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魂梦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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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随仲虺一道回到后院，商衡已经灭了火塘，只在临近的树枝上挂了一盏露营灯。
仲虺纳罕的问：“你什么时候还带了这玩意儿？”
露营灯是现代产物，如今乍一出现在眼前，让人产生了一种混乱的错觉，仿若他们此时并非身处昆仑之墟，而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林。
都是一起上的山，仲虺压根没注意到商衡有带东西。
商衡淡淡的说：“我刚下了一趟山。”
正在查看露营灯的程念愣在了原地。
商衡知晓他怕火，故而特地下山去取了这灯。程念那被巨石压了大半日的心被这灯光一照，缓缓的愈合了。他没有说话，走到商衡身边，挨着人坐下了。
仲虺已拣了烤好的鱼吃，边吃边问：“没遇上那神秘人？”
“没。”商衡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给程念，说：“就去取趟东西，没想多生事端。”
反正他能感应到神秘人的行程，只需另择一条路下山就是。已经到了昆仑，他不着急。
程念没胃口吃饭，他这一番思虑，几乎快把自己折腾颓了。现下一挨着商衡，源自身体本能的依赖便占了上风。他也不避讳仲虺，直接靠在了商衡身上。
人精仲虺连余光都没有多给，啃着鱼与商衡商量对策：“一会儿我先出去，待摸清神秘人的身份和意图，再通知你。”
“不用。”商衡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说：“他要找的人是我。况且……”
“知道啦！”仲虺眯着眼笑：“这整个昆仑如今都是你的，到了你的地界，该担心是他们。”
程念有些吃力才跟上仲虺与商衡的对话，适时问道：“他们？”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一个神秘人么，怎么变成了他们。
仲虺“哦”了一声，解释：“那神秘人抢同甫的泪骨，约咱们上昆仑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要用重明之息救人，被救之人也必须在场才行。”
程念扑棱一下坐起身，连声问：“有趁手的武器么？咱们打不过怎么办？在这里阿衡能用术法对不对？咱们要提前准备么？”
商衡：“……”
仲虺“噗嗤”一声，笑问程念：“你以为是要打架啊？哈。他们此行是为了救人，不敢造次的。退一万步说，他们若是当真心怀不轨，有阿衡在呢，吹一口气就能把他们赶出山去。好好歇着吧，等他们自己送上门就是了。”
商衡转眸看着程念，认真说：“交给我就好。”
程念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提出的问题有多幼稚，于是讪笑着说：“哈哈，是我想多了。有你们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商衡却说：“为防万一，一会儿我和仲虺先出去。你就留在结界里。这重结界外人进不来。”
程念知道自己的本事，这时候不会不自量力的去给商衡他们添乱。于是点点头说：“好。我就在结界里等你们回来。”
仲虺扔了个手机给程念，说：“山里没信号，但手机基础功能能用。里头有我之前下载的电影和小说，你拿着看，打发时间。”
“谢了。”程念把手机揣好，试探着问：“对了，在结界里能看到外头的情况么？如果可以……”
仲虺理解了，便问：“你是想在结界边界处看着啊。”见程念点头，便转眸问商衡：“怎么样？能成么？”
结界之事他也不懂，但他觉得只要商衡想，就一定能实现。不就让结界变成可单方面查看外头景物的透视镜么，应该不难。
果然，商衡看了程念片刻，随即点了头说：“我去弄。”
这方结界要摆弄的地方不少，商衡前去准备，仲虺就和程念坐在池边吃鱼。
仲虺咸咸的问：“怎么谢我？”
程念：“什么？”
“我刚才帮你指挥阿衡去改结界了啊。”仲虺挑着眉：“怎么，不会打算赖账了吧？”
程念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非看不可。”
仲虺十万个不信，他拧着眉就要发问，想问：“我就不信你能放心阿衡。再说了，真相摆在眼前，你能不好奇？真让你一个人在结界里，你能看进去手机才怪！”
话还没出口，便看到程念正色看着他说：“多谢。”
短短两个字，极轻，也极重。把仲虺的一连串问题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左相大人不要命的呛咳起来。
程念笑着帮仲虺拍背，慢慢说：“三千年前，多谢你与阿衡一同救我。之前，多谢你帮我解开心结。刚才，多谢你帮我争取到旁观的机会。还有，多谢你的电影和小说。”
仲虺：“咳……行，行了……”
趁着仲虺呛咳，程念笑着将所有的谢意慢慢说出口。他很庆幸，成汤的身边能有阿衡与仲虺两位贤臣挚友，一路同行至今。
仲虺被这直白的谢意烧红了耳朵，他“刷拉”一下起身，转身就逃。边跑边喊：“要谢谢他，我可担不起。”
程念看着仲虺仓惶逃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叹：“这哪里是人精呢，脸皮儿也忒薄了些。”
待一切准备就绪，程念亲自把商衡和仲虺送到小院门口。
如今站在小院里，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琉璃似的透明罩子包裹着小院。
虽然山中依然天色黑沉，但依然能看出，与程念在影视剧看到的浑圆规整的结界不同，这层结界看起来像是活的，有呼吸似的，轻柔的包着小院，根本看不到什么清晰的边界。但如果要细看小院之外，就像是隔了一层电视屏幕，那些树木花草分明很近，却又像是很远，须得费些精神眼力才行。
商衡说：“你能看到我们，也能听到我们说话。但我们都看不见你。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要轻易踏出结界。记住，昆仑山境内，没有人能伤到我。”
程念说：“好。那你们万事小心。”
仲虺摆手，率先踏出小院，背对着结界说：“放心吧您就。”
果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虽然隔了层罩子似的，但依然很清晰。现在结界里没有旁人，程念抱了商衡一会儿，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商衡又说了一次：“放心。”
“嗯。”程念故作轻松的笑着，说：“你也放心。”
我会好好的待在结界里，哪里都不去。
……
结界之外，商衡与仲虺靠坐在神木枯萎的枝干上，等着神秘人现身。
仲虺低声问：“有把握么？”
商衡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嘿嘿。”仲虺低笑两声，撞了下商衡的肩膀说：“我信你。”
商衡隔着结界看了程念一眼，如今小院所在不过是一片葱郁树林，与昆仑山中其他林木并无不同。但商衡就是能准确捕捉到程念的视线。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仲虺：“他怎么了？”
仲虺被问的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了？”待看清商衡的视线，这才笑了两声道：“他就是闲的，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放心吧，这会儿已经清醒了。”
他们隐在枯枝间，身形看不清楚。声音又放得很低，类似耳语。程念只能看到两道人影，什么都听不见。
“嗯。”商衡浅笑了一下，说：“待此间事毕，送你手串。”
仲虺忙道：“知道你感谢我，请顿饭就行了，手串大可不必！”
其实那蕴含纯正重明之息的手串仲虺渴望很久了，有了手串加持，他就能肆无忌惮的去更远的地方，玩儿更长的时间。不用像以往一般依赖阿衡。
但制作手串的方法对商衡伤害极大，不仅需要心头最纯正的重明之息，还需要抽取商衡部分魂力。此间事毕之后，无论成与败，商衡体内的重明之息都经不得他再这么折腾。比起肆意游玩，他更希望商衡长命百岁。
商衡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仲虺又撞了商衡一下，说：“我是认真的，你可别自作主张啊。我再跟你说一次，你体内这些重明之息可是咱们三个人的，你要是敢不经过我们允许就私自滥用……”
商衡笑着打断仲虺，说：“别啰嗦。人来了。”
林间枝叶簌簌响动，随着响动渐近，林间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袍人，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不知是生了什么病，手足无力，气息微弱，大半重量都压在黑袍人身上。
商衡皱着眉正身，看向那个病态的男人。他低声对仲虺道：“他体内有重明之息。”
“什么？”仲虺与商衡一同跳下树，并肩而立，看着两个蹒跚靠近的身影。他相信商衡的感觉，只是这件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年重明轮回阵成，是耗尽了元一魂力的。当时天下只有元一一位天人，意味着不可能再有他人能够完成轮回阵法，拥有重明之息。
除非……
眼前这两位，来自比他们还要久远的上古。那时神灵尚在，天下拥有神通的天人不知凡几。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进入了重明轮回阵。只是重明之息轮回五世方止，眼前这两位既然来自上古，那轮回理应早已终结才是。如今又为何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仲虺扬声问：“你们究竟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面对仲虺的质问，那黑袍人不急不缓，先将男人放在一株古木下靠着。这才缓缓靠近，在商衡和仲虺面前俯身，行了一个古礼。
作者有话说第146章 魂梦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