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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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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这烟很细,但是压着谢纯的嘴唇却很明显。
许阳和皱起眉,“臭死了。”
谢纯叼着烟,想反驳他都没办法。
许阳和抽走他的烟,在桌上按灭,“以后别抽了。”
“哦。”谢纯继续吃面。
夜里仍旧是各回各屋。
莫名的烦躁感压在许阳和心头,让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凌晨四点,许阳和起床搞卫生。
他拎着扫把到客厅和厨房装模作样了一会儿,还是骗不过自己,熄了灯,走去餐厅。
窗户敞着,这夜里没什么风。
垃圾桶里只有那半根烟。
烟味已经几乎没有了。
许阳和站了一会儿,蹲下,手指拈起那烟。
浅淡的烟味便又泛开,手指微微一错,烟身旋转,滤嘴上出现了两颗牙印。
应该是尖牙。
许阳和骂了句脏话。
他捂着脸把烟丢回垃圾桶。
真是疯了。
许阳和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还要顶着黑眼圈和谢纯一起出门上课。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许阳和的目光几乎钉在谢纯身上了。
谢纯回过头问他,“干嘛?”
“没有。”许阳和说,继续盯。
这么白净的人,肺居然是黑的。
“以后别再抽烟了知道吗?”许阳和再度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谢纯把烟盒摞起来,“我拿去卖。”
课上到中午,谢纯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要求她去办公室聊聊。
谢纯又用那种怨念的眼神看许阳和。
“没事儿,”许阳和揽着谢纯的肩,“一起去。”
办公室里没别人,许阳和干脆跟着谢纯一起进去。
“刘导。”谢纯同辅导员打招呼,许阳和就直接找了个椅子做着。
“这是?”辅导员看看许阳和。
许阳和笑说:“我是谢纯朋友,一会儿跟他一起去吃饭。”
辅导员点点头,“那挺好啊,谢纯大一的时候还很孤僻呢。”
孤僻吗?
刘导是没见过他和姚晓风的聊天记录吧?
谢纯坐在辅导员对面,很矜持。
“别紧张,”刘导说,“咱们就是一个每学年例行的一对一谈话。”
接着就听她夸了谢纯十分钟。
谢纯可谓是大学辅导员眼中的十佳学生,成绩优秀,还会自己联系导师做竞赛,个性独立,几乎没有需要辅导员介入交涉的问题,或者说没有会捅到辅导员面前需要介入的问题。
许阳和听着,心头发堵。
谢纯当然不是全然不会和同学摩擦,那么多人爱嚼舌根,他自己又是直来直去的,上回文献检索课不就是例子么?
只不过会有任课老师因为谢纯的高绩点放他一马。
这在别人面前实在是不公平,更加招惹嫉妒。
以至于他在k大算得上踽踽独行。
不过谢纯拔尖是实在的。
上学期毛概考试,谢纯提前交了卷,许阳和就看见两位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围观谢纯的卷面。
当然他当时是有几分不屑。
能好看到哪儿去?
后来见了谢纯的笔记,那字体实在是赏心悦目,即使他一句话都看不懂也觉得优秀。
“对了,听说你去参加工程学院的反诈讲座了。”刘导话锋一转。
谢纯很不情愿承认,但是,“嗯。”
“那刚好,”刘导说,“校报的流动栏位下周好像轮到我们班了,你把这个事写一写登上去吧,就一些反诈案例,你在讲座上分享的故事什么的。”
谢纯眼里满是抗拒,回头求助许阳和。
刘导鼓励他,“你不要害羞!校报那种东西,就是走个形式,我知道你们学生基本都不看的,你们不都是拿去垫外卖了嘛。”
不痛不痒的谈话,谢纯从办公室出来时蔫巴巴的。
“我替你写好吗?”许阳和拍拍他,“不要在心里怪罪我了。”
谢纯的确没有时间写这个校报专栏,他一天比一天忙,和几个同学在林伟华的会议室里待到凌晨。
上了蓝海的晚班,再回家,眼神都涣散了。
“这么拼干什么?”许阳和揉揉他的头发,“你不能让自己轻松点么?”
许阳和今天做的香煎鱼扒配骨汤面,谢纯埋头狂吃,“人生都是痛苦的。”
许阳和一愣。
他在说什么?
天杀的林伟华,把一个傻子压榨成什么样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痛苦的,能活活,不能活算了。”谢纯又重复。
许阳和眨眨眼,被说出话。
没想到又把上身贴近了,再度认真地,“所有人都是痛苦的。”
谢纯似乎把这当成一种定律。
许阳和尝试着,“我感觉还好……”
谢纯皱眉,盯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许阳和说:“我一个富二代,从来没有经济压力……等我爸没了就让我哥给我分钱……唯一的痛苦就是我妈吧,但那也已经很多年了,没什么感觉。”
谢纯拧眉思索一阵,“不,你有。”他的目光垂向许阳和的裤/裆。
许阳和:……
“我没有这种困扰。”
“你有。”
“没有。”
“有。”
“不想聊这个。”
“好吧。”虽然谢纯的表情还满是质疑。
许阳和强拉回话题,“我的意思是,既然竞赛这么忙,你要不别去蓝海了?”
谢纯说:“不行。”
许阳和把挂历摆到他眼前,“今天是几月几号了?”
“三月二十号。”谢纯说。
“他们有来找你吗?”许阳和问他。
谢纯摇摇头。
许阳和靠近他,“以后,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要钱了。”
“可是……”谢纯眼里的忧愁始终不散。
就这样二十号、二十一号、二十二号……眼看着三月将近,所谓的高利贷催债人仍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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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最后一天,许阳和收到了秦子诚的消息:【孙齐来联系我了】
许阳和面色一滞:【怎么这么快?】
孙齐,孙家上任家主的侄子,也是目前争夺孙氏集团份额的一方。
按照他的计划,白宥在秦子诚的操作下,会缓慢吸收孙氏旗下几家公司的散股,其中有他们的核心产业,也有即将退市的公司。直到白宥手中的股份引起权斗者的注意,他们再用这些股份置换孙禀名下的、持有小宥山开发权的那家公司。
这个计划的根本,就是欺负孙禀只是一个私生子,在孙家没有真正的权势地位。趁混乱拿下小宥山,孙氏便再也没有毁约的资格了。
许阳和预估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半年的布局,收购足够的散股之后,如何让孙家的权斗者知道这个消息也需一番运作。
而现在不足一个月,孙齐就主动递来消息,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许阳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小单间,为了便宜租在了目前还分外荒凉的宥山新区。
当然也为了方便,秦子诚在这楼上有套房,他每天下楼就能上班。
“怎么回事?”许阳和进门,入眼就是秦子诚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他揣测着,“是被孙氏发现了吗?”
秦子诚摇头,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许阳和:“什么?”
“孙禀死了。”秦子诚说。
轻飘飘的四个字,许阳和一时没听清。
他以为是自己恍惚,听错了。
秦子诚便一字一顿地重复说:“孙禀,死了。”
许阳和的第一反应是,他撞的吗?
毕竟这一个月,许阳和所知所有孙禀的消息,都是他还在住院,还在兢兢业业地碰瓷。
一个月前才见过面的人,突然被告知他已经死了。
许久没有接触死亡的许阳和头脑一凉,本能地后怕。
是凌晨出现的消息,国外某个俱乐部发生“意外”,有人员伤亡。
一开始并没有指名道姓,后来逐渐有报道说其中有一位姓孙的华籍青年。
接着,所有国内的报道和转载都销声匿迹,应该是孙氏有人出手压下了。
外部信息仅此而已,没有更多。
许阳和又问了几个朋友才勉强拼凑出全貌。
孙禀大约在半个月前出院,直接出了国,和他的一帮外国朋友花天酒地起来。
这些人玩很大,尤其好赌,孙禀与他们接触也有为孙氏稳固国际合作的原因。
赌着赌着,不知道怎么就玩命了。具体细节不是外人可以揣测的。
总之,孙禀的确是死了。
孙氏几脉都在维持集团的股价,孙齐先发现了白宥正在做的事。
“你投进去的钱亏了大半,”秦子诚说,“不过孙齐提出可以直接置换孙禀名下的那间公司,连同其所有的产业。孙家的其他人大约也会在今天之内给出置换条件。反正,你的目的达成了。”
许阳和神思不属地点点头,又交代了秦子诚一些注意事项。孙家还在内斗,他本意不希望参与其中,更要杜绝这次置换成为许津未来绊脚石的可能。
日头西沉,许阳和驱车回到k大附近的房子。
有个人在昨晚莫名其妙地死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死……
毕竟是靠近城郊的小区,地下车库很是空旷。
许阳和开到自己平时用的车位,尚未停正,就听见后轮传来一声异响。
他皱眉,有些烦闷,熄火下了车。
还没看见后轮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通天震地的——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