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流年（穆川陆安然）》相公嗤

39、39

　　陆安然接到穆川的信后，很快也启程去了瀚京。她想和穆川一起过中秋节。

　　却是一到京城，她便被叫去了庆王府。

　　陆安然心里一咯噔。

　　瀚京平乱后，她马不停蹄地返回苏城，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穆泽回过神来，追问她关于皇宫秘道的事情。

　　这件事……陆安然还没想好该怎么圆过去。

　　回到苏城后，陆安然怕穆泽一醒过来就想起这茬，着实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好一段时间。

　　过了这么久，穆泽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安然还以为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孰料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小姐，王爷请您移步到书房商议车船的事情。”

　　蔡望津在前方毕恭毕敬给陆安然引路。

　　陆安然拎着准备好的图纸去了书房，穆泽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个多月过去，穆泽的伤势显然痊愈不少，气色也好转很多。虽然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精神头却很不错，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样子。

　　“陆安然，请坐！”

　　穆泽满面笑容地吩咐蔡望津给陆安然设座，自己则接过图纸，在桌上摊开，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陆安然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下首，心里仍在纠结秘道的事情。

　　她该怎么解释呢？

　　重生之事是万万不能讲的，就算讲了穆泽也不会信。

　　寥寥几张图纸，穆泽很快翻阅完毕，他抬起头，张了张口。

　　陆安然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

　　“陆安然，车船图没问题，只是这快艇的设计，本王觉得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再修改一下。”

　　穆泽一开口，却是一本正经地谈图纸的事情。

　　陆安然松了一口气，立即道：“哪里有问题，王爷您请说，我马上拿回去改！”

　　说着她上前麻利地卷起图纸，恨不得立即遁了。

　　岂料穆泽却摁住了图纸一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你就在这里改吧，改完若有问题我们还能当面沟通，即时调整。若跑来跑去反而白白浪费时间。”

　　陆安然笑容一僵：“……王爷说得对。”

　　她抱着图纸，坐回下首提笔便改。

　　“陆安然。”静了一会，穆泽又开口了，而且他还撑着身子从上方走了下来。

　　“王爷有何吩咐？”陆安然顿笔，讶然抬眸。

　　“父皇让我把这个还给你。”穆泽递过来一个精美的黑漆雕花扁木盒。

　　陆安然转了转眼珠，打量着木盒的形状外观，心中隐隐有了点猜测。她接过盒子打开，不出所料，里面赫然是她之前抵押在瀚帝那里的双鱼令和陆家船业契书。

　　“父皇说你在危急之际捐粮献计有功，但调来的漕兵首领通敌，以致内城早早失守，还一度连累父皇性命安危……虽然后来也算救驾有功，但功过相抵，他不罚你但是也不会有别的赏赐。如今只把陆家船运还给你，望你好好经营不负圣心。”

　　穆泽一字一句复述完瀚帝的话，突然倾身靠近陆安然耳边，低语道：

　　“父皇还夸你巾帼不让须眉，忠勇可嘉。但是陆安然，本王很好奇，算算时间本王入城之前你就去西山营调兵了，为何当本王围城之时，仍迟迟不见援兵到来？”

　　如果有西山营的十万兵士助力，他的军队也不至于被西罗人堵在城外这么久。

　　陆安然沉默。

　　因为她看见穆泽带兵来援后，就把西山营的军队分散到京畿各处县城村庄，守住路口以防万一西罗兵逃跑到京畿占据村县负隅顽抗。

　　这样安排虽然也算合理，却是冒了风险的。万一穆泽的军队没能顺利攻下外城，瀚京会再度陷入危急之中。

　　后来的情况也佐证了这一点。

　　如果陆安然没有分散西山营的兵力，而是把他们都投入到攻城的队伍中，穆泽的军队也不至于被西罗使团区区几个人质牵制那么久。

　　在压倒性的兵力悬殊面前，所有的威胁恐吓都不堪一击。

　　陆安然的冒险，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后来护国寺的危局出现。

　　如果瀚帝真的抓住这一点追根究底，陆安然还真没把握能应付得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返回苏城之前，没敢主动向瀚帝提起赌约要回双鱼令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谁都有立场追究，唯独除了穆泽。

　　听穆泽揭穿此事，陆安然丝毫不慌，反而好整以暇地搁下笔，笑了：

　　“所以殿下是要感谢我么？”

　　穆泽一愣。

　　旋即迅速领会了陆安然的意思——

　　若没有那一阵拖延，瀚帝也不至于狼狈到出逃护国寺的境地。

　　若没有护国寺的惊险插曲，穆泽便也没了在瀚帝面前多次挺身而出英勇救驾的高光时刻。

　　那样的话，瀚帝面对他的铁石心肠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感动心软得一塌涂地，穆泽的母妃便还是不能见光的小宫女，他依然是瀚帝永远都“看不见”的落魄皇子。

　　夸张一点，甚至可以说，正是陆安然的冒险拖延，成全了穆泽多年来求而不得的父子情。

　　反应过来后，穆泽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心照不宣地对陆安然道：

　　“你说的没错，本王是该谢谢你的。”

　　他的语气有些感叹又有些感慨：“本王从不喜欢被安排，不过……这次例外。”

　　“陆安然，谢谢你。”穆泽真心实意地感激她。

　　“大恩不言谢，谁让陆家和庆王府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呢？”陆安然半开玩笑地说完，便低下头，伏案继续改图纸。

　　穆泽却没有走，他的目光凝注在陆安然的侧脸上，凝视一会，忽然发现她的脸伤似乎恢复了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穆川一直给陆安然寻各种好药寄回来，虽然比不上女巫那儿真正对症的解药，但经过穆川锲而不舍的努力和灵犀尽职尽责的盯梢敷药，陆安然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化了很多。

　　她的容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穆泽望着她明艳姣好的侧脸，目光深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