉在家里都是瘸着腿拄着拐,身上是银灰色的睡衣,睡裤的右腿撕开绑在石膏上面,虽然已经是个残废了,却还是一脸讨打的表情,“想收我多少的房租。”
      “您看着给吧!”
      沈沧海把领带取下来随手扔在了沙发里,喝了一半水留在桌子上,没有再继续说话,丢下丁酉上了楼。
      丁酉没头没脑的问着沈沧海,“沈总,你是喜欢女的还是喜欢男的?”
      “喜欢能赚钱的。”沈沧海本来是要回房间的,可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怎么了,你看到我爷爷给你的新合同了?”
      “是啊,所以我对后面附加的那六百万很感兴趣。”
      沈沧海摆了摆手,“可我对出轨没什么兴趣。”
      丁酉没忍住笑了出来,沈沧海的确不是个什么严肃正经的人,刀子嘴可能也长着一张刀子心,丁酉喜欢刀子,坚硬,防身,把危险二字就写在了脸上,早早的告诉了你生人勿进。

      出轨?
      婚姻都是假的,出轨又有什么意义?

      丁酉第二天就接到了账户的到账通知,沈沧海给了他二十万的房租,既然给了,丁酉当然要收着,再说了,沈沧海还拿走了他昨晚拒绝的钥匙,有些人就是嘴硬,天生就喜欢一边拒绝一边接受。

      沈沧海正式住了进来,他们两人虽然同居一室,却很难见面说话,沈沧海夜里回来的时候丁酉通常都睡了,丁酉醒来的时候沈沧海早就走了,沈沧海很忙,丁酉也乐的清静。

      三月份丁酉拆完石膏之后,司机带着丁酉去了沈家,重新用脚走路的丁酉不太习惯,华山想扶着却被丁酉塞回了车里,沈家排外,华山护主,万一哪一句说岔了打起来了丁酉也只想看热闹,但华山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沈家人打伤了,丁酉可不舍得掏医药费,所以丁酉趴在窗户上交代华山,“你就别去了,我很快就出来了。”
      华山点了点头,目送着丁酉进了沈宅。

      丁酉知道这次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沈磊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一次的联系又是那样一幅强硬问罪的口气,生怕别人猜不到他的真实目的.
      不过丁酉猜到了也不怕,他不要脸不要皮,又何必要什么家庭和睦的假象,反正这也不过是沈沧海的家而已,闹大了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沈磊一进门就把iPad摔在了丁酉的身上,iPad上的娱乐新闻头版头条的标题写着——《揭开沈家新夫的真正面目——细数丁酉睡过的男人》

      上面不外乎还是那些内容,陪睡,上位,丁酉看得多了,早就看习惯了,不过沈家人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个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丁酉看着沈家人对自己的口诛笔伐,无所谓的翻看着iPad上的文章。
      楼下的声音吵闹的厉害,沈沧海也悠闲地从楼上下来,不过沈沧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丁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一家子勾心斗角了这么久,这一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一致对外了。

      丁酉心平气和的把iPad放在了桌子上,噗嗤笑了出来,“就这个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爸妈还有姐,你们也不是山顶洞人,不至于连一点消息的真假都分辩不出来吧,娱乐圈里的有点知名度的明星谁还没有这种新闻,你们上网查一查,就能发现这些内容大同小异,只是换了一个主角换了一个背景,故事雷同情节相似,标点符号也还是那些,你们要是真的信了,我也没有办法,毕竟站在我这样高度上的人,有这样的质疑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磊哑口无言的坐了回去,一时没想到该如何反驳,倒是沈月明指着丁酉骂着,“你别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不认识娱乐圈里的人,你这种新闻他们就从来没被传过。”
      丁酉坐了下来,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娱乐圈的人那么多,也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出名,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感受到出名的待遇了。”
      沈月明闭上了嘴,丁酉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人理也无所谓,全当是自娱自乐了,丁酉手下悠闲的翻看着那些新闻,然后在无意间点进了另一个明星的新闻里面,那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模特,被拍到深夜和某富豪出入酒店,虽然富豪名字没有出现在主标题上,可文章内容却写了不少的“沈”字,丁酉点开了图片,一点点放大着。
      旁边的沈磊眼看着情况不对,把iPad从丁酉的手里抢了过去,眼疾手快的关上了屏幕,“没教养的东西,谁让你随便翻我的东西。”

      丁酉把眼前的沈家人看了一圈,脸红鼻子粗的沈磊,不知所以的尤胥,一直盯着丁酉不放的沈月明,当然还有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沈沧海.
      丁酉靠在了沙发背上,无奈的摊开了手,“爸,东西是您扔到我手里的,我看的是您让我看的东西,我只是想看的仔细一点,您那么着急,是怕我看的什么别的东西吗?”
      丁酉笑着站了起来,“您要是不让看那我就走了,沧海,要一起走吗?”
      “好。”

      沈沧海终于说了话,带着衣服走到丁酉的前面,帮着腿脚不太灵快的丁酉推开了门,一路和丁酉并排出了沈宅,沈沧海忍着笑意问丁酉,“你是故意的?”
      他说的是后面点开的那个新闻,丁酉真不是故意的,可沈磊的花边新闻实在是太多,丁酉看到的几率太高,不过既然看到了当然也要点开认真看一看,毕竟主人公有自家的公公,老牛吃嫩草,破犁耕沃土,丁酉当然要看看热闹了。
      “不是故意看到的,但的确是故意点开的。”
      沈沧海打开车门等着丁酉坐了进去,自己才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有司机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车上的气氛是沉默的。

      回家也不远,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华山就睡着了,丁酉把车里备下的毯子拿出来盖到了华山的身上,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家,丁酉推着华山醒来去房间睡,自己下了车坐在了门口的藤椅上,才下午四五点的光阴,平时这个时间的沈沧海连个面都看不到,可现在沈沧海却难得清闲的陪着丁酉待在房门前,沈沧海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吐出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信你?”
      丁酉晃着藤椅,晒着午后的太阳,十分的悠闲,“我就不信你来找我之前不把我查个底朝天,我既然都进了你沈家的门,我的事情你怎么会不清楚。”
      “你不否认?”
      “为什么要否认,”丁酉认真的看着沈沧海,“那都是真的啊!”

      烟头上的烟灰落在了脚下,被风吹散的四散了开来,沈沧海长长的吸了一口烟,将自己笼罩在了烟雾之中,整张脸都在克制着,似乎在消化方才的消息.
      丁酉忽然意识到,他把沈沧海的本事想的太高,可现在看起来他也没有查到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丁酉倒像是不打自招了。
      “沈总啊,看来你的情报工作还有待加强啊!”

      娱乐圈是潭浑水,那些没事找事的记者爱好揪住深挖,却并不擅长空穴来风,丁酉不知道别人是怎样,至少他自己是真的和写的那些差不了多少,有时候生活可比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刺激多了。
      丁酉走到了今日并不轻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丁酉的人生信仰,丁酉出卖了自己所有能卖的东西,包括这场由一纸合同确定下来的婚礼。

      只有不择手段,才能柳暗花明。

      当年丁酉被介绍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可当一个油头满面的男人把钱塞进丁酉领口里的时候,丁酉就再也无法忍受了.
      劳累疲惫还有时时刻刻被克扣的工资,丁酉不是不能吃苦,只是他吃了苦也换不回什么,他一点也看不到未来,于是丁酉把刚出了锅的热面倒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看着男人肥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狰狞,丁酉擦干净了手,在尖叫和质问声中走了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九月份的天气,丁酉穿的单薄,捏着浑身上下仅剩的16块钱,在街上游走到了半夜,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姐给了他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床,甚至还给了他一份工作.
      丁酉做了鸭,他曾以为做鸭要面对的是那些肥胖的油腻的妇女,可真的做了遇到的却都是男人,丁酉卖了屁股。

      丁酉每天都会被不同的人压在身下,天旋地转,日夜颠倒,丁酉每次被顶撞的时候都会环上身上人的肩膀。
      身体的痛让他清醒,越痛就越清醒,越来越清醒,趴在他身上不是人,那是他的钱,是他可口的食物,是他漂亮的衣服,还是他的自我价值。

      丁酉没有情感,没有地位,没有权利,他有的只是一张好脸一副好身体,他把这一切兑换成一张张实实在在的金钱,晚上摞起来藏在枕头下面,白天摊开摆在眼前,他的价值在一天天的提升着。
      丁酉遇到了很多人,融化的蜡烛,粗鲁的动作,大声的呼喊,彻夜不眠……

      后来丁酉有了名气,有了选择的权利,开始接更高级的客人。
      丁酉在第六个月遇到了不一样的客人,那是一个就算脚踩在这样肮脏环境里,也无法掩盖高贵气质的男人,丁酉卖力的伺候着那个人,让他欲罢不能流连忘返,后来那个人就带丁酉走了,那是丁酉的第一个金主。

      丁酉借着金主关系进入了娱乐圈,拍电影拍电视剧,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一点都没有当初羞涩胆小的模样,后来虽然是散了,但也会时常联系几句。
      金主说丁酉是他唯一一个看岔了的人,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听话的小狗,没想到是一匹卧薪尝胆的野狼,好的是野狼只留狼性,并不吃人啖血。

      丁酉攀上过很多个金主,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一张漂亮的脸蛋便是最好的武器,更何况这张漂亮的脸蛋还会见人下菜,十分贴心。
      丁酉想的很清楚,人生在世想要获得什么,就总要付出什么,他肮脏,放荡,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一部戏里被挑中的那个角色,但他又努力,认真,从不敷衍了事,事事亲力亲为。
      也许丁酉做人的口碑不行,但拍戏的口碑都是有目共睹的,丁酉的第二个金主告诉他,他的那张脸天生就是为拍戏而生。

      丁酉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脸蛋小巧,五官大气,身材也是高挑的,丁酉塑造了很多优秀的角色,成就了很多经典的作品,丁酉的人生和演戏早就被融合到了一起,他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他愿意他就是任何人。

      出道八年,丁酉的演技无人指摘,不过负面新闻却一直都层出不穷。
      丁酉从不在采访时解释什么,他有着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没人能从他的嘴里问出半句实话,哪怕是再怎么刁钻的记者,也能在他三句话之下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关于丁酉众说纷纭,有人心知肚明,有人锲而不舍,丁酉原以为自己能藏一辈子,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告诉了沈沧海。

      丁酉拿手遮住了洒在脸上的阳光,沉思了起来。
      “丁先生对我是不是太诚实了!”
      丁酉叹了一口气,索性把手盖到了眼睛上,“不是诚实,是说漏嘴了。”
      沈沧海笑了起来,抽了半截的烟被丢在脚下,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沈沧海后来一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丁酉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沈沧海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多,丁酉好几次醒来之后都看到沈沧海坐在餐桌上吃早点,桌上还留了华山和自己的份,丁酉抱着胳膊问他,“最近很闲吗?”
      “是啊,”沈沧海喝了一口粥,“所以你起床还能看到我。”
      去上班的沈沧海会穿上正经的西装,可在家里的沈沧海敞着衬衣的领子,光着脚湿着头发,自在潇洒的很。
      “哦,我还以为沈总是特意在等我呢?”丁酉坐了下来不客气的吃着。
      沈沧海吃好把碗推到了一边,拿着西装和领带慢慢的收拾着自己,“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丁酉搅着碗里的粥,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大笑,假结婚是沈沧海提议的,住在这里也是沈沧海找了借口的,现在又是这样一副勤劳下厨的样子,丁酉想着沈沧海该不会是对他有所图谋吧!
      其实那样也不错,沈沧海有钱有权,长得也不错,只是不知道床上的本事怎么样,不好也没关系,丁酉可以教他。
      想到这里丁酉是真心觉得不错,丁酉主动了太多次,也想体会一下别人主动的感觉,被人追求向来都是一件很满足自我虚荣感的事情,丁酉的虚荣感只多不少。

      沈沧海被司机接走了,丁酉放下了饭勺,想着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沈伟龙,毕竟也叫了那么多声爷爷,毕竟还可以利用沈伟龙宣扬一下自己情谊深重的人设。

      丁酉假结婚第五个月的时候,去参加了沈家的家宴,丁酉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在邀请之列,不过既然请了不来就是怕了,丁酉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丁酉和沈沧海从家里出发,一前一后进了酒店,家宴倒是比想象中和谐的多,丁酉不免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起来,沈沧海中途要处理公司的事物就先走了,丁酉吃了一口菜,喝下了沈月明递过来的红酒。
      没了沈沧海,丁酉自己待下去也没意思,不过沈沧海带走了司机,丁酉只能打车回家,丁酉摇摇晃晃的站在路边,还没有招手车就停在了面前,车停的巧,丁酉留了一个心眼,但还是坐了上去。

      坐到车里丁酉就有些发汗,五月份的天气算不上燥热,而丁酉感觉到的热又似乎是从内而外的,不,不是热,似乎是药。
      丁酉并不是不经世事的人,必要的时候为了助兴也是会吃药的,那滋味丁酉最熟悉不过了。
      眼下这药的剂量下的猛,丁酉有些招架不住,觉得热,觉得烦,丁酉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把车窗开到了最大,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丁酉的反应落在了司机的眼里。

      丁酉掏出手机想给华山打了电话,可电话刚接通就被司机抢了过去,司机推搡着不愿意松手的丁酉,丁酉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摔在了座椅下面,丁酉有些晕,整个人的意识都在涣散,等清醒一点的时候车窗外已经是陌生的风景了,这不是回家的路,而且这条路格外的荒凉,丁酉掐着自己的大腿,摸上了车门,不出意外车门已经被锁住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丁酉摸着自己的发蒙的脑袋,看到司机笑了笑,“当然是回家了。”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跟你没关系,这是别人交代的回家路,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给你下药的人,我就是一个给你解馋,你可要感谢我。”

      说着话,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司机打开车门走到了后面,丁酉扶着车座爬了起来,正看到司机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
      被录下来的丁酉衣衫不整,眼神陷入,司机打开车门靠近了丁酉,丁酉向后挪着,司机却靠的更近了,司机是个很壮的人,丁酉为了在镜头前保持完美,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自然打不过壮实的司机,更何况现在丁酉还被下了药,“你想干什么?”
      “你。”

      司机把手机咬在嘴里,解开皮带把裤子堆在了脚下,眼看着人就要这么扑了过来,丁酉借着车座的力把身体支撑了起来,在那个人扑过来的一瞬间,丁酉把上了车就握在手里的小刀捅了过去。
      刀被插在了司机的右腿上,拔出来的一瞬间冒出了汩汩的血水,司机大喊着,手机摔在了地上,趁着司机惊慌失措的时候,丁酉把刀又插在了司机的左腿上,插进去拔出来,又是一道血迹。

      司机跌坐在了地下,捂着两条路狰狞的喊叫着,丁酉掐着自己的胳膊清醒了一点,好不容易打开了车门,拿着自己的手机和司机的手机,踉踉跄跄的向有灯光的地方跑着。
      丁酉双腿虚软跑不了太远,便躲在了前面的一个住宅区角落里,大概是十多分钟后,华山找了过来。
      “丁哥!”看到了华山,丁酉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华山从始至终都保护着他。

      丁酉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智能追踪软件,就是为了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刚才上车的时候丁酉就把消息发给了华山,华山看到之后立刻就顺着之前丁酉交给他的办法找了过来。
      华山的傻只是在人情世故方面,真的遇到了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丁酉。

      丁酉浑身发软的坐在了副驾驶上,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可他不想要,丁酉习惯了把脸,把爱当做上位的利器,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任何一个人将自己占有,更何况是被人强迫,丁酉知道药的效果,热一会儿,烧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华山帮着丁酉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摸了摸丁酉的额头,“丁哥,你好热啊!”
      “我没事,”丁酉推开了华山的手,“我好累,快带我回去吧!”
      华山的车开的很稳,丁酉坐在车上只觉得度日如年,他已经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就不应该去参加什么家宴,白白的把自己送到别人的靶子上。
      这一次是丁酉命大,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命大了,丁酉把自己沾了血迹的手藏在了袖子里,靠在窗边吹着冷风。
      身体里的火在无尽的蔓延翻滚,丁酉掐着自己的手,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丁酉不想让华山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华山那么单纯。

      丁酉回去之后泡了一个冷水澡,结束了一场释放,丁酉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他怀疑自己喝的不是红酒,而是药酒,百分之百纯度的药酒。

      丁酉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华山在和自己说话,“丁哥,丁哥……”
      到底说了什么丁酉听不清楚,他只是听到了那一句句的丁哥,丁酉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答应了,只是好累,眼睛都睁不开的累。
      丁酉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忘肯定是忘不了的,只是也很难被想起来。

      丁酉是在八岁的时候去的福利院,他的父亲死在了被人追债的路上,他的母亲死在了被人追债的家中。
      父亲死的时候丁酉被母亲抱在怀里,藏在旁边的垃圾箱里面,母亲死的时候丁酉就躲在床底下,他听着母亲的呼救和惨叫,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拳打脚踢被人绑在椅子上折磨……

      丁酉异常的冷静,他甚至没有用手捂住自己惊慌失措想要尖叫的嘴,丁酉根本没有尖叫,丁酉连一丝一毫尖叫的冲动都没有,从小到大,他早就把这一切都看厌倦了。
      等着追债的那些人走了之后,丁酉才从床底下爬出来,他的脚底下都是血,他的母亲奄奄一息的想要伸手抓住他,那是一双鲜艳的红色的干枯的手。
      丁酉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母亲最后的触碰,看在母亲躺在冰冷的地上挣扎颤抖,直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丁酉听到了挂在了墙上的钟表响起了整点的声音,天黑了,风起了,云散了,月出来了,丁酉看着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影子,没有悲伤,没有害怕,没有痛苦,丁酉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从此没有整日酗酒的父亲,没有烟雾缭绕的母亲,没有身后如幽灵般纠缠的野鬼,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

      丁酉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只爱自己了,爱情是拖累,亲情是负担,友情是利用,他没资格爱别人,只能终其一生爱自己。
      求富贵,求地位,求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人,一无所有的人只配爱自己,爱上自己的人再也不会轻易爱上别人。

      丁酉打110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的母亲逃债盗窃乞讨,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可昨晚丁酉替母亲保住了一辆警车安枕无忧的睡眠,这算是一件好事吧,算吧!
      唯一的一件好事。

      丁酉醒来的时候手上还吊着水,华山握着他没有吊水的手,沈沧海也坐在他的床边,丁酉咳嗽了一声,驱散了嗓子了最后的一丝不适,沈沧海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醒了?”沈沧海把手放在了丁酉的额头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丁酉挣扎着坐了起来,“有水吗?”
      沈沧海刚站了起来,华山就跑出去烧水了,沈沧海便又坐了下来,“医生说你是被下了药?”
      “是啊,”丁酉抽了一下鼻子,沈沧海就把纸递了过来,“药是你姐下的,你姐还给我找了一个人,生怕我寂寞。”
      “那你怎么样?”
      丁酉把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不太好,差点死了。”

      沈沧海的眼神变得阴晴不定,丁酉觉得沈沧海喜欢自己的可能性变高了,丁酉开完了玩笑,就笑了起来,“骗你的,沈总放心,我这个人别的不行,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那个人被我捅了两刀,也不知道是会去报警还是找你姐讨要赔偿,反正都交给你了,不过,沈总啊,这次要是警察来家里抓我你可要站在我的身边,我是自卫,不是持刀杀人,还有,沈总找我的时候没说这么危险啊,这样的事情要是有第二次,”丁酉思考了一下,“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我可以把人抓来任你处置。”
      丁酉没忍住笑了出来,“沈总,和谐社会,别搞□□那套,反正他也没对我做什么,还被我放了不少的血,我还是很划算的,我只是好奇,怎么你家人对我的意见就这么大,我也没干什么啊!别是把对你的怒火转移到我的身上了,那我可真是很冤,我真的只是你雇来演戏骗老人的演员,对你家的家产没兴趣,对你亲爹后妈的丑闻没兴趣,对你姐更没兴趣,何必为难我……”
      丁酉的话说了一半华山就进来了,丁酉接过华山手里温热的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丁酉不想掺入豪门恩怨里,他还要留着一条命赚钱。

      丁酉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处置的,反正沈沧海自有打算,丁酉不去追问这些,但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法治频道报道某刘姓司机因赌博欠债数千万最后跳楼的故事,节目后面主持人再次强调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然后节目就进入了尾声,丁酉看着被放出来的刘姓司机的照片,真的是十分的眼熟。
      正巧沈沧海出门倒水喝,丁酉便指着电视上的那张照片问他,“你干的?”
      “不敢,他可是自作自受的。”沈沧海不承认,但丁酉反而更确认事情是他做的了,沈沧海做事总是不落人把柄,丁酉理解。
      丁酉理解是因为他们是同类人,只有同类人才会理解同类人,丁酉站起来挡住了沈沧海上楼的脚步,“沈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沈沧海喝了一口水,“何以见得?”
      “感觉,沈总,我的感觉可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沈总能老实回答我吗?”
      “算是吧!”沈沧海伸手把丁酉拉到怀里,手里的水杯也塞到了丁酉的手里,沈沧海双手搂着丁酉的腰,把人扣进了怀里,“丁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哪儿敢啊!”丁酉推开了沈沧海,“不过我们的合同里可没有陪你睡觉这个要求。”
      沈沧海逼近了两步,丁酉没有避开,又被沈沧海拉到了怀里,水杯里的水半数洒在了两人的身上,“能现在加进去吗?”
      “我很贵的,沈总可能要破费了。”

      丁酉被沈沧海扔到床上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的腰伤又犯了,可沈沧海没给他留时间,就那样和你缠在了一起。

      沈沧海把头顶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了床头的一个小灯,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两人被打湿衣服。
      ……
      次日,丁酉给今天来上课的老师请了假,自己缩在沙发上懒懒的喝着水,沈沧海拿出一张卡塞进了丁酉的衣服里,丁酉把卡从怀里夹了出来,“沈总觉得我值多少钱?”
      “卡里有两千万。”
      “贵了,我不值这个价。”丁酉把卡丢在了一边,沈沧海却把卡捡起来强硬的塞进了丁酉的怀里,拉着丁酉接了一个不算温柔的吻,“没事,多来几次就值得了。”

      沈沧海离开的时候步子很是轻快,丁酉一动不动的瘫在沙发里,任由被扯开的衣服将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沈沧海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明面上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冷酷模样,背地里就是一只发情的泰迪,折磨了他一个晚上,以后或许还有更多个这样的晚上,丁酉并不反感,相反还挺喜欢沈沧海事后的温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具备此种温柔。
      丁酉仔细的看着沈沧海丢给他的那张卡,要是真有两千万,那沈沧海岂不就是变相的包养了他,可这如果是真的包养,那两千万又太少了。
      丁酉看着头顶那个盛大的吊灯发着呆,他原以为自己能享受几天被沈沧海追求的感觉,可昨夜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丁酉就把自己送到了沈沧海的床上。
      不过他们倒是在床上契合的很好,丁酉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真不知道是累到了还是又伤到了。

      五月的最后一天,沈伟龙走了,根据沈伟龙的遗愿,沈家硕大的产业被分割开来交给了剩下的沈家人,沈沧海拿到了沈家的钢铁总公司。
      沈家是靠钢铁制造发家的,发家后便又涉及了房地产,建筑,智能,娱乐圈等其他方面,钢铁公司虽然是总公司,可在日新月异的今日,钢铁行业不景气,早就有了高楼濒危,大厦倾覆的预兆,再加之沈沧海接手公司后一连损失了好几个项目,本就风言风语的公司内部更加的人心惶惶了。

      沈沧海陪着沈伟龙演了那么久慈爱孝顺的戏码,演到后来自己信以为真,沈伟龙却又摆了他一道,说是把沈家的根交给他,可交给他的却是预谋着要抛弃的根。
      沈家早就不是从前的沈家了,钢铁的发家时代成为了过去,那个庞然大物任谁拿到都是烫手的山芋,每年的入出不敷已成为了常态,现在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沈沧海缺钱,缺很多很多钱才能度过这次难关。
      沈沧海一连几天待在公司里,忙着处理满桌子积压的文件,忙着安抚股东们的情绪,就算是回家也是匆匆去匆匆回,丁酉唯一一次看到沈沧海,还是沈沧海半夜回来发泄般的肏他,把他从梦中肏醒,又把他重新肏回了梦里。
      沈沧海在床上永远都不懂温柔,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气,可沈沧海又是唯一一个肯在事后带着丁酉去清洗的人。

      丁酉用腿夹住了沈沧海的腰,夹着怎么也不肯松开,沈沧海揉着丁酉的屁股,“乖,去睡觉吧!”
      “怎么,睡完了我就要走?”丁酉把呼吸哈在沈沧海的脖子上,“留下来,睡会儿再走吧!”
      沈沧海叹了一口气,用冒出青茬的下巴蹭着丁酉的脸闹了一会儿,说是留不下来,可还是睡在了丁酉的怀里。

      丁酉却是十分清醒的睁开了眼睛,沈沧海的头就压在他的胸口上,丁酉连呼吸都放慢了很多,没舍得吵醒疲惫不堪的沈沧海,丁酉也知道沈家最近的这一摊子事情,前几天沈家的另外几个也来找过他,条件开得丁酉都心动了。
      丁酉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的踏实的沈沧海,他们的假结婚已经算不得是秘密了,而他们在假结婚的这几个月里,其实也算不得太亲近,每一笔的□□交易都有着可观的资金流动,是一人愿打一人愿挨,沈沧海往丁酉的身上砸了不少钱,丁酉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他也付出过,并不欠沈沧海什么。
      丁酉爱钱,眼下他还能拥有更多的钱,可丁酉又实在舍不得沈沧海的温柔。
      丁酉伸出食指绕着沈沧海的头发,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抉择。

      还是沈沧海大意了,他以为不去招惹是非便可以换来平静,可到了现在,他的手下留情就换来了今日的后悔莫及。
      沈月明给了沈沧海一份文件,她可以出资,但前提条件下他要沈沧海手里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再加上沈月明本就有的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沈沧海就相当于把公司拱手让人了。
      他是缺钱,但还没有到来者不拒的地步。
      可眼下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的似乎就只有沈明月,还有向来看不惯他作风的父亲沈磊了,他们分到的可都是沈家如日中天的产业,自然有那样大手笔的底气。
      沈沧海看着那纸条约,竟然动了签字的念头,可凭着多年来在沈家忍气吞声拼下来的那口气,沈沧海还是“友好”的把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请了出去。

      沈磊也在旁敲侧击沈沧海的口风,他们那父女两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给他这个半路出来的私生子一点活路。
      沈沧海站在办公室朝下看着,他的脚下有数百米高,如果沈沧海像那个刘姓的司机一样跳下去就能解脱了,可沈沧海不甘心只是这样,他进了沈家可不是为了以死谢罪的,更何况他从不认为自己有罪。

      丁酉出现在沈沧海办公室里的时候,沈沧海在一瞬间还以为他是来开导他的,丁酉并不是一个会开导别人的人,丁酉只是拿出了一纸新的合同,“八个亿换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我不懂商,但我的律师说这个对你很公平,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沈沧海靠在桌子上平静的看着丁酉,认真起来的沈沧海是沉稳的,丁酉也不会与他胡闹。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八个亿咬咬牙还是拿得出来的,虽然亏了点,但你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事到如今没人帮你,就连银行也不帮你,能给你钱的就只有我了,”丁酉把腿翘在了桌子上。
      “沈总,哦,不,应该是沈董事长了,你看看这个合同如果觉得还行就签了,这一关要是熬不过去我也不会上门催债,要是熬过去了记得以后把分红记得按时打到我的账户上,至于沈家剩下的那几个,你努努力,最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沈沧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那份合同,看了一半便丢给了秘书,沈沧海搂着丁酉的腰把人扣在了怀里,手不安分的到处摸着,丁酉软成了一团,顺从的被沈沧海按在办公桌上肏了好几遍。
      这个人竟然在办公室备下了不少的东西,像是早就再等丁酉的到来一般,沈沧海发泄完了,才在秘书审批合格的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丁酉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坐在沈沧海的腿上拉着沈沧海的领带,“为了公司的形象,我和你离婚的事情就先搁一搁,放心,你要是哪天有了合适的人我肯定会让位的。”
      “那就多谢丁先生了。”沈沧海在丁酉肩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丁酉如愿的拿着合同走出了公司,华山开着丁酉刚买的车在楼下等着,车在市中心转了一圈,丁酉在市中心买了好些东西才回了家。

      沈沧海又是一个不归夜,所以沈磊毫无顾忌的走进了这个已经落在丁酉名下的房子里,丁酉把合同扔在了沈磊的面前,沈磊如视珍宝的抱在了怀里,似乎是不打算撒手了,“沈叔,那是打印件,也别太宝贝了,合同你也看到了,上面的签字你也确定一下,我可不是找人仿写的,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等你把答应我的钱打到我的账户里,我就把东西给你,公平吧!”
      “公平!公平!”

      合同上的八个亿一半是丁酉口袋里的,可沈磊若是真的想把合同拿过去,没有十二个亿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沈磊手下的公司市值百亿,可沈磊刚接手不久,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钱。
      好在丁酉没想过要把所有的砝码压在沈磊一个人的身上,反正来找过他的也不止沈磊一人。
      等沈磊走了,丁酉看着沈月明从暗处走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天大的仇也不过是往事而已,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的,哪怕是这个曾经想要害丁酉的沈明月,“都听到了吧,十二个亿,一分也不能少,我能力有限,只有一份合同,只能给你们中的一个人,谁的钱先打到我的账户里我就给谁,公平吧!”
      “当然,公平!”沈月明施施然走了。

      丁酉以前还以为沈磊和沈月明存有着一份父女情深,可眼下看来也不过是错觉罢了,沈磊想对沈沧海赶尽杀绝是因为他那个早夭的大儿子。
      沈月明对沈沧海赶尽杀绝是身而为女无法继承家产的那股子不服气,这两个人平时一致对外,可真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刻,谁也不让谁。
      丁酉觉得这两个沈家人等着把沈沧海逼到绝处后,大半也是要自相残杀的吧!

      哎,这些父母健在的家庭也没比他孤身一人的生活好到哪里去,丁酉站起来在房间了转了一圈,房子大了人少了难免显得空荡荡的,丁酉想起来在福利院的日子,那时候一个房子住着十多个孩子,晚上闹得不睡觉,早上也闹得不睡觉,争吵打闹一刻也闲不下来,只有照顾他们的那几个阿姨过来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

      福利院也算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有最讨人喜欢的孩子才能拥有最丰盛的食物,穿上最合身的衣服。
      丁酉刚来的时候做事勤快说话好听又长着一副好模样,阿姨们都喜欢他,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
      只是丁酉那时只顾着讨好那些阿姨们,忽略了身后那些同样是孩子的羡慕嫉妒的眼神,于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丁酉被住在一起的孩子扒光了衣服,丢进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门被关了,窗户也拉上了帘子,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丁酉颤抖着僵硬着缩在了墙角里,寒冷蚀骨,丁酉差点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去了,丁酉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那晚是华山披着一床被子从窗户跳了下来,是华山把丁酉包在被子里,是华山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回到了房间了,“丁哥,丁哥,丁哥……”
      华山叫了他一整夜,叫得丁酉都舍不得离开了。

      恶意的出现总是无法控制的,丁酉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百毒不侵,只有百毒不侵的人才能在这个社会上更好的活下来,他做到了。

      天已经黑了,华山借着头顶的灯蹲在屋门前看着脚下搬家的蚂蚁,丁酉蹲在了华山的身边感叹着,“蚂蚁搬家,天要下雨。”
      “丁哥,”华山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丁酉,“你的腰是不是又疼了!”
      丁酉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腰的那天,天上下着雨,那天丁酉的腰疼的厉害,所以在华山的心里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下雨了丁酉就会腰疼。
      “华山,”丁酉轻轻地唤着他,“不疼了,以后都不会疼了。”
      “哦,真好。”丁酉笑着,笑完了便继续看着蚂蚁搬家。

      沈沧海处理着公司里的那个烂摊子,把家安在了公司里,丁酉也停了老师的课,每天就和华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磊来了,沈月明又来了,丁酉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两份新的合同,还有账户里新入账了24个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账户里从来没有这么大一笔钱,丁酉有心携款潜逃,可这个信息化的年代,又能逃到哪里去。
      丁酉靠在华山的肩膀上,忽然有些心慌,“华山啊,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丁哥,你说谎了吗?”在华山的心里,说谎的人才会遭天打雷劈,丁酉也想笑却没笑得起来,他做的事情可比骗人严重多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丁酉总担心着会不会受到什么严惩,那样华山该怎么办?
      “华山,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华山站起来高兴的列举着自己会做的事情,“我会开车,会取钱,会做饭,会买菜,会做卫生,我会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也会记得晚上睡觉前把门锁好,出门的时候带上钥匙,回来的时候停好车,丁哥,我可以的,我会一直好好的等丁哥回来。”

      丁酉总觉得这么多年是自己在照顾华山,可现在他忽然发现,其实华山不需要照顾也能生活,是丁酉更需要华山的陪伴,所以才会让华山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谁没了谁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华山也是。

      沈沧海回家的时候,丁酉正在上上形体课。
      丁酉正在为不久后的开工做准备,为了上镜好看,丁酉开始有计划的控制饮食,丁酉实在是瘦,沈沧海每次看到这副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就觉得害怕,易碎,他总是怕就那么把人撕开了。
      其实沈沧海第一次见丁酉的时候,丁酉比现在还瘦一些还矮一些,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天沈沧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丁酉瑟瑟发抖的躺在床上,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烧着,眼睛迷糊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沧海的20岁生日并不快乐,他从虚伪的沈家跑了出来,想要找个地方发泄自己,那时的他以为自己作为爹不疼娘不爱的私生子已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了,可当他看到丁酉骨瘦如柴的缩在床上,沈沧海觉得自己的痛苦也不过尔尔。
      人尽皆苦,无一幸免,沈沧海那晚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抽烟,第一次,也是最猛地一次。

      沈沧海明明花了钱,却一点也没碰床上的人,可怜人没必要再去迫害可怜人了,不过沈沧海把躺在床上的可怜人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虽然没去打探过关于他的消息,可人还是命中注定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啊,沈沧海记得丁酉,丁酉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能记得……
      不记得也好,记得也不能怎样。

      沈沧海看了一会儿丁酉,就上床睡了,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过在他的床头却放着两份合同,一份上面签着沈磊,一份上面签着沈月明,丁酉竟然什么条件也没说,就把合同放在了他的面前,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次,若不是这一场里应外合狸猫换太子的好戏,沈沧海估计还需要更多的心力才能拿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既然沈伟龙宁愿陪他演戏也不肯把沈家的财产给他,那就不能怪他自己去抢了。
      他可不是什么私生子,当年他的母亲才应该是名正言顺嫁进沈家的,是沈磊事到临头变了卦,娶了已经大腹便便的尤胥。
      沈沧海的母亲至死也想不通,为什么躺在他身边说爱他的男人骗了她,因为想不通,所以几番纠缠,有了一出生就被打上私生子烙印的沈沧海。
      沈沧海看不起自己纠缠不休的母亲,也看不起沾花惹草的父亲,他带着满腔的怨恨来到沈家,一点一滴的积累到了如今的地位,想让他就那么放弃了?
      白日做梦!

      沈磊自以为能把他逼入绝境,殊不知这一切早在沈沧海的预料之中,在沈磊为了尽快拿到12个亿的现款时,沈沧海就知道他会卖公司的股份,所以他等着,等着一击即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沧海用钢铁公司百分之22的股份换取沈磊手中公司百分之26的股份,再加上他暗中收购的其他股东的股份,也有百分之56了,如今沈沧海才是最大的股东,实际的决定者。
      沈月明亦然,同样的手段对付同样贪心的人,沈沧海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沈磊和沈月明不是想尽方法想把他手中唯一的钢铁公司据为己有吗,那就给他们,但也不是白给,一物换一物才公平。
      沈月明和沈磊还真以为丁酉是他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人,丁酉可比他们想象中要斤斤计较的多,当然是自始至终都站在他这边的,无论是沈沧海,丁酉还是秘书,他们都是演戏,演了一场为沈磊和沈月明量身定做的好戏。
      沈沧海和丁酉不愧是一类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沈沧海从不相信别人,可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丁酉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

      沈沧海惬意的洗了把脸,满房子找着丁酉。
      空的,空的,哪里都是空的,丁酉走了。

      丁酉最近总是很害怕,他明明下定了决心一辈子爱自己爱自己只爱自己,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沈沧海动心了,他甚至陪着沈沧海演了那么大的一场戏,这一点不像他。
      丁酉这辈子的不择手段只是对自我目标的追求,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乃是人之常情,自己的利益本就应该凌驾于他人的利益之上,只有动了感情的人才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甘愿舍弃自己的利益。
      丁酉舍弃了沈磊和沈沧海给他提出的丰厚条件,只是因为沈沧海说他需要帮助,丁酉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可是他助了,丁酉不是舍己为人的人,可是他舍了,丁酉不是动感情的人,可是他动了。

      丁酉爱惨了沈沧海事后那片刻的温柔,爱的快要失去了自己,丁酉不该触碰感情的,有了感情的人就有了弱点,对于他这种爱钱如命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守着永远不会变心的钱过一辈子,为什么又偏偏去触碰什么感情。
      丁酉见过了太多的不幸,十个有九个都是因为沾染了感情,丁酉不该的,他不该的。

      丁酉把离婚协议书邮寄给了沈沧海,沈沧海便顺着邮寄上面的地址找到了丁酉的新家里,华山去开门的时候丁酉正在煮面,他难得下一回厨,做的小心翼翼,还需要华山在旁边指导。
      沈沧海不等华山将门打开,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他带着一身的怨气冲进了丁酉的家里,抓着丁酉的手腕就要把人拉走,华山堵着沈沧海的面前,盯着丁酉固执的不肯让步,“放开我家丁哥!”
      沈沧海不去管华山,笑着把丁酉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眼睛里满是嘲讽,“你就那么怕我吗,连和我当面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沈沧海的侵占感太明显,丁酉怕他会在华山的面前对自己做什么,只能先把华山支开,“华山,你先出去一会儿。”
      华山坚持着,“我不要。”
      “他不走,我们走。”沈沧海拉着丁酉就要走,华山要追出来,被丁酉推了回去,“你放心,我没事。”
      沈沧海把丁酉丢进了车里,就那么欺身压了过来,时隔太久,他的挣扎他的反抗通通无效,没有人会帮他,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帮自己了。

      沈沧海的亲吻停了下来,他的嘴角尝到了一丝咸味,躺在他身下的人正在无声的落泪,沈沧海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这不是他本意,他舍不得,放不下,离不开,才会这样死缠烂打的追过来。
      他不是来伤害丁酉的,他明明是下定了决心来爱他的。

      “我不碰你了,你别哭,别哭了。”沈沧海用指腹轻轻的拭去丁酉脸上的泪水,他的丁酉娇嫩的像朵花,他又怎么舍得狠心摘下。
      丁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他并不怕沈沧海会对他做些什么,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丁酉只是觉得自己懦弱,他好不容易狠心离开,再也不去联系,甚至他都要放弃自己争取下的那个角色,只为了和沈沧海老死不相往来,丁酉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沈沧海,可当沈沧海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一颗心还是软成了一滩水。
      忘不了,放不下,一见面满心的情感还是会难以自持,丁酉擦干了眼泪咬到了沈沧海的脖子上,见了血才松开,“都怪你。”
      你要是不来,我就还是原来的我,可你来了,我变得懦弱害怕小心翼翼,生怕还没有拥有你就从此失去了你。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丁酉紧紧地搂着沈沧海的脖子,一点也不肯撒手,“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在等你回去,可是你一直没有回去,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沈沧海抓着丁酉的肩膀,面对面的看着丁酉发红的眼睛,“我们可以去离婚,你也可以不和我住在一起 ,但你不能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我对你来说并不是毫无用处的,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还欠你的一份人情,这个人情只有你待在我身边才能还给你,我会买下你喜欢的角色,我会送你上最火的综艺,我会让你拿奖,会给你想要的代言,只要你看得上的,我都给你。”

      丁酉憋出来了一个笑,“沈董就这么怕我走了吗?”

      怕,所以才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留在身边,“丁酉,我起草了一份合同,我把公司里百分之12的股份给你,你签了名就要留在我的身边,只要我沈沧海在的一天,你就可以打着我沈家的招牌在娱乐圈里走动,就算我走了,每年你该有的分红也会一分不少的打给你。”
      无论是丁酉还是沈沧海的,他们都是不愿意触碰感情的人,感情会淡会散会灰飞烟灭,但利益永存,若我不能用感情留住你,那便用利益留下你,从此,你我荣辱与共,我不走,你不走。
      “值得吗?”
      “至少现在是值得的。”

      九月底丁酉重新进了剧组,《山海》重新开机,第一场戏依旧是马背上的戏,在拍戏之前谁都不知道剧组的那匹马在哪里,等到了开机的时候马才被送了过来,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虽然看起来乖巧,却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剧务只是拉了一下缰绳,马就嘶鸣着不乐意了,剧务立刻撒了手再也不敢靠近,丁酉画好了妆去看了看那匹马,马在丁酉的手下很乖,低着头顺从的被抚摸着。
      剧务殷勤的说着,“丁老师,这马真邪性,谁都不让碰就让您碰。”
      “是吗?”丁酉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的马当然听他的话,这匹马是沈沧海特意买来送给他的,丁酉就是骑着它练会了骑马,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把自己从马上摔下去了。

      丁酉还是没有和沈沧海离得了婚,他们的那个假结婚现在也变得真真假假,虽然谁也不说一句喜欢,可不差这些他们也分不开了。

      一天结束,沈沧海拉剧组接丁酉回家,他们一起吃了饭,又在路边散了一会儿步,丁酉忙着要背台词没让沈沧海碰他,沈沧海抱着他蹭了一会儿就先睡了。
      丁酉上床的时候很小心,却还是被吵醒的沈沧海拉到了怀里,沈沧海把丁酉发凉的手放到怀里捂着,似乎还咕哝了一句什么,丁酉没听清,他只是偷偷的在沈沧海的嘴边落下了一个吻,像往常那样睡了。
      这段感情了没有说过爱,却比任何说过爱的感情都长久。

      丁酉在他46岁那年正式退出了娱乐圈,陪着身体不适的沈沧海在家中修养,沈沧海渐渐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不再事事亲力亲为。
      也是那一年丁酉陪着沈沧海去了南山竹海,他们坐着缆车一路登上上竹海的最高点,在停下来的那一刻,沈沧海把一个银色的戒指套在了丁酉无名指上。
      银色的戒指并不显眼,只是套在无名指上觉得沉甸甸的,“这是想把我套一辈子吗?”
      “恩,那你答应了吗?”
      “都套上了我还能拒绝吗?”丁酉那天回去之后才想起来,这一天前推20年,便是他和沈沧海假结婚的那一天,原来那都是20年前的事情,可现在想起来却像是在昨天。

      丁酉66岁的那年又和沈沧海去了南山竹海,那一年南山的竹子格外青翠,像被染过一样,沈沧海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拉过丁酉的手套了上去。
      “每年都这样,我快要变成卖戒指的了!”阳光下的红宝石是透亮的,丁酉透过宝石看到了挂在天上的太阳,太阳也失了颜色,黯淡的落在了宝石中。
      “戒指都送给你了,你想卖就卖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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