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正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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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两人坐上了前往F市的大巴。大约两小时后，大巴停靠在了一个度假村门口。
下了大巴，往前再走上几百米，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作为港口这里是不错的区域，但如果观光的话，沙子和水质都不太合格。”左思跟在李在飞身后说。
几天前，左思忽然说要给李在飞庆祝生日，还说要帮李在飞全权安排。于是今天中午，两人便坐着大巴来到了这个位于A市旁边的城市。
“虽然沙子不够白，水也不够蓝，但海水拍打礁石的气势很值得欣赏，我很喜欢。”李在飞看向身旁的左思，诚恳地说道：“谢谢，这个生日很惊喜。”
“不，不……”左思却连忙摆手否认，“其实你的生日惊喜不是海，是……”左思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等一下，傍晚你就知道了。”
傍晚时分，当余霞还未完全被黑暗淹没的时候，海岸边支起了篝火。篝火不是为了人们围住歌舞，而是为了烤那两只全羊。
“B市离真正的草原太远，来回的话周末两天不够，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左思看着李在飞说，“我在网上找了很久才发现这个海边烤全羊拼团，因为现在是淡季，所以价格很实惠，大家一起吃也不会浪费，那边还有一些简单的中式自助。店家承诺羊全部是当天从草原空运过来的，保证口感。”
这回李在飞是真的惊喜到了，海边烤全羊……很有创意。相比于大海，他确实更喜欢那两只已经烤到有些焦黄的羊。海风、海浪，伴随着一阵阵羊肉的焦香，在这奇异的组合下碰撞出独特的风味。
“还喜欢？”左思问。
李在飞微笑着点头：“你太了解我了。”
服务员开始给大家发调料盘，然后就是用小刀割下的大块肉。两只烤羊能出几十斤肉，一般情况下一个团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肉，所以服务员毫不吝啬地端上了一盘又一盘烤到有些焦的大块羊肉。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几个人，他们拿出吉他，架起电子琴和话筒，站在一个简易的小台子上开始表演。在吉他和电子琴的伴奏下，一声质感粗粝而富有故事感声音响起，人们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长头发的男子低声吟唱，时而悠扬，时而高亢，一曲唱毕，人们鼓起了掌。他放下话筒，旁边弹吉他的短发女生补位。就这样几人轮番弹奏献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团里有人站起来说自己会弹吉他，问能不能借吉他弹一曲。得到同意后，男子拿起吉他，试了几个音，开始弹起最近风靡大街小巷的流行歌曲。团里有几个人会唱，便小声跟唱，渐渐大家的歌声由小变大，几个小朋友兴奋之下开始跳舞转圈，烤全羊团最后真的变成了歌舞团。
李在飞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他吃着盘中的羊肉，享受着有点吵的安宁。
不知何时，身边的位子空了。
弹吉他的男子一连弹了几首，他的指尖微微发酸，于是将舞台让给了刚上来的清秀帅哥。
左思低垂着眼，手指轻轻抚过电子琴试了几个音。他抬眸望向李在飞的方向，复又微微低下头。
一首悠扬的曲子从指尖流出，优美的曲调配合着习习海风，让人的心灵也跟着得到了舒缓，连小朋友都安静地坐到海边礁石上静静欣赏。
咚咚，咚咚，李在飞的心脏却加快了跳动。他还记得左思第一次弹这首曲子时，两人即将分别，从萍水相逢到永远错过，过程是那么短暂。那时候他用手机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首曲子，一边听一边想象着左思是用怎样的心情在弹奏。而后来两人没有分别，不但如此，他现在竟然可以以左思最紧密的人的身份，再次听他弹奏。明明是同一首曲子，今日听到的却没有那时的悲伤与不舍，而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灯光洒在左思头顶，仿佛给他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的发色看起来更浅了，就如他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
一曲弹毕，有人上台准备献唱，左思默默离开，回到了李在飞身边。
“虽然还有几个小时，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左思说，“这首曲子送给你。”
李在飞看着左思，眼底里闪着难掩的动容，他缓缓开口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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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海虽然与优质海滩相去甚远，但比之喧闹的黄金海滩，这里拥有难得的安静。一幢幢二层木屋错落地散落在海边，爬上楼梯，二楼卧室外是一个面积颇大的露天阳台。
虽然有些冷，但两人还是穿着厚衣服，拿上啤酒，坐到竹编的椅子上，面向不远处的大海，感受着晚间海风拂面的惬意。
李在飞喝了一口啤酒，双手踹到上衣口袋中，良久才开口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来海边。”
小时候跟着妈妈的单位出过几次A市，后来他连A市都没再踏出去过，直到后来跟左思一起去C市，再来就是只身来到B市投奔左思。
左思愣了一会。他去过很多片海，国内、国外。爷爷奶奶喜欢旅游，在定居国外前带他去过很多地方。姑姑和姑父算半个艺术家，没孩子的他们也乐意带上左思。而爸爸妈妈每年也会抽空带他出去，精英不能没有见识。所以他没想过李在飞没看过海。
“A市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A市，我父亲和爷爷都没出过A市。”李在飞沉默了很长时间，继续说道：“A市就像一个笼子，上了年纪的人被关习惯了，笼子反而变成了安全区，他们没勇气迈出去。而年轻人却急于逃出笼子，一旦到了可以出去的年龄，便都义无反顾地逃出去。”
李在飞从兜里拿出手，喝了一口酒，微微闭眼感受着海风。
“不，不完全是这样的。”
左思的话让李在飞睁开了眼，他略带疑惑地看向左思。
“其实……A市并没你说的那么差。”左思道。
李在飞眯起了眼睛，思忖着左思的话。
左思继续说：“沈宁和孟森，他们在你最孤独的时候向你伸出了手。黄新和他妈妈，在你无处可去的时候敞开了大门。李曼，她不求回报地帮你复习功课。张老师和高老师，他们竭尽所能助你高考成功。还有酸菜鱼店的店员，因为你帮过他的母亲，他每次都会给你免单……所以，A市并没那么糟糕。也许有很多糟糕的方面，但总有一些是凌驾于糟糕之上的。”
李在飞静静地听着左思的话，心中某个角落已然动摇。没遇到左思之前，他想的是烂在那里好了，遇到左思之后，他想的是拼了命也要离开那里。
但也许是因为处境不同，一年多前如果左思这样对他说，他大概会极力反驳，但今时今刻，他却可以平静地思考左思的这些话。
左思看着李在飞：“当然，那些糟糕的东西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永远无法消弭的。我很讨厌一种说法，那就是感恩苦难，无论是苦难本身，还是给你带来苦难的人，都没必要去感谢他们，真正要感谢的是战胜苦难的你自己。但同样，直视苦难的同时，也不要忽视美好的东西。我相信再糟糕的环境，也会存在好的一面。如果只看到糟糕的那面，人会变得愤怒，愤怒会使人偏激，另一种可能是让人放弃前进的动力，永远躺平在原地。”
在左思的话语中，李在飞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和爷爷，愤怒使他们变得极度偏激。还有无数个无法逃脱A市的人，愤怒让他们展现出了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
同样他也看到了他自己，以前的他，又何尝不也是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家庭、周围的环境、甚至A市的每一个人。愤怒之后是无奈，是妥协，是躺倒。直到他遇到了左思。左思是他转变的一个触发点，正是因为左思，他才开始思考如何跳出那个令他难受至极的圈子。但今日，左思又触发了他新的反思，A市真的有那么差吗？那时候愤怒蒙蔽了他所有的感官，而现在，站在相对客官的角度，他不得不承认，似乎也有很多好的方面。
与左思相处的这一年，他学会了用左思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他最大的心得是当你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去看问题，那么便少了很多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茫，便能更客官更清晰地认识到问题的关键点。他渐渐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也喜欢上了这种思维方式。过去的他过于感情用事，往往会陷入到一个死穴中，只有最大程度地放弃围绕感情想问题，才能真正想清楚问题的本质……
“哎呀。”左思轻轻叫了一声，让李在飞收回了飘远的思路。
“怎么了？”李在飞问。
“你等下。”左思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蛋糕。
左思看着碗上的表，在分针指向十二时的那一刻，他微笑着对李在飞说：“生日快乐。”
李在飞接过蛋糕，看了一会，然后眯着眼睛问道：“一块蛋糕？”确切地说是一角蛋糕，明显是从一块大蛋糕上切下来的。几乎毫无装饰的白色奶油蛋糕，肉眼可见的有些敷衍。
“嗯。”左思点头，“你我都不爱吃甜的东西，买一整个蛋糕怕是要浪费了，一角的话刚刚好。”
李在飞笑着摇摇头，你说左思浪漫吧，确实，安排了这样一场海边烤全羊，还又弹了那首《爱之梦》送给他。但浪漫之余却又那么务实，蛋糕只送一角，还在海边长篇大论教化他。但这便是左思与众不同之处，是他喜欢的那个令人焦躁又令人清醒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许个愿吗？”左思问。
李在飞看着蛋糕说：“没有蜡烛？”
左思微赧一笑，“一块蛋糕不送蜡烛。”
李在飞笑着闭上了眼。
睁开眼后，拆开蛋糕包装，果然里边只有一只叉子。不过也好，这样就可以和左思你一口我一口了。
“刚才许的什么愿？”左思在吃了李在飞用叉子喂给他的一口蛋糕后问。
李在飞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许愿希望你带Durex了。”李在飞微挑眉梢，笑意溢出了嘴角，“我早上收拾东西太着急，忘了带了。”
左思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那你刚刚许愿时，一定非常诚恳。我恰巧收拾东西时不着急，所以带了很多。”
左思说完后，他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新月，就如他身后悬于夜空的那弯新月一模一样。
——正文完结撒花——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正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