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平安》小碗一号

2、(二)

　　说起来，苏阳应该算是晓羽的初恋情人吧。当然，前提是如果说“初恋情人”的定义只是一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不一定要喜欢上这个人也可以。
　　所以说这也就是晓羽的悲剧，悲剧了6年的悲剧。
　　6年前。
　　晓羽跟苏阳是初中同学。有点天然呆的晓羽完全是在进入初中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才把班上的人勉勉强强的认清楚，唯一记不住的就是苏阳。一直到过了一个月还记不住他的名字。唯一的印象只有“那个坐在角落的穿白T恤的男生”。
　　第一次讲话是在自己家楼底下车站等车的时候，女生正在焦躁的等待着如果再不来就铁定迟到了的公交车。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一个淡淡惊讶的声音说：“晓羽？”侧身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面容很干净的男生。男孩子没有很高，嘴边扯出一个大大的稚气的笑容。在脑海里面摸索了一番，发现好像是同班同学，于是大言不惭的叫道：“啊！你是跟我一个班的吧！”直接导致了男生的笑容在嘴边尴尬的僵掉。
　　第一次结下梁子是选小组长的时候。那时已经换了位置，晓羽跟苏阳坐在了一组。所以当老师选到晓羽这一组的时候，晓羽小小的功利心急速暴涨，盯住老师一副“选我呀选我呀”的谄媚表情。老师抵挡不住攻击说：“那这一组就晓羽吧。”正当她以一副娇羞的表情准备半推半就的时候，一个淡淡的贱贱的声音说：“她不行，她总是迟到。”接下来晓羽就悲惨的连小组长都没有当上。而她更是在心里面把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男生苏阳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只要苏阳一回答问题晓羽就狠狠的瞪他，以至于苏阳每次回答问题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直打寒噤。
　　第一次对他刮目相看是初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排名发到手中的时候。成绩一直还能作为一个优点存在的晓羽拿到成绩单之后盯着第一名看了很久很久。在排序为“一”的后面的大大的“苏阳”两个字让她纳闷了很久。就是那个平时考试成绩跟我差不多的苏阳？就是那个英语一窍不通的苏阳？就是那个也不怎么讲话什么都一般般的苏阳？就是那个偶尔喜欢逗逗女生的没什么正经的苏阳？搞什么，不是吧。而且每门功课，除了英语被自己拿了第一之外，其他各门都是第一。“好厉害！”这是作为稚气未脱的晓羽的第二个反应。
　　第一次很长很长时间的聊天也是第一次跟他说话会心跳加速。是在一次回家的公汽上。人很少男生跟女生坐在前后排，男生转过身来跟女生聊天，讲些“某老师讲话的时候口水都要把我的书打湿了”之类的没有油盐的八卦。女生突然话锋一转，想到了之前好友喜欢苏阳的事被好事者传开告诉了苏阳引起了班上一阵小小骚动的事，于是问：“诶，小梨喜欢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男生东扯西拉的打岔，晓羽气结，死缠烂打的追问：“人家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人家’？怎么，你喜欢我啊？”晓羽一怔，慌忙的说道：“胡扯，我才不会喜欢你列！谁会喜欢你啊！”不知道为什么会慌，不知道为什么脸会发烫，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而自己一点也没有发觉只是想着“才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第一次发现他对自己来说有点不一样了是小梨请吃烧烤之后。小梨为了庆祝终于跟苏阳坐在了一起请死党们吃烧烤。在众人的揶揄之中小梨笑得像开了花一样。放学的路上碰到苏阳，晓羽也笑眯眯的揶揄苏阳，可是苏阳却是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说：“靠，我不想跟她坐，烦死人。”原本应该替好友说一点什么来骂骂他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心里其实是很高兴他这样说的，虽然不敢承认，可是心里很高兴的的情绪是掩盖不住的。
　　第一次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苏阳是遭遇男生A告白的时候。跟关系还不错的男生A每天中午一起吃饭，聊聊八卦发发牢骚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感情问题。得知了男生A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就八卦心暴涨，硬是不撞南墙不罢休的问男生喜欢的人是谁，男生A在无奈之下说出了“我喜欢的人就是你”的潦草的告白。晓羽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而脑子里面闪过的都是苏阳逆光站在自己面前调侃着“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的样子。于是终于想明白了在好友一天到晚说着苏阳这好那好的唠叨声中（借口吧），自己也喜欢上了他。
　　第一次为他难过是上自习课的时候。班上很吵纪律很差，而晓羽喜欢苏阳的事也被好事者传了个遍。当时坐在苏阳旁边的女生调侃苏阳跟晓羽，结果听到依旧是贱贱的熟悉的声音说：“我才不会抢A的老婆。”声音很大，坐在不远处的晓羽慢慢的回头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而心里面其实是很难过很难过也没有办法说出来的情绪，她只好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男生A身上，绝情的拒绝了他。
　　第一次心疼他是一次下雨。某个夏天的一个闷热的傍晚，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亮点在于苏阳没有带伞。更亮的亮点在于没有带伞的苏阳在公交车到站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在了晓羽后面，晓羽惊异的回头看他，全身已经淋得透湿，浅浅的眼镜片上甚至都连成了一片厚厚的水帘。晓羽停下来问他：“诶，你怎么跟我同路不回家啊？”苏阳瞟她一眼说：“我要去前面的超市买点东西。”晓羽靠过去说：“那我们一起共伞吧。”苏阳边走边说：“啊，不用了你打吧。”晓羽正准备伸过去的伞僵在了那里，这么讨厌我吗，宁愿淋雨都不愿意跟我一起打伞吗？虽然心情很低落可是一路上还是不断的提出共伞，都被他拒绝了。而苏阳却也没有加快脚步少淋点雨，而是一直跟晓羽保持同样的步伐跟速度走在她旁边。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后来传说的还得了哮喘之类的慢性病，结结实实的让晓羽完全淡忘了不跟自己共伞的事只记得心疼他了。
　　第一次为他流泪是因为分班。临近中考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为了保证高分生，就想把全班的前三名抽出来组成一个新的班。苏阳当然是以三年来年年第一成绩毫无疑问的被选了进去，而晓羽一直在全班5、6名的位置占住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最终没有被选进去。于是在那天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晓羽整个人像世界末日了一样神情恍惚。回家的公车上人很多，他们之间一直都隔了很多很多人，直到过了很多站之后人才渐渐少下来，晓羽想了很久走过去说：“你是不是要分班分走了啊？”苏阳看着她很尴尬的笑笑说：“好像是的。”晓羽没有说话，只是有咸咸的眼泪顺着就滑了出来，车厢里面很暗，苏阳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只是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第一次因为他而兴奋的有点神经质是因为初中最后一次换位置。就是很简单的在换了位置之后终于跟他坐到了一起。
　　第一次开心的觉得像是幸福真的到来了一样是因为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苏阳主动打电话来约出去玩。
　　第一次可以很坚定的在看到很帅的男孩子的时候一点都无动于衷是因为很坚定的喜欢着苏阳然后等待着知道会坚持到告白的那一天永远不变。
　　第一次在考试超烂的情况之下还忘我的开心地笑，是因为苏阳考了年级第一。
　　第一次在看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在无论多少天都不想见的时候，还能马上想到他的脸并且笑得很开心是在念了不一样的高中之后。
　　第一次做出偷偷摸摸的跑到男生家的小区等待他出现的身影直到看到他之后就什么也不让他发现的跑掉这样文艺的事是因为苏阳。第一次听到苏阳谈恋爱了的时候的嚎啕大哭，第一次很隐晦的跟他告白了然后被很隐晦的拒绝掉——
　　第一次终于下了决心在喜欢一个人六年毫无结果之后放弃掉。

　　“苏阳啊。”
　　晓羽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觉得有点淡淡的模糊感。
　　“从初中到大学喜欢了这么久……”
　　“居然喜欢了这么久……”晓羽把目光移开屏幕，“而且还以为会一直喜欢下去喜欢一辈子的……”晓羽一只手托住下巴，望回屏幕上面苏阳的名字，喃喃地说
　　——“真是个大笨蛋。”
　　所以晓羽跟苏阳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女孩单恋男孩了6年然后终于被时间打败放弃了的故事。虽然后来成了哥儿们，还是在一起，还是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的存在着。
　　可是时间果然是会让人把那些本该保留一辈子的感觉慢慢稀释掉的东西。
　　很厉害的东西。

　　“可是我现在可以完全的抛开他去寻找真正值得自己喜欢的人。你可以吗？”
　　晓羽在键盘上边想边改的敲出来这样一排字然后盯着阿立的“正在输入”发呆。
　　然后又盯着阿立的回复看了很久很久都一动没动，甚至连脑袋都完全放空了。因为很吃惊也，很感动吧。
　　——不可以。
　　我爱的人我会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