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类投喂后[丧尸]》宋阿绫

15、15

　　外面的清剿行动愈演愈烈，持续了整整七天才停歇，掩映在一片绿意中的民宿，仿佛这座城市最后一片净土。

　　秦矢清点了一番他们的物资，发觉他得再度出门去寻找物资了，而且已经秋天了，闻茉也需要一些漂亮崭新的秋装，来填充她的衣柜。

　　于是这日一大早，秦矢准备好了早餐，便要偷偷摸摸的出门，可从厨房一出来，便见闻茉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用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闻茉发问：“你要出门吗？”

　　这段时间为了好好养伤，秦矢都没再出过门，现在伤养好了，他久不出门，摸不准目前外面的情况，怕有危险，便没打算带闻茉一起。

　　“我去下面逛逛。”秦矢面不改色的说谎。

　　闻茉点点头，表示她听懂了，然后秦矢一把门打开，她就跟了上去。

　　秦矢硬着头皮在楼下晃悠了一圈，闻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她跟着晃了几圈就不耐烦了，抓着秦矢的手臂，扯着他往外走。

　　“你干嘛呀茉莉？”

　　闻茉指了指民宿紧闭的大门：“你不是要出门吗？”

　　秦矢愣了愣，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闻茉伸手往秦矢腹部摸去。

　　“茉莉，在外面呢，别乱摸。”秦矢拍开闻茉的手。

　　闻茉拨开秦矢敞开的外套，从他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如果只是在下面走走，自然没必要带着武器。她握着匕首说：“我也要和你一起出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秦矢小声嘟嚷，又想着如果是从前的茉莉，可不会这么关注他。这样想着，秦矢的心情豁然开朗：“好吧，那我们一起出门。茉莉，你换了新衣服哦，是猜到我要出门吗？”

　　秦矢在闻茉住进来之前，特地跑去服装店，用漂亮的衣服塞满了衣柜。与平常相比，闻茉今天穿得格外精致。

　　闻茉换上了一条白色的一字肩长裙，凸起的锁骨犹如振翅的蝴蝶，很是吸睛。因为营养跟上了，她的头发最近也长长了不少，乌黑的短发长至锁骨，披在肩头，越显她肤色如玉。

　　“那我们先去把早饭吃了，然后就出门，不过茉莉你不冷吗？要不还是多穿一件吧。”秦矢盯着闻茉漂亮的锁骨看了一眼，认真建议道。

　　闻茉：“不冷，不穿。”

　　结束了早餐之后，闻茉看秦矢背上了背包，她也跑回房挑了一个漂亮的贝壳包，在里面塞满了零食。看她开心得模样，仿佛是小朋友要去春游。

　　秦矢看闻茉情绪高涨，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准备好了吗小朋友？我们要出发了哦。”

　　闻茉开心的点点头，和秦矢出门。

　　打开紧闭的大门，穿行过被香樟树包围的小径，除去树木清香外，闻茉嗅见了刺鼻的鲜血与腐臭味。

　　桃源之外，是地狱。

　　街道上数不清的断肢残躯，将地面染成了红色。虽然已经入秋，但温度并未降下来多少，断肢残躯上生了鲜活蠕动的蛆，在翻飞的血肉间爬行着，与嗡叫的苍蝇一起，传来腐烂的臭味。

　　秦矢接受能力极是强大，面对眼前的狼藉他面不改色，却忍不住担忧闻茉，他下意识的想去帮闻茉捂住眼睛，却见闻茉只是眉头微皱，为这糟糕的地面弄脏了她特意穿的亮面小皮鞋。

　　——丧尸闻茉，没有同理心，她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不觉奇怪，甚至认为这是正常的。

　　秦矢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忽的涌上了诡异的愉悦感与矛盾感。现在的茉莉，似乎与他一样，可是茉莉真的应该是这样的吗？

　　闻茉小心越过一个残肢堆，她轻轻的拽了拽秦矢的袖子，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秦矢有一份云城的地图，上面标记得非常详细。他回忆着早已规划好的路线，问轻拽着他袖子的闻茉：“茉莉想先去拿新衣服呢，还是找食物呢？”

　　人以食为天，茉以衣为先。

　　很久没有挨过饿的闻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她指了指身上干净漂亮的长裙，表达着她的意思：“要新衣服！”

　　秦矢了然，带着闻茉往规划好的路线走。街道一片死寂，没有人也没有丧尸，只有满地的尸体。

　　仿佛偌大的城市只剩下了他与闻茉。

　　秦矢并未放松警惕。

　　军方虽然武器弹药充足，但丧尸身体强度令人叹为观止，双方各有掣肘，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一只丧尸或者是一个人，若是前者还好，后者的话，秦矢要确保闻茉的安全，毕竟和丧尸对人类一样，人类对丧尸也有着天生的敌意。

　　秦矢带着闻茉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商场的一楼有许多女装卖场。末世几乎很少有人会有闲情逸致挑衣服，这样的时装店里的衣裳也都华而不实，所以这样的店铺大都无人问津。

　　不过这么久过去，店内也变得很是凌乱，秦矢和闻茉便去了商场最里面的一家时装店，入目所见干净整洁很多。

　　单薄的夏装长裙已经过了季，不过店内的小仓库还有积压的秋装，琳琅满目，闻茉看得眼花缭乱。

　　秦矢取过一条坠着流苏的红色披肩，披在闻茉的肩头，遮住她莹白圆润的肩膀，与如彩蝶般振翅欲飞的锁骨。

　　“茉莉，这个好看。”秦矢用一枚枫叶胸针固定住披肩，毫不吝啬的夸赞。

　　闻茉脑袋微歪，怀疑道：“真的吗？”

　　秦矢看她不太相信的样子，将她推出灰尘有些大的小仓库，带到试衣镜前：“茉莉，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闻茉盯着镜子里的纤细娇小的身影，她并没有觉得这条披肩有多么好看，只是在艳丽的红色对比之下，她忽然发现身上的白色长裙干净得不可思议，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尽是白皙，不见任何污秽。

　　没有灰尘，没有鲜血。

　　之前初见丧尸罗凌的时候，闻茉就偷偷的羡慕过同为丧尸，罗凌看起来好干净，可她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灰扑扑的。

　　不过好像也没过多久，她艰难的生活变得不一样起来，她不再受伤，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干净，每天都有鲜美可口的饭菜填饱肚子，不再挨饿。

　　此时再度回想起从前，只觉恍若隔世。

　　是什么让她的生活骤然改变的呢？

　　是秦矢。

　　镜中白皙漂亮的女人唇角弯起，她飞快的跑到正在给她挑漂亮衣服的秦矢旁边，指关节弯曲，轻轻的戳他手肘。

　　“茉莉，怎么了呀？”秦矢立刻问她。

　　闻茉艰难的开口，说她一直很不喜欢的人类语言：“秦、矢……”

　　“嗯？”

　　句句有回应。

　　“好看的。”闻茉吐字艰涩。

　　秦矢笑着和她说：“茉莉，你夸我应该夸帅气。”

　　“披肩，好看。”闻茉完整的说：“你说得对，你的眼光，好。”

　　红色的披肩平平无奇，胸口的胸针也非常普通，但这是秦矢为她选的诶！

　　夸这条破披肩都不夸他，秦矢反应平平：“哦，好。”

　　闻茉盯着秦矢眨巴眨巴眼。

　　秦矢好喜欢被她注视，心里没有他，眼里有他也是进步。他立刻喜笑颜开：“好啦好啦，披肩很好看，穿在茉莉的身上更好看，漂亮的茉莉就是披个麻袋也会漂亮得不得了的哦。”

　　闻茉想，有漂亮的衣服，她才不要披麻袋呢！

　　闻茉跑开。

　　秦矢接着认真挑选。

　　不过闻茉很快又跑回来了，她还抱了一条针织的白色围巾来，塞到秦矢的手里，秦矢挑眉：“送我的？”

　　闻茉点头，她找了好久呢。秦矢送她披肩，她也要送他好看的衣服。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叫——

　　“礼尚往来？”秦矢说。

　　闻茉继续点头，认真得不得了。

　　“怎么这么可爱呀茉莉。”秦矢唇角勾起，闻茉离他近，看见了他笑起来时，两颊有浅浅的酒窝。他接着说：“都是零元购，不必这么客气。你帮我戴上吧。”

　　虽说这样的天气，戴条围巾着实是有些没必要了。

　　秦矢主动弯腰低头。

　　闻茉轻易的将白色的围巾绕上他的脖颈，她神情专注，动作生涩。

　　丧尸体温天生偏低，闻茉凑近时，秦矢能够感受到这份温度。他盯着闻茉苍白的脸庞，久久出神。

　　闻茉很快帮他戴好了围巾，她忽然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秦矢，撞入他眼中。她泛着白的眸子里不见空洞，反而闪烁着期待的光亮。

　　秦矢呼吸一滞。

　　茉莉为什么要忽然和他对视？是因为忽然发现了他的体贴与帅气了吗？可是这发展得是不是太快了点啊？丧尸茉莉这么好追的吗？

　　与闻茉对视的那一刻，秦矢连他们未来的婚礼上用什么花都想好了。

　　闻茉见秦矢一直不说话，她有些失望，唇角微抿，艰涩的提醒他：“围巾，好看吗？”

　　听见她的声音，秦矢骤然回神，脱口而出：“当然是用茉莉花，我最爱茉莉了！”

　　闻茉：“？”

　　秦矢是笨蛋吗？他在说什么呀？

　　秦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他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围巾很好看，颜色和你很配，我很喜欢，谢谢茉莉，你的眼光太棒了。”

　　闻茉说：“镜子。”

　　“不需要镜子，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秦矢不假思索的说。

　　闻茉听了，下意识的去看秦矢的双眸。他的双眼漆黑明亮，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晕染开层层光亮。

　　“茉莉，看到了吗？”秦矢眼睛微弯，问她。

　　闻茉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她正在秦矢的眼中，闪闪发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一点一点的萦绕在心头。

　　闻茉不舍得挪开目光，她凝望着秦矢，极慢的点头，仿佛想拉长这场对视。

　　一室寂静，某种粉色的情愫涌动。

　　直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算熟悉的声音传入闻茉耳中——

　　“明朗，这里好像有人？或许是被我们遗漏的幸存者。”

　　“小心，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