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海鸥的梦想

36、第 36 章

　　“我非常理解你，因为我和你的心情一模一样。”李在飞说。

　　“你也是为了你的妈妈？”李曼略显兴奋地问道。

　　李在飞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不，我不是为了我妈，当然也不是为了我爸。我是为了……喜欢的人。”

　　李在飞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腻歪。

　　李曼不大的眼睛突然瞪圆，惊讶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你竟然有女朋友？”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李在飞皱着眉思忖片刻，有些无奈地问道：“很奇怪吗？”

　　“不是不是。”李曼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么说很不礼貌，于是赶紧解释道：“高三这么忙，你每天都在学习，竟然还有时间交女朋友？”

　　李在飞笑了笑，“你还有空打工呢。”李在飞认为李曼比他牛逼多了。

　　“你女朋友……”李曼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呃……”一刹那，左思的各种形象在他眼中闪过。清冷、气质、温和、聪明……说话喜欢绕弯子，思想格局高，执行能力强……但对于李在飞而言，左思最最大的特点，大概是拥有能把人撩死的能力。在左思清冷疏离的外表下，是每每让人欲罢不能的焦躁……

　　李曼微微歪着头，等待着李在飞的回答。

　　“他……是很好的人。”李在飞说。千言万语，却只化作最剪短的评价。

　　“嗯，”李曼轻轻点点头，“她一定是很好的人，你才这样评价。”

　　李在飞默不作声，但嘴角的一丝笑证明了他的肯定。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李曼又问道。

　　“他……算朋友的朋友吧，偶然碰到一起的。”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她考B大呢？是因为她要考B大，所以你也要考吗？”

　　“嗯。”李在飞点头，“他是B市人，如果我想和他走下去，就只能考上B大。”

　　“原来是这样。”李曼喃喃道，“所以你才这么拼命，你一定很爱她吧？”

　　李在飞老脸一红，爱这个字从李曼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奇怪。

　　李曼忽然抬头望向李在飞，真诚而充满期待地问道：“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在飞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李曼接二连三的提问，比平时她考他的那些题还难。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李在飞不禁陷入了思考。是惊鸿一瞥的心动？是求而不得的焦躁？是万里挑一的偏爱？是喜欢的人躺在怀里的充实？是为共同目标努力的踏实？对，这些全是。也可能是一个眼神，一个吻，一个拥抱，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做最普通、最简单的事带来的幸福。

　　“幸福的感觉吧。”李在飞坚定地说道。

　　李曼眨眨眼，脸上满是对美好爱情的祝福与向往。

　　李在飞心中暗忖，难道李曼也想找男朋友吗？她不仅要打工，还要谈恋爱吗？越来越牛逼了……

　　李曼似乎看出了李在飞的想法，她收起了近乎花痴的笑容，正色道：“我是个不婚主义，更准确地说，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恋爱。”

　　听到这话李在飞并没有太多意外，反而觉得李曼就是这样的人。但李在飞想知道李曼的原因，便以眼神询问李曼。

　　“首先，我没那个时间。高考、大学、工作、赚钱，这些应该会把我所有的时间沾满。然后呢，我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会忽然产生强烈的感情，亲情有时候都不可靠，爱情更不可靠。我既然有这种思想，当然不适合恋爱和结婚。”李曼认真地说道。

　　说实话，李在飞完完全全同意李曼所说的。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可靠的的感情，亲情、爱情、友情都包括。人与人之间确实很难产生强烈的感情，凭什么会忽然产生强烈感情？

　　“当然我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也许以后会改变。”李曼略一停顿，很快她又继续道：“但……人的想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变？我生在A市，长在A市，也从来没出过A市。我所看到了、经历的，没有那么多美好。是亲戚们对一个寡妇带着女儿的欺负与嘲笑，是小饭店的老板对员工的欺压，是初中同学对一个没有父亲的女孩的霸凌，是很少遇到的善意，是随处可见的恶意与冷漠。”李曼冷然一笑，“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和平相处都做不到，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产生爱情？所以，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所谓爱情上。我爱我的妈妈，我爱学习，我爱成功带来的喜悦，我会把时间用在我在乎的事情上。”

　　听完李曼的话，李在飞若有所思。的确，他也是如此认为，他的经历比李曼要好得多，但他也有同样的思想。可说来神奇，不相信任何情感的他，却完全相信左思。也许……他并不是相信感情，只是相信左思。

　　忽然，李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慌慌张张地找补道：“我、我、我的意思是很难，不是说没有，你和你女朋友就是真挚的感情，你愿意为她改变、为她努力，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我这辈子只会为了妈妈而努力，绝对不会为了爱情努力，所以感觉你能为了爱情做这些，就表明你真的很爱她，她也很值得你爱。虽然爱情不会降临在我身上了，但听你们的故事还是觉得很美好……”

　　听到李曼越来越酸的话，李在飞赶紧制止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要说了。”

　　李曼说到最后，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低头自己笑了笑。

　　就这样，两个不是朋友的伙伴，第一次聊非学习的话题，却意外聊得很融洽。这使李在飞生出一个感想，难道学霸其实都特别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他这辈子接触的全是学渣，学渣脑子构造极其简单，不是干就完了就是人云亦云。而他接触的两个学霸，比如左思，比如李曼，观点都极其鲜明深刻。

　　往常他对学霸有些刻板印象，认为他们虽然学习好，但呆头呆脑。在认识李曼之前，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差不多就是这样。而左思在他心中的印象倾向于清冷疏离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但事实却完全不同。他意识到相对于往常接触的学渣，他更喜欢和学霸相处。或许……不考虑左思，考B大也是不错的选择。

　　最后两人聊了一段时间，李曼眼睛慢慢有些睁不开，李在飞建议她干脆不要走了，直接睡在这好了，李曼为难地眨眨眼，李在飞则痛快地表示，他有酒店次卡，这间房间让给她了，他则去隔壁重新开一间。

　　第二天晚上和左思视频的时候，左思说眼镜已经拿到了，反正离过年没几天了，他直接拿过来好了。而且眼镜比较娇贵，寄过来也不太放心。

　　两人聊了会，李在飞忽然意识到昨晚和李曼共处一室几个小时，虽然他是txl，李曼是不婚主义，但他是不是有义务和左思报备一下？于是他如实把情况和左思说了，左思的反应却十分平淡，这让李在飞莫名有些不满。

　　李在飞：“我和她可是在一个房间待了几小时。”

　　左思：“嗯，外边天冷，冻感冒了可就糟了。”

　　李在飞：“我跟她可是单独两人。”

　　左思：“嗯，和她结组是最好的选择。你最近进步很大，和别人结组对你的帮助不大。你们俩互相帮助，互相提高，对两人都很好，不需要再拉更多的人进来了。”

　　李在飞：“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左思看着屏幕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他缓声说：“嫉妒和猜疑是非常糟糕的想法，对事情发展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造成很多负面伤害。”

　　虽然李在飞同意左思说的每一个字，但心里依旧不爽，“所以你是充分相信我，还是……不那么在乎我？”

　　妈的，谈恋爱的男人都会变得矫情吗？李在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的语气，但他就是想问出来，因为他想听左思的答案。

　　而打太极大师左思可不会如他所愿。“你说呢？”左思反问。

　　李在飞眯了眯眼睛，“我说你是故意不说我想听的话。”

　　左思眼里的笑意更甚，“好吧，我有点吃醋，以后你不要单独和人待在一个房间，异性不可以，同性也不可以，因为我会担心，担心你变心，担心你被人抢走……”

　　“你真的担心吗？”李在飞打断了左思的话。

　　“要说实话吗？”

　　李在飞点头，“当然。”

　　“不会。”左思斩钉截铁地回答。

　　李在飞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笑了一会后他问左思：“你怎么看李曼说的话？”

　　左思思考片刻，回道：“我基本同意她的说法，人和人之间确实很难产生强烈的、坚实的感情。”

　　“所以……咱们是什么？例外吗？”李在飞问。

　　“不，世界上没那么多例外，绝大多数事情都是按照既定的逻辑发展。”左思说。

　　李在飞挑了挑眉，“所以……”

　　左思没等李在飞说完，便抢道：“缘分+眼缘+情投意合+人生低谷中的互相扶持+对未来规划的统计，再加上一些……性冲动，所以你我的关系是这些元素叠加的结果。如果只有其中的一两项，那么关系是薄弱的，叠加得越多，越稳定。”

　　李在飞挑起的眉毛一直没有放下，“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的原因可能有一万种，但也可能只是一种感觉’，我更喜欢这个说法。”

　　“光有喜欢可不够。”

　　李在飞蹙起眉，嘴角微微下压，显然他很不满意左思的说法，他声音淡漠地说道：“好吧，那你把那什么冲动展开说一下，说得好，我就认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