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晴空》栗栗京

3、chapter 03

　　八月四日前一晚，虞仐仐兴奋得睡不着。
　　直到凌晨三点，她终于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拿着手机愣是看了五分，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这个时间不是要她命吗？
　　高三开学前的第一次教师动员大会九点开始，虞仐仐叼片面包八点半才出发。
　　好巧不巧，偏偏遇到早高峰，新区到老区这一路上，红灯让她碰了个遍。
　　九点十八分，她终于找到了会议室。而这个时候，刘校长的动员演讲都已经开始了。
　　她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激情演讲，顿时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刘校长正慷慨激昂地念着稿子，咚咚两声瞬间把他激动的热情压了下去。他疑惑地看向门口，看到一脸歉意的新老师，朝她不好意思的呲个大牙。他内心非常不爽，但还得摆出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笑眯眯地说：“是虞老师呀！”
　　刘校长除了头发白了点，身材发福了些，依旧是笑里藏刀的老样子。
　　虞仐仐尴尬地笑了笑，不停地点头道歉：“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刘校长摆摆手，示意她找个地方坐下，“没事，才开始。”
　　虞仐仐窘迫地穿过一排排座位，坐在最后一排。低头猫着腰走过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等她坐定后，周围顿时响起鼓掌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得跟着一起热烈鼓掌，生怕晚一步不合群。
　　刘校长讲完，接下来是年级教导主任，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动员。
　　缓了好一会儿，虞仐仐才开始稳了稳心神，目光依旧直视前方，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出乖巧的样子，顺便找一找吴歌男神在何方。
　　一般学霸都坐在前几排，这是铁律。
　　可惜她坐在最后一排，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根本找不到吴歌在位置。她泄气地在本子上乱划，上面教导主任在说什么她现在压根不想关注了。
　　杨依环扶了扶眼镜，看向最后一排发呆的虞仐仐，说道：“我校今年的高考升学率较往年有些下滑。不过，我们今年新招入一名优秀老师，来大家认识一下，虞老师？”
　　其他老师见怪不怪，依旧低头忙自己的事情，杨依环见她没反应，又喊了一遍，“虞老师？”
　　第二遍时，大家才看向后面。
　　过了一会儿，虞仐仐身边有人碰了碰她，一道醇厚的低沉声音响起，“你是虞老师？杨主任叫你呢！”
　　虞仐仐正在愣神，冷不防被人提醒，立刻站起来，大喊：“到！”
　　杨主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声音清清亮亮，吓得打瞌睡的老师都一惊，纷纷朝她看去。
　　虞仐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被罚站了一样，脸色赧然地看着台上的杨主任，并不知道叫她起来干嘛。
　　杨主任一愣，眼镜被灯反出一道光，严肃地看向她，“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虞仐仐这才意识到她叫自己的意思，然后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我叫虞仐仐，能来一中当老师我非常高兴，争取今年带好高三班，为校争光！”
　　刘校长在底下蓦地一乐，这性子跟她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他望向台上的杨主任，示意她继续，这一段就差不多过去了。
　　杨依环收到校长给的信号，顿时点头，“大家欢迎虞老师。”
　　台下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一中每年都会有新老师入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其他老师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虞仐仐缓缓坐下，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感谢旁边的人，一转头突然愣住了，瞳孔放大，两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
　　原来刚刚提醒她那个好听的声音竟是吴歌的！
　　她捏了捏脸，生怕自己在做梦，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随后扬起笑脸对他说道：“多谢吴老师提醒我。”
　　吴歌本来在做题，听到她叫自己吴老师不禁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她，“你认识我？”他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虞仐仐愣住了，忘了她俩根本没有正式认识过，灵机一动，“门口有你的照片，优秀老师。”
　　吴歌听后失笑，“照片那么失真你也能认出来。”
　　“啊，哈哈，是呀，我观察力很好的。”虞仐仐匆忙解释，然后转过头去，生怕再说一点就露馅了。
　　动员内容结束之后，杨依环开始着重讲高三上学期的一些重点事宜及八月规划。
　　芜城一中有个规定，高二最后一次考试之后，会打乱原有班级，重新分班，这个时候会划分出实验班，重点班，普通班。
　　一般有能力，优秀的老师基本就会带实验班，也是学校重点关注的对象。文理各两个实验班，重点班八个，普通班三个。
　　虞仐仐从来不计较这个，在她眼里，这三种班的学生都有潜力，只要好好挖掘，就一定能考出最好成绩。
　　不过，她想自己好歹这么优秀，又是一中挖来的，给个重点班不过分吧？
　　然而，当杨依环宣布，高三十五班，班主任虞仐仐时，她还是心里一咯噔。
　　最后一个班，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她想不通，既然已经挖她过来，为什么还要分给她普通班呢？
　　等她拿到十五班的学生名单时，另一侧的一位老师瞅了瞅上面的人，在看到一个叫陆锐的名字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片刻后说道：“虞老师，你加油吧！”
　　虞仐仐朝她勉强笑了笑，然后就开始心里盘算起来。
　　这种三分等级的分班模式早已是一中传统。
　　实验班是一等学府的好苗子，重点班是一二本线的培养对象，而普通班特招生，艺术生，还有一种就是靠金钱进去的学生。
　　虞仐仐当年是文科实验班，对于这种分班模式就不甚苟同。实验班简直是她上学时的噩梦，炼狱通关模式，魔鬼式教学法，进度快一个月不说，每天全班同学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
　　这种无形中的压力每天都有，那会儿她每天十二点睡觉，五点起床，连轴转了三百天，差点就一命呜呼在课桌上。
　　现在，她只想为当年的不懂事说声抱歉，真正让她带班的时候，还是实验班来的轻松一些。
　　会议之后，她第一时间找到校长询问。
　　刘校见到她，先是客气地让她坐下，倒了杯茶，“仐仐啊！你都毕业多少年了？一转眼都能教书育人喽！”他口气颇为熟稔，要知道当年虞仐仐可是一中的荣光。
　　虞仐仐也不拐弯抹角，摆出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校长问：“校长，我就想问问怎么会给我分到普通班呢？”
　　刘校长已经猜到她来的目的，喝了口茶，然后翘起二郎腿看向她：“普通班也不全是爱玩的嘛！等你看看就知道了。”顿了顿，接着道：“当然了，不可否认你在实验中学带的班级成绩很好，可是毕竟在一中是新老师，大部分老师是跟着班级一起升到高三，贸然换掉肯定会引起家长的不满。”
　　言下之意，他得顾忌家长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安慰道：“让你带这届高三确实有些匆忙，明年让你从高一带，如何？”
　　虞仐仐憋着一股火，但他说的又没有错。换个角度讲，她一个新老师，突然去带实验班也确实有点离谱。
　　想到这，她只能安慰自己普通班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什么成绩压力，平平稳稳毕业就好。
　　事已至此，换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认命地点点头，声音比来时低了几个度，弱弱的说：“我知道了。”
　　“嗯，你去准备吧！下午住校学生就返校了，你可以先去看看。”
　　虞仐仐郁闷地应了下来，然后离开了校长室。
　　她刚离开，杨依环就敲门走了进来。
　　刘校长端着茶缸刚要喝第二口，发现里面的茶水都晾凉了，看着来人只能干笑，“杨主任有事？”
　　“十五班的陆锐，给他调回实验班吧！”
　　杨依环拿着陆锐的考试成绩，每一科都不超过10分，这小子明显就是故意的。
　　刘校长皱了皱眉，一提到陆锐，他就脑壳疼。
　　“调回去事儿更大，先看看再说。”
　　杨主任并不赞同，“等他妈知道了，事就大了。”
　　刘校长摊了摊手，“那我有什么办法？明天就要张榜成绩了，他的分数加起来凑不够一百，你给他分到实验班？让其他人怎么想？”
　　杨依环被怼得哑口无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提到十五班，她就想到了虞仐仐，“要不换掉十五班的班主任。”
　　刘校长摆手，“这事再说，先按原来的计划走，静观其变。”说着，又看了看她，“学生都要返校了，你怎么还在这，赶紧去宿舍看看吧？”
　　杨依环一脸担心地盯着他，“真的行吗？”
　　“赶紧走吧！”刘校长再不看她，赶紧灌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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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校长室，虞仐仐晃晃悠悠地找到了高三教师的办公室，先是在门边偷偷瞅了一眼，办公室很大，里面有几个老师已经在开始打扫卫生，其中一位老师见到她立刻热情的叫她进来。
　　“虞老师，这是你的位置。”
　　她兴奋地跑过去，位置靠窗，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操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变清新了。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必须要好好认真的对待接下来的工作。想到这，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开始打量起周围来。
　　她一眼便看到对面的工位，不知道是谁的，桌上摆了一张照片，还有一盆很好看的花，干净整洁。
　　她望向前座人的背影，站起来说道：“我叫虞仐仐，老师你姓什么呀？教哪一科？”
　　前面的人蹬地坐着椅子划到她面前，“我叫赵兰青也教语文，八班的班主任。”
　　两人友好地笑了笑，赵兰青已经在一中待了七年了，已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告诉虞仐仐，左边是语文的工位，右边是数学的工位，高三班主任几乎都在这里了。
　　虞仐仐点了点头，朝她打听道：“理科在旁边喽？”
　　赵兰青嗯了一声，“文理副科在旁边办公室。”
　　虞仐仐心里一喜，这么说吴歌也在旁边，没想到两间办公室离得这么近，她不禁有些懊恼，刚刚经过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正发呆时，从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位老师，长发飘飘，穿着一身套装，走起路来带风。
　　她看了眼虞仐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她对面的工位上。
　　赵兰青热情地介绍道：“这是二班的班主任，苏柔柯，怎么样很美吧？”
　　虞仐仐是有点看呆了，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想，月下清冷美人也不过如此。
　　她怔怔地点头，朝她伸出手来，“我是虞仐仐，苏老师好！”
　　她都当老师这么多年了，打招呼还是一股学生气息。
　　苏柔柯嘴角一勾，伸出手来，“你们班的数学，我也教。”
　　所以，一中传统的帮扶政策还是依旧，实验班的老师也会兼顾普通班的课。
　　虞仐仐兴奋地点头，毕竟美女嘛！谁不稀罕呢？
　　办公室里暂时安静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杨依环走了进来，“班主任到一会议室开会。”
　　所有人蜂拥至会议室，虞仐仐可不想靠前，向后挪了几步坐在圆桌最尾端，打开本子，放好笔端坐着等主任发话。
　　杨依环先是逡巡了一圈，看到所有人到齐之后，才开始今天的会议内容。
　　“这次摸底考试主要是让学生认清自己在班级，在年级的位置，高三的复习阶段马上开始，分班之后，有的学生可能会存在心理上的一些问题，班主任要着重关注一下。”
　　普通班三名班主任挨在一起，只有十四班的班主任是教化学，年纪不小，说话不拿腔拿调，非常幽默。
　　他把写了两个名字的本子推到虞仐仐眼前，小声说：“以后咱们三个就得相依为命了。”
　　十三班班主任叫张澜，十四班的老师也姓吴，叫吴友达。虞仐仐抿着嘴笑起来，写了个ok。
　　就在这时候，杨依环似乎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翻了翻手中十五班的名单，点名道：“虞老师？”
　　虞仐仐顿时拔高了几个调，“在。”
　　杨依环说：“这次分班你们班依旧是最后一个，整体成绩没有进步，作为新老师，你需要多关注，多用心。”
　　虞仐仐点头，她又说：“不过，你们班新插入了一名学生，叫陆锐。这个学生需要你重点关注。”
　　陆锐？虞仐仐慌忙看向名单，最后一名，还需要重点关注？
　　杨依环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顿时响起了讨论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另一侧方向，其中有名老师提出异议，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依环打断了，“关于陆锐的事，以后再说。我们接着说下一件事。”
　　虞仐仐不明所以，这个叫陆锐的学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她敏锐的发现从刚刚杨依环交代完事情后，所有老师看向自己时都有些不一样的神情，她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