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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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只下了约摸二十来分钟。
但路面已经泥泞，仍旧多走了半小时才终于到了东市区的公交站，转车后，又坐了大概十几分钟，这才到了陆家。
陆父从军后，似乎跟着部队做后勤工作的，五十年代安定下来，从部队转业出来，改做了大厨，如今已经退休。陆家房子是当年陆父转业时赶上部队赶制，这才买下了这一处从前是军属院的二层小楼。
周围像这样的房子还有一排，远远立在巷子最里侧，看起来条件就比前面的平房好很多。
郭玉芬余光看了一眼夏云婉：“云婉，去了以后也不用太拘束，外面瞧着有排场，其实咱这也就是普通家庭，我家老陆，也就是你陆叔叔，转业后做的厨子，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条件也就算勉强过得去，这家里几个孩子长大了，都是靠自己在外面工作的，你跟霖川结婚的钱算我们做长辈的最后一点帮助，你也尽快去岛上，等领着证啊，好好在那边过日子。”
她的话仍旧直白。
但牵扯到利益，说的倒是比之前都委婉些。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提前警告夏云婉往后完事靠自己，别以为陆家有排场，就指望婆家帮忙。
夏云婉还没开口，陆楠先瞅了一眼郭玉芬，“妈，这还没进家门你就给下马威？”
郭玉芬说话直，陆楠就更直。
她跟陆霖川不同，她是从小一直跟在陆建安身边的，看着陆建安又娶了这个后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多得是对付郭玉芬的办法。
这样的人，你拐着弯说话，对方说不定还听不懂，不如直截了当些。
郭玉芬闻言果然面色有些尴尬，收敛了几分，“我这也是为了勉励你们这些孩子。”
陆楠：“勉励也不是这么勉励的，说的好像以后不来往了似的，太不近人情了。”
“我可没这意思。”郭玉芬讪讪解释。
夏云婉在旁听着，忽然问：“我记得昨天听大姐说，家里还有个弟弟吧？”
“有啊，我儿子陆红星，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有学问有本事，现在是在报社当编辑的，晚点咱们吃饭就能见到了。”说起自己这个亲儿子，郭玉芬来了精神。
夏云婉抿嘴笑笑：“这么优秀，那肯定有对象了吧？”
郭玉芬瞬间更加得意了：“那肯定的，去年刚进报社就有年轻女孩儿追我们家红星，不过我们红星也很挑剔，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下女孩儿来就能处对象的，现在年轻人流行自由恋爱，这不，去年年底就给我带回家了个女朋友。”
“那女同志一定也很优秀吧？”
“自然了，彩英这丫头家里父母都是大学的老师，她也是报社的记者，俩人般配着呢。”
夏云婉不动声色，“那结婚也是迟早的事儿了。”
“肯定的，我想着年底就给他俩办了。”
“那照阿姨刚才的话，他俩结婚以后，家里肯定也没能帮得上忙的了吧，到时候要搬出去住，也不知报社给不给分房子。”
“搬出去？不可能，他俩工龄短分不上不说，就算能分上，分的房子住着多难受啊，我儿子到时候跟着……”
话说一半，郭玉芬反应了过来。
陆楠早就听了出来，在旁边笑起来：“妈，你这不是搞区别对待，霖川结婚你就急着说帮不上什么了，到红星这边又心疼的巴不得养在身边，昨天你还跟我说夏家父母偏心眼，你这跟夏家父母不是一样的吗？”
“……你这个丫头！”
两天的接触，郭玉芬也意识到夏云婉瞧着说话温和，实则内里是有脾气跟主意的
郭玉芬没好意思瞪夏云婉，只能白了一眼陆楠，“算我刚才说话没考虑好行了吧，我哪儿就偏心了，你摸摸良心说，接了霖川来家里后，我对他不是跟对红星一样的吗？”
“是是是，一样一样，反正霖川拢共也就在家里住了两年，最后也不知道谁一听霖川要去参军高兴的连夜帮忙收拾了东西。”
“咋了？我帮着收拾行礼还有错？”
陆楠耸耸肩，“没错，您心里有数就行。”
“我当然有。”
说话间到了门口，路过的邻居来打招呼，瞧见了夏云婉，刚才还有些尴尬的郭玉芬又抬起下巴骄傲的把夏云婉推到前面，跟人炫耀说他们陆家的儿媳妇儿长的漂亮。
“陆老爷子不是说在乡下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吗，这小夏同志看着水水灵灵的，可不像乡下丫头带着土气。”
“那肯定的，长得丑我们陆家还瞧不上呢！”郭玉芬得意洋洋拉起夏云婉的手，“瞧这手骨节都是白净的，还有这气质，这身段，还有这屁股……咋样，怎么看都比你家老二刚带回来那个丫头齐整吧？”
“诶呦，你不说我也没仔细看，身段得有一米六五了吧，屁股也不小，胸脯还……”
夏云婉：“……”
这下轮到夏云婉尴尬了。
陆楠也不帮着解围，在旁边抿嘴笑了半天。
等客套完进家门了，陆楠这才拉着夏云婉悄悄道：“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在外面咱都是陆家人，妈还是很护短的。”
“嗯，能理解。”
她在外面护短，在家里自然也护着自己的亲儿子。
家里原是有人的，听见动静，陆建安跟陆丰收从楼上和一楼卧室走了出来。
陆建安微胖，五官端正，看起来还很年轻。
陆丰收满头白发，步态有些蹒跚，看见夏云婉，先是蹙眉凝视了片刻，随后这才满脸笑容走过来。
“你就是小夏吧。”
“爷爷好。”
“好好好，坐下说话。”
夏云婉挨个打了招呼，跟着陆楠去放了行李才坐下。
陆丰收：“小夏，信上说你爷爷早些年就去世了，那会儿你年纪多大了？”
“十岁。”
“唉，我跟你爷爷从前在学堂的时候住的一间房，后来他跟着家里进城，我还记得分别时约了以后再一起下棋呢，谁知道他去的竟然这么早。”
夏云婉：“爷爷临走前还笑呵呵的喊我去菜地，他是当天夜里心梗去世，我那会儿小，但听我爸妈说，爷爷没受什么罪。”
陆丰收嗯了一声，有些浑浊的眼神再一次落到夏云婉脸上，定了两秒后，和蔼的笑道：“你爸小时候我还抱过呢，你母亲我倒是没见过，你爸跟你爷爷皮肤都黢黑，你肯定随了你母亲了。”
夏爷爷的事情夏云婉知道的很少，光这些还是她临走前从夏云朵那问来的。
夏云婉毕竟不是夏老爷子的亲孙女，难免有些心虚，后面一些话，都尽量简单作答，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用自己当时还小遮掩过去。
陆丰收也是个很慈祥老爷爷，许是见她有些拘谨，笑呵呵的给塞了吃食，转而聊到了陆霖川。
“老爷子，您就甭操您大孙子的心了。”郭玉芬笑着走过来，“这丫头是个知冷知热的，路上就担心起霖川在外面出任务的安全问题了，心软，善良，还漂亮，您这娃娃亲可真是赚了。”
陆丰收抿唇，又一次打量夏云婉。
夏云婉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毕竟陆霖川同志是军人，我们老百姓以拥军为荣嘛。”
陆丰收神色又温和了几分，随后又简单聊了两句，这才让陆楠去安排夏云婉先休息。
“原本咱俩能住一个屋的，但我儿子下午也过来，他……”陆楠神色有一瞬恍惚，这才又笑着道：“我儿子脾气有些古怪，五岁了还不怎么能开口说话，平日里需要我照顾的仔细些，所以就先把霖川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夏云婉跟着过去，“不碍事，反正明天就走的，有个住处就好。”
陆楠：“但出来之前，这屋里我跟妈一块儿都给收拾了一遍，铺盖也都换了，其实霖川从前只在家里住了两年，之后参军十来年，都极少回家，偶尔回来也只住个一两天，屋里没别的东西，你不用担心。”
跟陆楠所说一样，陆霖川的房间除了床跟书柜桌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柜子里也空空荡荡，只有两件老汉背心。
……老汉背心？
“咳咳咳。”陆楠连忙道：“他年轻时候跟着爷爷在乡下住，平日穿这个随意些，他觉得舒服。”
这算是个人穿搭习惯。
夏云婉看着松垮垮的老汉背心，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你先休息，等会儿我把饭给热了咱们三个凑合吃一些，晚上爸说了提前开饭，是大餐，特意迎你才准备的。”
“好。”
陆楠走后，夏云婉才猛地松了口气，疲惫倒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头顶的灯棒。
简单接触，夏云婉能感觉到陆老爷子是个很好的人，慈祥温和，跟她亲爷爷差不多。
跟这样一位老爷爷撒谎，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感的。
可能撒谎也是个体力活儿，这样出神想了一会儿，夏云婉不知不觉竟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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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滨岛。
营区通讯室。
“王班长！王班长有115团陆副团长的电话。”
王平顺正打瞌睡呢，被喊醒后头猛地一栽，这才伸了个懒腰。
“陆团出任务去了，后天才回呢，那天不是你值班吧，跟那边说陆团不在就行。”
“哦，我知道了，那我去回话。”
通讯兵挂断了陆家的来电后，突然又想起什么，“王班长，今儿这天已经下了两场雨了，我瞧这架势最近不会起台风吧？”
王平顺看了眼天上沉积的大片乌云，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我看着也危险，去问问塔台那边有没有天气预警，咱们这边也准备一下，把电线跟接收器都收好了。”
“诶！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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