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子》幽疏桐

169、展昭番外之彼时（四）

　　展昭番外之彼时（四）
　　五月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晚春的气息，夏日的燥热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潜伏在各个角落，窗户外，香樟树的枝枝叶叶随着暖洋洋的风在窗台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影子，夕阳的金黄洒满了世界，各家各户的厨房渐渐响起了交响乐，沉寂了一天的巷道开热闹起来。
　　自行车落锁的声音从窗户外传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篮球与地面接触的两下“砰砰”声，一杯凉好的水便被放在门厅的桌上，不到半分钟，门口便传来响亮愉悦的声音：“妈，我回来了！”一眼便看到桌上的水杯，迫不及待的拿起杯子。
　　“先洗手，然后喝水！”温和的声音从厨房回应着。
　　对着厨房扮了个鬼脸，少年放下杯子，又看看自己黑乎乎的五个手指头，咧嘴一乐，回自己房间放下书包和篮球，快步进了厨房，边洗手边扭过脸，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妈，你不舒服等我回来做饭就是了。”打球出的汗水在白净的脸上还留着痕迹，英俊的眉眼张扬着少年特有的朝气。
　　“你现在学习压力那么大，哪能天天让你忙活，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叶云对儿子微笑着，手下却没停了忙活：“去喝水！”
　　“就是压力大我才得找点事情做，不然整天让我对着ABCxyz哪成啊！”说话间迅速解决那杯水，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回到厨房，瞄了一眼案板，自觉从旁边菜篮子拿出根葱，就着垃圾桶剥着，一面说着：“妈，什么时候也教我做糖醋排骨吧！”
　　“都被你学会了，以后这厨房还有我的位置么？”叶云笑着瞪了他一眼，虽然人到中年，脸上略带着病态，却依旧掩不去她骨子里那抹淡然的清傲。
　　不服气的高挑着眉毛：“都说猫教老虎留一手，教自己儿子你怎么还得藏着掖着啊！”随即又咧嘴笑起来：“再说，我觉得我现在做饭比你做的好吃呢！”
　　“是啊，你做的好吃。”叶云抿嘴一笑，摇了摇头，看着儿子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宠溺：“现在吃习惯了，等你上大学走了，我可就吃不惯自己做的了。”
　　不易觉察的伤感在她温和的目光里滑过，看着儿子的笑容有些勉强，叶云接过他手里剥好的葱，问：“志愿填好了？” 叶云转身去洗葱，没有注意到儿子目光里的闪烁。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第一志愿写了B市政法大。”
　　叶云苦笑着：“就那么想回B市？你爷爷不是让你报……”
　　“全国那么多政法类学校，又不是就那么一所学校能出人才！”少有的抢白，尽管竭力按捺了，语气里的不耐烦还是那么明显。
　　“可是你的成绩去B市政法大可惜了。”叶云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纠缠在儿子对长辈的不恭上，不经意间就抚平了他刚刚皱起的眉头。
　　“我这是给自己留退路，到时候成绩出来，谁知道考成什么样呢！”眼睛笑得弯弯的，些许的狡黠就从那两汪明晃晃的眼眸里流露出来。
　　“万一超常发挥了呢？”叶云略有嗔怪的看着他，尽管对他有信心，人生大事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这样的态度可是不太正确。
　　“那就自认倒霉呗！妈，是金子放哪里都发光！你怎么也和爷爷一样迷信名校效应了！”撒娇似的贴了上来，话题又换了回来：“妈，糖醋排骨的方子赏儿子一张呗……”

　　雨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得，几乎盖过了监测仪器的动静，间或一阵密集，似乎能搅乱原本就不明显的节奏。
　　紧紧握着那只消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头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昏睡中的人，明亮的眸子里溢满了悲伤，素来向上翘起的嘴角抿着悲恸的弧度，他仿佛在病床旁坐成了一座塑像，直到手指被轻轻握住，他瞬间换了明媚的笑容，迎向那双渐渐睁开的眼睛。
　　“妈，醒了？喝点水吧！”说着，便松开手要起身倒水。
　　“我不渴。”叶云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清润，沙哑得让人心里一抽：“小昭，陪妈说说话。”
　　“好。”伸手替母亲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笑容温润，带着点惯有的安慰在里面。
　　“黑了，瘦了……”用力抬手抚摸着儿子瘦削的脸庞，疼惜的把儿子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在心里。
　　感受着母亲指尖的颤抖，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在自己脸颊旁摩挲着，对着母亲不同于前几日的神采，哽咽了一下，笑着：“还高了呢！”
　　“警校，很苦？”轻声问着，这个傻儿子，有什么能瞒过自己妈妈的？
　　错愕的看着母亲了然的笑容，握着母亲的手捂上自己眼睛，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对不起……”
　　“傻孩子……”轻轻拭着指边的湿热，叶云歉疚的叫了声：“小昭……”
　　“妈，警校不苦，真的。”拉下母亲的手，绽开温暖的笑容，眼角依旧晶莹。
　　“……是妈太自私了……不想你再当警察……让你为难了 ……”叶云隔着儿子的肩头看到窗外迷蒙的雨幕，喃喃着：“下雨了……小昭，你爸，来接我了……”
　　许久不见的光华在母亲已经深陷的眼窝里泛起，仓惶的扭过头，迷乱的雨幕掩藏了所有，回过头，看到母亲醉心的笑容，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低声呢喃着：“我会做糖醋排骨了，不过没你做的好吃，妈，回家再教教我好不好？”
　　“小昭……”恋恋不舍的看着儿子慌乱的表情，叶云下意识的低喃着。
　　“妈，小昭在这里呢。”
　　“以后……一个……人了……要……照顾……好……自己……”
　　“别……和你……爷爷……别扭……”
　　“下次……给……妈拿……拿张穿……警服……照片……”
　　“以……以后……当警察……了保……护好……自自己……”
　　“小昭，妈累了……睡会儿……别叫我……”
　　叶云又看了眼窗外的雨幕，淡淡的笑有些忧愁的刻在唇边，静静闭上眼。
　　“好……”许久，破碎的声音从紧紧咬住的牙关挤出来。
　　灼热的泪一滴一滴，悄悄打湿床单，渐渐弓起背，把脸埋进母亲的手掌中，肩头微微耸动着，一下又一下。

作者有话说

　　补上一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