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中年大方》暖灰

35、怀疑的种子

　　林映雪没有把另一具女尸拖过来，理由是不安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贝克街221号的路上，他的表情僵硬，握着上冬的胳膊很用力。上冬非常知趣地不讲话，直到福尔摩斯的屋子遥遥在望之后才放缓了脚步。

　　“你在生气。”上冬用的是肯定句。

　　“我当然在。”林映雪冷冰冰地说，“你不能就这样修改别人的梦！”

　　上冬追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和盗梦空间一样的结果。”林映雪说，“你没看过吗？”

　　“我确实看过，但是那不一样啊。”上冬怼了回去，“你直接说会怎么样不就行了吗？”

　　林映雪停在了门口，满天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增添了几分疲惫与萧瑟。他抹了把脸，叹道：“首先，这种改变是会影响梦中梦走向的，谁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走，会发生什么事，包括导师本人，这会增添我们出去的困难。其次，作为改变人你会遇上更多的改变，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变量，会给你的角色增添戏份，你可能会变成幕后黑手，可能会变成怪物，无论变成哪一种都会增加导师对你的敌意。许多时候，一些未经处理、无法辨识的变化会被导师的大脑认定成怪物或者疾病，这些都是人类本能厌恶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样导师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办法处理掉这些东西，而不是亲近。”

　　上冬沉默了会儿，道：“我曾经把进入我梦境的人认定成树林。”

　　林映雪低声道：“是的。”

　　“所以，我讨厌他们？”上冬问。

　　“关于这一点我们分析过。”林映雪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你只是认为他们没有价值，麻木不仁而已，就像在故事中的定位，那些森林沉默不语地掩盖了孩子们的遭遇，就像这个世界对你。”

　　如果说前面还能接受，这句话倒扎中了上冬：“你什么意思？”

　　“你怪这个世界。”林映雪无情地说。

　　“人人都有这种时候。”上冬以冷漠武装自己，“更何况，许多时候不是人们不努力，是这个社会根本没有给我们机会。”

　　“有的人确实可以这样说，你呢？”林映雪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真的是努力到极点却没成功的那一类吗？”

　　上冬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试图狠狠回击时，门被打开了，导师苏木站在门口皱着眉头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林映雪道，“房间里太闷了，我们出来散散步。”

　　“你们散步也太久了。”苏木说道，“不冷吗？”

　　“所以这就回来了。”林映雪率先往屋里走去，“我们需要好好烤火。”

　　正如林映雪所说，苏木并不急于解决这个梦中梦，他已经无数次破解开膛手杰克的梦中梦，这次的“侦探”们看起来也挺聪明，所以，他挺乐意在这里消耗时间的。他喜欢冬天，梦境中是夏天，他不介意过上半个月再回去，唯一令人疑惑的是这次的观察员有点无精打采，他谈了好几次观察员的态度都很敷衍，有时候甚至说出一些重复的话来，似乎在神游天外般。

　　苏木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因为现实中的工作人员根本没进入梦境，而是选择了摸鱼。对于眼下的局面他挺满意，只是偶尔会有一些胡思乱想，比如在林映雪上楼后，他突然看见上冬的脸变成了怪物，如同一只被缝在人身上的猪头。他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一眨眼间上冬的脸又恢复了正常，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了？”上冬见苏木的表情有异，问道，“街上有什么吗？”

　　“没有，当然没有。”苏木干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晚餐很丰盛，如果光论食物质量，上冬觉得和现代毫无区别，赫德森夫人严谨的服务态度更是受人好评，但是，食客低落的态度影响了这场盛宴。林映雪不管生不生气都冷着脸，上冬一边生气一边反思着过去，苏木也停止了高谈阔论，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只剩下华生与华生的朋友争论着最近的侦探技术，比如眼睛的纹路是不是和指纹一样，餐桌上的声音很单薄。

　　今天晚上没能八点入睡，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在天黑后找上门来，表示开膛手杰克又作案了。

　　“不是一具，是两具。”留着胡子的胖警探说，“在红灯区。”

　　穿衣服的苏木愣了下，问：“两具？为什么？”

　　“也许他觉得一具不够满足了。”警探耸了耸肩膀，“而且一具开了膛，一具没有。”

　　上冬迅速看向林映雪，得到了一张阴沉的脸。

　　与警探一起出门前，苏木不停地小声嘀咕：“不可能啊，怎么会有两具？这不对劲啊。”

　　命案现场与上冬、林映雪离开时毫无差别，地面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警探着围在四周，看起来很严肃，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在聊着无关紧要的话。死者全是□□，女性可能还会担忧下，男性相比之下就没那么紧张了。

　　“这肚子看起来不太一样。”华生很快就发现了疑点，“不像是刀割的，更像是从里面炸开的。”

　　“我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怎么能从肚子里炸开。”华生的朋友摇头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木脸色难看极了，与第一次见面时的谈笑风生相比，现在的他就像是第一次看见死人的菜鸟，站在一边嘴唇不停蠕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他在和观察员说话。”林映雪小声道。

　　“我怎么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了。”上冬皱起眉头，“你看他，好像在生气了。”

　　林映雪也是如此感想，另一个疑惑之处在于，为什么至今观察员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上冬和林映雪可没有改脸，无论如何观察员也该想办法通知外界吧，这样一来现实中的人顺理成章就会发现他们的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没人知道，苏木现在已经处于极度恐慌之中。

　　先是上冬看起来像怪物，接着观察员怎么都联系不上了，无论怎么通话都是机器应答，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接着他发现吉祥物不见了！

　　这个地方不对劲！这个梦中梦真的不对劲！

　　突然之间，震动再度从脚下传来，这一次不是微小的烈度，而是极其强烈的、上下左右颠簸的震动！

　　苏格兰场的警探大叫道：“地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