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海鸥的梦想

15、第 15 章

　　最后两人在屋檐下一边浇水一边聊天，将近两个小时才全部浇完。

　　希望那些菜不要因为水分过于充足而涝死……

　　收了水管，关好龙头，看看表，已经快晚饭时间了。

　　“吃点东西去？”李在飞问。

　　李在飞说要带左思去喜欢的一家饭店，反正天已经凉快了下来，两人也无事可做，便决定徒步溜达过去。

　　“其实就是我上班的那家工厂直供的饭店，羊肉串、牛肉串保证都是真的，带你去尝尝。”李在飞说。

　　想起郭洋他们说李在飞去打工的原因是因为爱吃羊肉串，左思不由得莞尔。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喜欢吃羊肉串才去打工的？”左思问了出来。

　　李在飞自己也笑了笑，“千真万确。”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吃烤羊腿、烤全羊之类的。”左思问。

　　“喜欢呀，但那玩意适合一群人吃。”

　　“有机会一起去吃。”左思说。

　　“好。”李在飞愉快地回答。

　　忽然间，挂在李在飞脸上的笑容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他的脸迅速变冷，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李在飞拽住左思，“走。”

　　A市这片区域本就拥挤，路窄人多，对面突然出现的三人，让李在飞一时无路可去，情急之下拉左思进了一个窄巷。

　　此时天色刚刚有些发暗，远处天空一片火红赤霞，预示着明日将迎来的炎热。

　　窄巷里两人身体相贴，呼吸相容，但李在飞的注意力却全在外边三人身上。

　　外边三人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孩，女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的父亲和母亲一人领她一只手，一起往前走。

　　普通而温馨的一幕。

　　直到三人走远，李在飞的注意力才收回。注意力收回的一刹那，便强烈感受到了左思的存在。

　　左思几乎挂在了他身上——即使左思后背离墙还有一人多距离。

　　左思温顺得像一只动物，低垂着眼，无骨地倚住李在飞。

　　李在飞挑挑眉，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刚才看到三人的落寞情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怀里人的兴趣。

　　李在飞忽然扣住左思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左思的眼眸依旧清澈如水，看不出一丝杂念，但李在飞却自信看穿了左思的伎俩。两人四目对望，久到换做别人早就生出了尴尬，但李在飞不会，左思更不会。

　　“你想让我亲你？”李在飞开口问。

　　“可以啊。”左思说，化被动为主动是他的天赋。

　　“你求我我就亲你。”李在飞说。

　　“求你。”左思的声音温润雅正，本不应该用来说这样的话，但他却开口说了，还满是撩人。

　　“求我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一次的李在飞不想轻易罢休。

　　可左思却已经勾住了李在飞的脖子，一个融化万物的吻周周正正地落在了李在飞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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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在飞有些后怕，行人往来的大街一角的暗巷里，两个男人毫不顾忌地接吻……如果此时正好被人看到，会不会直接报警？

　　A市不比发达城市，对两个男的当街热吻的接受度还比较低。李在飞想到自己和左思在派出所就接吻一事做笔录，不由得一笑。

　　“在笑什么？”左思问。

　　“好笑的事。”

　　“分享一下？”

　　李在飞微笑着摇头，不是他不分享，而是实在有些幼稚。

　　两人点好单，要了饮料，然后坐好等单。

　　李在飞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会面若冰霜，一会又笑容满面，左思会不会认为他是变态？

　　他很佩服左思的定力，他不说，他就不问，很多事都是这样。但……或许不是定力原因，而是左思根本不在乎他怎样。

　　想到此，李在飞的脸不由自主地又拉了下来。

　　这回左思真要觉得他是变态了。

　　李在飞喝了一口刚上来的饮料，缓声道：“其实……刚那人是我妈。”

　　李在飞顿了一下，想到这样说似乎会引起误会，便又道：“旁边那人不是我爸，他们拉着的那个和我也没关系，我爸妈离婚很多年了。我躲起来只是不想看到我妈局促的表情，因为他现在的丈夫不喜欢我妈与我爸或我有过多联系。”

　　左思轻轻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正说着，刚才点的串就陆续上了。上完串，服务员提了几瓶啤酒说道：“今天啤酒做活动，点单满一百就送，一会不够喝你们再点，全算五折。”

　　“能喝吗？”李在飞问左思。

　　“可以。”左思点头。

　　“酒量怎么样？”上次见左思喝一瓶脸就红了，估计酒量极差。

　　“不太好。”左思说，“一瓶脸有些热，两瓶头有些晕，三瓶……可能会做出一些失态的事。”

　　“看来你喝到过三瓶，而且还做了错事？”李在飞猜测道。

　　“嗯。”左思承认。

　　“什么？”李在飞很有兴趣知道。

　　“个人隐私。”左思直接拒绝。

　　李在飞笑着给左思起了一瓶，然后自己开始对瓶喝。他很久没喝酒了，以前和宁姐、森哥经常喝，而他最近一次喝啤酒还是一个多月前在黄新家那次。

　　两人边吃肉串边喝酒，然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

　　李在飞本来很能喝，但也许是因为很久不喝了，几瓶下去竟有了些醉意。

　　鬼使神差的，李在飞问了左思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世界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可能是刚才看到母亲和另外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有所感触，也可能是前几天孟森姥爷的葬礼让他唏嘘，更或许是这些天他对左思的目的的猜测，让他问出了这个十分突兀的问题。

　　左思思考一阵，认真回道：“我不信人性，相对而言，我更认同规则。”

　　李在飞拿肉串的手停在空中，思考良久才觉得左思的话有些道理。左思想问题的角度和他完全不一样。

　　“我不是在讨论怎么解决问题，而是在问你人性本身。”李在飞道。

　　左思放下杯子，想了一会说：“好人多吧。”

　　这个答案李在飞有点意外，他以为左思是特别理智特别清醒的人，这么童话的想法出乎他的意料。

　　李在飞挑挑眉，“我的答案和你不一样。”

　　“愿闻其详。”

　　此时李在飞面前摆着五个空平酒瓶，而左思一杯还未喝完。

　　“我这辈子遇到的所有人，都没法达到好人的标准，”李在飞道，“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喝了口酒，李在飞继续：“小时候，我爸经常无理取闹和我妈吵架，我妈对我说她要离婚，然后带我走，结果等他们真的离婚，我妈马上再婚，甚至连看我一次都要偷偷摸摸。”

　　听完李在飞的话，左思说道：“她有苦衷。”

　　李在飞不悦地皱起眉：“你在为她说话？”

　　“不，我在阐述客观的可能性。我认同你对她的评价，但同时，试图找出她这样做的原因。”

　　李在飞摇摇头，“无论什么原因，结果都是一样的。”

　　晃晃拿在手中的半瓶啤酒，李在飞继续说：“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我爷爷，脾气很差，对我爸只有贬损，我爸能形成那样的行为作风都是拜我爷爷所赐。孟森姥爷，对一直照顾他的孟森爸爸非打即骂。黄新妈妈……他家的事你也知道吧。当年黄新妈妈生下黄新姐姐，黄新奶奶为了想要孙子，要求他爸妈把黄新姐姐送给了亲戚。虽然问题最大的是黄新奶奶，但黄新爸妈为什么连自己女儿都留不下？

　　也许你觉得这些是特例，但并不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糟糕的一面。宁姐，她当年在这一片就是女霸王，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森哥，他骗过的女的数都数不过来。相比之下郭洋他们已经是最单纯的了，但是……依旧不能用好人来形容，他们经常把黄新家搞得一团乱，要不是我要求他们收拾，根本没人意识到这样有什么问题。”

　　李在飞轻轻摇摇头，“大家都一样。”

　　听完李在飞的话，左思幽幽开口道：“我理解的好人跟你不太一样。”

　　“愿闻其详。”李在飞学左思说话的样子。

　　左思道：“社会是一个整体，人是个体，只要在整体和个体之间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个人就完成了作为社会分子的任务。”

　　你确定和我说的是一个话题？李在飞腹诽。

　　“举个例子，”左思看看不远处的服务员，“餐厅服务员要做的是把饭菜传到顾客桌上，厨师要做的是烹饪饭菜，洗碗工要做的是把碗洗干净，父母要做的是把孩子养大，孩子要做的是长大后反哺父母……如果基本完成了这些，就可以称为普通的人类，基本算个好人。”

　　李在飞皱眉看着左思，几欲开口反驳，但奈何找不到切入点，最后干脆把郁闷之情化为瓶中酒一口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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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时，头有些痛。久违的宿醉感……到底喝了几瓶？

　　回忆慢慢清晰，和左思喝酒吃串，送左思回家，然后自己回家，一头栽到床上……

　　李在飞从床上坐起，揉揉眉心，想起了昨晚说过的那些有的没的，顿时全身都被莫名的尴尬笼罩。

　　呃……好久没喝了，酒量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