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百合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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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芙，姓氏就不说了，你的委托人。”金发女人用调羹搅动着咖啡，明艳的面庞上拥簇着一团郁气，她抿开鲜妍丰润的唇，贝齿轻咬着唇心，“嘿——我可没想到我委托的对象是这样可爱！”
坐在对面的，面容颇似竹野内澪的旅人歪了歪头，深蓝色的眼底泛着波涛。
她声音同样轻快：“我也从来没想过我的委托人是这样美丽的玫瑰。亲爱的，考虑今天晚上和我喝一杯吗？”
这句话逗的丽芙咯咯地笑，金发碧眼的美人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她不免遗憾地说着：“虽然我很想和美人今天晚上约在酒馆，但我最近禁酒，算了吧。还是说说我的委托吧。”
“好吧。”旅人遗憾，“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哦，要尝尝吗？”
“那就试试吧。”
两个少年伸过脑袋仔细听着。
竹野内澪淡然自若坐在少年们身旁，甚至有闲心点了一杯深烘咖啡，并温声询问沢田纲吉和山本武需要什么。
“可以尝尝。”这家店的饮品味道很不错。
是她曾经让阿莫特很多次来的程度。
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还有机会尝到以前的味道。
感谢希斯利。
沢田纲吉看着脸上堆着笑的白发女侍，陷入沉默。
澪，收收你那无差别魅力吧。
“哦——我要一杯果汁，感谢！”山本武倒是毫无自觉，相当快乐地高高举起手来。
沢田纲吉也跟着说：“那，那我也要一杯果汁。”
竹野内澪将点的饮品说给女侍听。
“那个——澪你身上有外国的钱吗？”
“没有。”澪坦然。
“诶——？！！那待会怎么结账啊啊。”沢田纲吉哭丧着脸。
竹野内澪揉了揉沢田纲吉毛乱的头发。
她目光平静。
“记在乔斯达账上。”
“呀——原来你是乔斯达小姐的女儿吗？怪不得你和乔斯达小姐长得这么像。”白发女侍笑道。
竹野内澪没有否认。
她伪装自己是自己的女儿，这怎么不可以呢？
竹野内澪泰然自若：“阿纲。要懂得利用自己拥有的东西。”她抬首示意沢田纲吉看旅人那边。
山本武恍然大悟：“也是，毕竟竹野内和那位小姐长得很像呢。不过真的是母女吗？”
白发女侍笑容中不免失落，“也是，十几年过去了，乔斯达小姐的孩子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她自言自语：“……早知道当初……勇敢一点好了……”
……等一下，为什么她……
“勇敢什么？”竹野内澪困惑。
“我爱着乔斯达小姐哦。”白发女侍面对着乔斯达小姐的“女儿”，她苦笑几声，“我十几岁的时候，乔斯达小姐和她的家人路过沙漠村子，当时父母想将弟弟送去城里上学，但苦于学费与路费，于是想到了身体已经步入发育期的我。”
她对于过去的事情很是坦然：“爸爸妈妈收了对方的钱，要把我嫁过去做对方傻儿子的妻子。我不愿，爸爸妈妈就把我关起来。”
黄沙里的沙虫，蜈蚣顺着麦色的肌肤向上，然后被饿得不得了的女孩捏头去尾囫囵塞进肚。
恍恍惚惚的少女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她怨怼起来，怨父母，也怨那个她冲着的不知情的弟弟。
他知情吗？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要为了他的学费路费卖给别人了吗？
她怎么不能怨呀——！
她的弟弟，无论知情与不知情，他都是最后的受益者呀！要踏着姐姐的血与泪，穿上漂亮的衣服背上崭新的书包去城市里上学呀！
少女弓起身子，委屈得蜷缩着，像虾米。
“是乔斯达小姐一脚踹开了关着我的房间。”女侍说，她的面庞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红晕在面上浮现。她其实已经老了，常年累月的风沙洗礼下，她的眼角攀上细细的纹，可她此刻笑容依旧天真，带着少女般的羞涩忸怩。
“她拉起了我的手，跟我的父母据理力争。”
她说你们怎么能把小姑娘关在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呢？
父母狡辩说她做错了事这是在教育。
同样被关起来的弟弟闯进来抱着少女的腰大哭，说自己不去上学了，爸爸妈妈不要把姐姐卖掉。
“这怎么能说是卖呢——？！”父母涨红了脸，“她到了年纪，自然是要嫁人呀！”
乔斯达小姐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她问少女，你愿意被卖吗？
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为什么是个女孩呢？
为什么爸爸妈妈就因为她是个女孩不让她上学，甚至连简单的字母都不让她学，像是她涨了知识就要干些什么似的。
就因为她是女孩。
所以要给弟弟铺路。
可她
——为什么要怨自己的身体呢？
她应该去怨父母，去为自己奋斗。
她怎么要怨自己不是个男孩，自己的身体是天生的，她怎么就要觉得男孩就要比女孩高人一等？
少女迎着父母埋怨的目光，她一只手抱着弟弟，一只手搭上乔斯达小姐的手：“不——我不要！”
母亲尖叫起来，和父亲叫骂着就要来拉扯她，却被与乔斯达小姐一同前来的青年拦住。
乔斯达小姐将少女和弟弟带离了那片荒芜落后的沙漠，荒芜落后的父母将与沙漠同葬。
与乔斯达小姐一同来的青年自称乔瑟夫·乔斯达，少女问乔瑟夫先生他是乔斯达小姐的哥哥吗？乔瑟夫先生相当憋屈地说乔斯达小姐是长他好几辈的长辈——爷爷那辈的，乔瑟夫先生这样说。
乔斯达小姐摸摸她的头，擦去她的眼泪，说去上学吧。
少女和弟弟由spw财团资助，一路上了大学，她的成绩相当优秀，颇为当时的导师赞赏 。
毕业两年后，弟弟为了救一个小孩车祸去世，失魂落魄的女人拨通了乔斯达小姐的号码。
“我不怨他，他救了人，他是英雄。”
“但他救的是个女孩！”她哭着，“我看到了她的父母看她的眼神，他们期待她死在车祸里！”
她以为读了书，眼界拓宽，我们就会变好。
他们说弟弟烂好人。
她弟弟付出的生命毫无意义！
她只听得见对面的呼吸声。
“这个世界不能这样——！那我们上学有什么意义！”
乔斯达小姐在当天晚上就飞到了女人的所在地，她眼底青黑，显然是因为一些事情好几天没睡觉了，一直跟着她的乔瑟夫先生并没有跟在她身后。
乔斯达小姐放在桌子上一盆仙人掌，她语气轻松：“临时买的。”
“我至今都记得她说的话，即使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女侍已经五十多岁，她将咖啡和果汁放到餐盘上，“她跟我说。”
——上学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女性的哭泣被埋没。
“于是我回到了这里。”女侍问：“你要方糖吗？”
“不用了，你继续。”竹野内澪摇头。
“不苦吗。”女侍随口问着，“我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曾经差点吞掉我的地方，我收养了两个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又资助了几个孩子去上学。”
“她们成年后彻底离开了这里我很欣慰。”
“——为什么你说你爱她？”竹野内澪问。
“这怎么不算爱呢？那可是乔斯达呀！是你的母亲呀！亲爱的！”女侍惊讶，“她引领我走出沙漠，又引导我回到沙漠，我留在了这里，又引着另一群女孩子走出去。这是爱——憧憬，崇敬，仰慕，怎么能不算爱？我深切地爱着她！”
啊……
在端着咖啡离开前，竹野内澪问她：“你叫什么呢。”
未等女侍回应，她又摇头：“不，算了。”
虽然叫自己为妈妈很怪异，但——
“妈妈会为你高兴的。”
几人回到了座位上。
旅人和丽芙才刚刚吃完饭，交谈正式开始。
“那么，你的委托是什么呢？”
明媚的金发美人脸色寂静了一瞬，她的动作也僵硬了，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我一个星期后就要死了。”她颤抖着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百合花(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