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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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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见严怀没什么反应,不由凑得更近了些,鲶鱼一般的阔嘴几乎贴上他的脸颊,“严大人看着好生面善,陆某似乎原来在哪里见过大人呢。”
严怀将头转开,面无表情道:“是么,严某却无此等印象。”
钟万全坐在严怀左手边,见这两人攀谈起来,不由兴致勃勃插嘴道:“严大人,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钟某妻弟、北山中郎将陆建仁。我说建仁贤弟,想套近乎也不是这么个套法,你什么时候见过严大人这般脱俗的人物?”
陆建仁一本正经道:“是啊,小弟也纳闷呢,或许是做梦见过也不一定。”
钟万全笑得满身肥肉直抖,“如此说来,贤弟你与严大人倒是有缘人嘛!”
陆建仁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么。”
这时,临桌有人上来祝寿敬酒,钟万全忙道:“贤弟,严大人是为兄今日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你可要替我招待好了。”
陆建仁笑道:“大哥只管放心好了,小弟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了严大人。”
“如此就好。”钟万全打个哈哈,起身应付敬酒去了。
陆建仁转向严怀,涎着脸道:“严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如此有缘,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陆某先干为敬。”说罢举起杯来“滋”的一声一口喝光,然后满眼淫邪地盯着严怀。
严怀眉间微蹙一下,淡道:“抱歉,严某今日身体有些不适,饮不得酒,请陆大人见谅。”
陆建仁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旋即笑道:“不能多饮,少饮几杯总是可以的吧?陆某可是听说严大人酒量不错的,今日难得大家聚到一起,不喝两杯怎么说得过去。”
说着将严怀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径直往他唇边递去,竟是要强行灌下这杯酒一般。
严怀一把拂开陆建仁的手,冷冷道:“陆大人,请你自重。”
陆建仁看看酒水洒了一大半的酒杯不由得恼羞成怒,阴恻恻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要我提醒严大人一下四年前在云台府的抱月轩你陪酒时是什么模样?今日在座之人若是知道他们心目中如天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知府大人,几年前竟是个出卖色相卑微下贱的小倌,你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严怀心中一凛,脸色有些发白,片刻后一字一顿道:“陆大人认错人了,严某不知道什么抱月轩,更从来没做过什么小倌。”
陆建仁本来只是怀疑严怀是云真,但却不敢十分肯定,毕竟距离上次在抱月轩见到云真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而且,严怀相貌虽然与云真颇为相似,但气质差异较大,前者冷锐,凛然不可侵犯,后者则要柔雅温文许多,不过此时见严怀脸色突变便笃定自己所料不错,于是冷笑一声,“是么?陆某上个月才去了一趟抱月轩,那里的老鸨月娘跟陆某提到那个离奇失踪名叫云真的小倌时还唏嘘不止,她若是看到严大人想必一定会很高兴。”
严怀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心中也有些慌乱起来,咬牙道:“你想怎样?”
陆建仁贪婪地盯着他,□□道:“不怎么样,只要严大人与我好好叙旧亲近亲近,我保证大人高枕无忧。”说着将酒怀重新倒满,再次不依不饶地举到严怀唇边。
严怀僵立片刻,正要伸手接过酒杯,不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不着痕迹地在他之前将酒杯接了下来,跟着头顶响起一个不无调侃的声音:“久仰陆大人英姿,今日终于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陆大人与本王好好亲近亲近。”
严怀心中猛然一跳,急忙站起身来。凌瀚与他擦肩而过,不慌不忙握了下他有些轻颤的手,然后大喇喇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严怀面上微微一热,心跳霎时就乱了。
凌瀚手腕一转,将酒杯反过来举向陆建仁,似笑非笑道:“本王借花献佛,先敬陆大人一杯。”
陆建仁自然将凌瀚刚才与严怀握手的动作及严怀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看在眼中,心里暗道不妙,这两人关系明显非同一般。脸色青白交错了一阵后,半晌才道:“承蒙王爷抬爱,下官荣幸之至。”然后欲伸手接过酒杯。
不料凌瀚手一抖,杯中酒液激射出来,陆建仁瘁不及防,霎时满脸开花。
酒水原本辛辣,加上凌瀚暗施内力,陆建仁只觉眼睛刺痛几乎睁不开,当下双手掩面“嗷”的一声惨叫出来。
这一下动静非同小可,原本沸腾喧闹的包间霎时安静下来,满场人惊疑不定地齐刷刷看向这里,见发出惨嚎之人是中郎将陆建仁,对面坐着一个满不在乎的原王,旁边站着一个神情无措的知府,顿时嗅到了某些危险不定的味道,当下全都打了个激灵。
与此同时,众人又觉刺激无比,今晚说不定有好戏可看——当然,前提是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好。
钟万全心中叫苦不迭,匆匆上前急问:“贤弟,怎么回事?”
他如何不知道凌瀚是尊易请难送的瘟神,本来今晚的寿宴是不打算邀请他的,就怕他一不高兴让自己下不来台,但此人身为王爷乃是原城身份最为尊贵者,若是请了其他有头脸的人却单单漏过了这位王爷,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也专门下了请柬送去王府,只盼凌瀚瞧不上他的寿宴不来出席。
谁料凌瀚问过有哪些人会参加后十分爽快地应了约,早早地就来蓬莱阁坐下了。钟万全起初心中忐忑,后来见他一个人有滋有味的自斟自饮,态度十分随和适意,渐渐也就放下心来,同时心中也不无得意,连一向目中无人的王爷都亲自来给他祝寿了,足见他钟万全面子有多大。
但是,此时看眼前光景,显然他高兴得有些过早了。
凌瀚慢条斯理道:“本王之前喝得有点多,刚才本要向陆大人敬酒的,奈何拿捏不住酒杯,一个不留神就洒了些出来溅到陆大人脸上了,实在抱歉。”
陆建仁又痛又恨,立时黑了脸。
他向来也是横行跋扈惯了的,凌瀚虽是王爷,毕竟是失了势的,手中并无实权,所谓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论起实力,还不如他这个手握兵权的中朗将。这么一想,胆气徒壮,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酒水,强睁着红肿的眼睛狠狠道:“依下官来看,王爷不是不留神,根本是故意的!怎么,王爷是不是见到下官与严大人亲热,看不过眼了所以想要教训下官一顿?王爷可真是怜香惜玉,不过,可惜啊,有件事王爷恐怕不知道,严大人除了是朝廷命官外,还有另外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
陆建仁之所以这么说,是料定了凌瀚不知道严怀的过去。凌瀚已经做了三年原王,而严怀来华阳府上任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两人必定是最近才勾搭成奸的,如果他将严怀原来的小倌身份抖露出来,既能让不可一世的凌瀚吃瘪,又能羞辱不知好歹的严怀,并且还能让二者同时颜面扫地沦为世人笑柄,正可谓一石三鸟。
这番话一说出来,如陆建仁所料,严怀眼中闪过惊惧与羞惭之色,但是凌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或意外来,连眼皮子都没颤一下,懒洋洋地笑道:“对不住了,本王不但知道,而且,无论是哪个身份,这个人本王都要定了。”说罢长臂一伸,将满脸震惊错愕的严怀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