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先让我苟亿手》识怜霜煌

32、声东击西

　　这个空间碎片中很意外地存在着昼夜轮换的概念。
　　箜篌警告赵以宁，让她千万不要挑在晚上离开这处安全空间。

　　“夜晚的影鬼甚至比她还要强大，你千万不要不信邪。”

　　现在的箜篌已经做了要和赵以宁一起反抗白玉仙子的决定，因此她也算是和赵以宁被绑在了同一艘船上，她当然不希望看到因为赵以宁的莽撞而导致意外发生。

　　她看着赵以宁，总觉得对方在考虑想着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她正在捏制着什么东西，用这里随处可见的泥土，混了一点点的水。

　　赵以宁看起来并不紧张，她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一直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她将一个看起来简直和她没什么区别的小泥人摆在了箜篌的面前。

　　“怎么样，像我吗？”
　　她举起表面覆盖着一层冰晶做为保护的小泥人，和自己的脸并排：“我捏的时间太久，已经快要分辨不出来我自己长得什么样了。”

　　箜篌端着一点灵火，非常仔细地对着赵以宁和泥人看了几遍，然后确认：“你的手艺很好啊，捏得简直一模一样。”

　　赵以宁笑笑：“那就好。”

　　箜篌好奇：“但是，你捏泥人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在这个危险的紧要关头……把这个当成一种解压和消耗时间的娱乐吧？

　　赵以宁将泥人表面的冰壳破开，将它放在一旁：“这是我曾经因为意外获得的一种法术，能够将泥土捏成人性，然后将其变成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分身，而泥人捏成了什么样子，变成的人类也就是什么样子。”

　　“为了确保安全，我们需要一个东西来把影鬼和白玉仙子分别引到不同的地方去。我思来想去，最能够保证安全的，也就只有分身了。”

　　箜篌惊讶：“捏土造人？这可是当年女娲大神所使用的神力，你居然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

　　赵以宁：“我获得的法术上也这么写，但其实我无法分出本身的生命，也无法无中生有创造生命和灵性，这捏泥人的法术也就只能做做分身了。”

　　箜篌听了她这么说，也就没再讲些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中，仍然能够看出她对于赵以宁的羡慕。

　　就这样，一直等到黄昏落下。
　　金红色的光芒落在大殿那飞扬的明黄色琉璃瓦上，这里的仙人并不需要遵守凡间天子的避讳——或者说，赵以宁其实并不觉得这座宫殿是曾经在引路仙人尚且没有黑化的时候就建造起来的，它更像是这位仙人在堕落之后建造起来做为象征的东西，寓意着她是这片空间、甚至整个昆仑墟山下之道的主宰。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皇帝。

　　放在一旁晾晒到了比较合适硬度的小泥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赵以宁的模样，但仍然只有刚才那个被捏制出来的小泥人那么高。
　　小人在赵以宁的托举下成功从井底往上爬上了井口，穿过两道灌木丛，一直到能够确保它的出现不会引起影鬼以及白玉仙子对这处藏身所的怀疑，这才迎风挺了挺腰，一下将身子拔长到了赵以宁自己的身高。

　　她径直朝着大殿走去，脚下有薄薄的冰层凝结，她走得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大殿门口。
　　大殿中，仍然是一样的鬼影蹦迪，而白玉仙子坐在其中，双手却是空空。

　　她的脚边也不见了那打碎的箜篌。
　　碎片就像是被清理掉了一样。

　　赵以宁记得，在她的分身出发之前，箜篌曾经对她说过：她所寄生的地方，就是白玉仙子手中握着的那把箜篌，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她的力量相当孱弱，她仍然能够演奏出让那些影鬼被迷惑住的音律，从而让被拉入大殿中的人成功逃跑。

　　没了箜篌碎片，如果事后也无法将这只箜篌重新拼凑起来的话，只怕箜篌的意识也会逐渐因为失去寄托而消亡。

　　现在看来，哪怕她先前不想和她一起面对白玉仙子，现在也不得不一起面对、为自己谋个有条生路的未来了。

　　赵以宁并没有考虑什么声东击西的问题，她像是个艺高人胆大所以操作也格外直接、靠着数值强度说话而不是机巧操作的游戏玩家一样悍然冲了进去，仿佛生死根本已是身外不值一提之事。

　　她冲进那些影鬼堆里面，这一次完全不考虑什么伤害、弄痛了影鬼就会拉起影鬼们的仇恨、哪怕斩杀了影鬼也没有什么用处，他们仍然能够在阴影中无伤再生之类的问题。

　　几柄表面附着着一层单薄冰霜因此光芒略显晦暗，但哪怕如此都能够看出剑锋之锐利的飞剑随她掐了个剑指的动作出现，那些锋芒环绕在她的身边，如同剑阵一样，然而剑锋却并不是朝着地板，而是张扬如刺一般朝着四周扎开。

　　随着她的前行，这些剑倒也没有以什么花里胡哨的、足够剑仙的方式开始各自应对起不同的敌人，反而非常无脑操作地绕着她开始转起了圈。

　　当速度足够快，而剑本身的质量足够好，它快速转动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和绞肉机一样的东西。
　　四周的那些影鬼想要冲上来，想要用从影子中探出来的手爪冲破她身边的防护，真正攻击、伤害到中间的人，但不管是哪一只想要这么干的影鬼，全都被四周的飞剑给搅碎。

　　影鬼前赴后继，然后先后被击败。

　　赵以宁冲入了敌阵。
　　赵以宁打开了无双。

　　她开着无双的行为很快就让原本坐在中间的白玉仙子按捺不住了。
　　按照现在的强度，这些影鬼无疑是无法解决这个敌人的，那么到底是加强影鬼还是自己上……

　　她选择了后者。

　　——在看到赵以宁目标明确、毫无迟疑地冲到一根人烛前头，用剑尖直接挑断了中间的灯芯，让那碧幽幽的火焰无法继续燃烧后，她扛起了这根人烛就朝着一旁的窗户蹿了过去。

　　她抢走了人烛！
　　白玉仙子愤然起身，她的那张脸又一次从绝代佳人的风姿变成了如野兽一般狰狞的样子，她朝着赵以宁扑了过来，一前一后，将一扇原本完好无损的无辜窗户给撞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洞。

　　这具随时都能够牺牲的分身成功将白玉仙子调走，她身后的那些影鬼并未得到白玉仙子的调派，于是它们也乐得不去追赶，毕竟赵以宁先前的剑锋可是给它们制造了很大的疼痛。
　　况且，白玉仙子追了出去，这可不就意味着殿内其他没有被抢走、也没有被熄灭的人烛中焚烧出来的生机都归它们所有了？
　　影鬼也不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吸一吸，那多少是过于愚蠢了。

　　而当那些影鬼被甩开在身后的时候，赵以宁正用能够让白玉仙子追上，但又不能那么情谊追上的速度往前钓着她。

　　这个速度不快，足够让赵以宁分出一些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

　　就比如说，她现在扛在肩膀上的人烛。

　　奇怪。
　　这根人烛中的生机不像是已经燃烧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样子。

　　赵以宁从来都会习惯性地收集一些信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现在只需要在心里简单做点儿计算，就能够靠着她在大殿中坐着的那段时间里人烛燃烧的量算出如果人烛一直都在燃烧的话，那么它现在应当烧掉了多少。

　　事实上……赵以宁甚至觉得这支人烛仿佛是在她离开了大殿之后就再也没有燃烧过，一直到她靠近了大殿后才重新点燃起来。

　　后方风声呼啸。
　　这次白玉仙子兽化的程度比起先前几次都要强了不少。
　　她往前扑来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某几次，她的爪子几乎就要抓到前面被赵以宁看扛在肩膀上的人烛。

　　赵以宁回望了一眼，她清楚地看到仙子大张的嘴——她的口腔里甚至牙齿都不止上下两排，而是密密匝匝一层叠着一层，看着殊为恐怖。

　　而她那满是尖牙的口腔深处，正发出愤怒的、令人胆寒的嘶吼。

　　*

　　人烛散出的生机令那些影鬼心旌摇晃。
　　影鬼们此时已经散去了那身天晓得是为了什么套上的红红紫紫的官员袍服，露出其原本的面目。

　　黑色的影子在碧绿的火中窜游，直到嘎吱一声，大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外面的风吹进殿内，将烛火吹得摇摇晃晃，也将那些影子一并照得摇摇晃晃。

　　赵以宁和箜篌走进殿内，手上各自拿着不少点燃的火焰——虽然这些火焰以及下方的可燃物全都小小的，看着着实无法点燃上多长时间。

　　这些光亮让她们的脚下也生出许多交叠着的、颜色浅浅的摇曳着的影子。

　　殿内的影鬼发出如泣如诉、似婴孩尖叫一般的啸声，一只只干枯如树枝的黑爪从这影子中伸出，朝着赵以宁的脚踝抓过来。
　　但这些从影子中探出来的黑爪看着却都很虚。

　　就像是黑色不足，于是其中显露出几分透明，硬要打个比方的话……赵以宁会觉得这些枯手像是套着黑丝。
　　视觉效果略有些怪异。
　　赵以宁一脚便轻易踹断了一根——感觉比起白天的要更脆弱一些。

　　箜篌飘到了半空，哪怕是这些被削弱了之后的鬼爪，她也很害怕地在躲闪着，没有了白玉仙子的大殿内确实少了很凶恶的敌人，但对于她来说，也就失去了和白玉仙子争抢片刻的身体，靠着箜篌乐声来影响这些影鬼的唯一能力——当然，白玉仙子就算在，她现在大概也起不到什么用处了，毕竟箜篌都不在了。

　　她一连声催促赵以宁：“快快快，趁着她还没回来，先灭人烛！”

　　她躲开两只鬼爪，飘飘地朝着已经站在了一根人烛边上的赵以宁这边飞：“灭——”
　　她对上赵以宁回望向她的目光。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