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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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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可以相信你多久？”
“一直。”黎英答的比刚才回答十年时还要肯定，就像他真的可以确定苏梦枕能相信他一辈子，比寻常的兄弟之间还能信任他！就像雷损信任狄飞惊一样，一个信任人的人总是不愿意不再信任一个人，更会一直信一个人。
“为什么？”这在狄飞惊的意料之内，但他又在意料之内问黎英为什么，就连黎英要回答他什么，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因为他是我的——”
“兄弟。”
—只有兄弟。狄飞惊默默在心里补完这句话。
“苏梦枕和你说的话你不能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金风细雨楼看见了什么？”狄飞惊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花费很大力气，一个颈骨断掉的人哪怕是活着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在问这个很冒犯的问题！
“看见金风细雨楼里头有三十二个打算盘的人，还有一个新的副楼主。”黎英摸了摸怀中剑的剑柄，又想到了方才在金风细雨楼望见的堪称痴人说梦的一幕。
—副楼主。
—要做楼主的副楼主。
白愁飞正跟着他的兄弟站在高高的楼上望着下面低低的人。苏梦枕在这时候忽然非常有了楼主的气度，他的背直起来，让他像一把洗尽病锈后寒光依然的刀，白愁飞望着他的背影、侧脸、到和他并肩看着楼下的人，几乎不能想象苏梦枕是一个病的——病的再神的神医看一眼也要说他要死了的人！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是一个要死了的人，白愁飞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听到这件事，一定笑金风细雨楼是一个笑话，但他不是，于是他直到和苏梦枕并肩而立，负手看着楼下噼里啪啦的算盘，他的脸上还是一片就该如此的泰然。
他现在也有了做什么的气度，和苏梦枕一样的又不完全一样的气度。
苏梦枕转头向另一侧的王小石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王小石似乎很犹豫，似乎不然：“有。”
苏梦枕道：“问什么。”
“问钱。”他的态度在这一刻坚定起来，白愁飞看着他的神色，谁能想到这么一张坚定的脸，居然是在问钱？是在问一个包子的钱，还是这些算盘都在拨着的钱？白愁飞刚才有一瞬间认为这很好笑，又忽然认为这不好笑了，因为这是一件他来问也会很强硬很坚定的事情。
“你在问大钱。”
“是。”
苏梦枕拍拍他的肩膀，叫他看向周围高高的书册账本，三十二个拨算盘的人和算盘，问他道：“看见没有？”
王小石道：“看见了。”
“他们算的账，里头有兵器、工匠、军防、水路陆路的商旅保镖，金风细雨楼有很多事业，你要看的大钱，就在这里堆着的小钱里。”他又一指旁边的长方格，王小石跟着他的指向看过去，一本本仔细扫过上面标注着的字迹。
白愁飞突然问道：“金风细雨楼具体有多少事业？”
苏梦枕道：“很多。”
白愁飞紧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道：“和六分半堂比起来？”
“比六分半堂少一些。”
王小石默默听着他们的话，出声问道：“少的是哪一些？”
“金风细雨楼不愿做而六分半堂愿意做的那一些。”
白愁飞再度追问道：“莫不是残害忠良，铲除异己？①”
苏梦枕的神色骤然冷下来，就连语调也冷下来，冷冷回答道：“这些事情，金风细雨楼不愿意做，六分半堂也不会做！”
苏梦枕答完他的话，又看向王小石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有什么要看？这儿还有很多旁的档案，但你一定会失望，因为这些档案都是你想看到、希望看到的档案。”
王小石摇摇头，转头看向苏梦枕道：“我先前以为，江湖门派势力大多是蛇鼠一窝，我既不想与他们一丘之貉，成为他们的帮凶，也不想困守门派里，跳都跳不起来。”
他的眼睛忽然死死盯住苏梦枕，里头燃起钦佩、崇敬的火焰，用叫旁观者都感觉为之一振的震撼的衷心道：“我如今加入金风细雨楼，是为大哥的胸襟、视野，愿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②”
苏梦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面上有一丝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又被压抑在愉悦的笑容下。
“我没有看错你。”他一字一顿说道，脸上的痛苦之色在脸上挣处道道青筋，他还是站的直直的，白愁飞怔怔望着他紧握着红袖刀刀柄的手，他的心在狂跳着，有一层名为飞向高处的野望几乎冲破狂跳的心，叫他在苏梦枕问到他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你有什么话要问？”
白愁飞一直傲气的脸上又有一分傲然，傲到不能更傲的傲然。
“没有。”
黎英静静看着他们的交谈，又看看白愁飞脸上的傲然，忽然发觉白愁飞绝不是苦水巷里那一个抱怨穷病的书生，天下书生三百三千三万多，白愁飞可以是穷病书生，但他一定有让所有人都害怕的野望在，在三合楼还是六分半堂里都没有说出的野望！
他的心也狂跳起来，就连他的呼吸也沉寂了，静静看着苏梦枕斜着打量他一眼，问道：“那你有什么求的？”
“求一个名目。”
“什么名目。”
“副楼主。”
—楼主。
黎英紧提着的那口气猛地松下来，但其他人——无论是杨无邪，还是那些拨打算盘的人，他们都齐刷刷静止下来，一致的转头看向白愁飞，就连王小石也想把白愁飞的话堵回去，当他没说过才好！
只有苏梦枕神色依旧，甚至有些了然。
白愁飞的神色还是那样平淡，那样傲然，那样的看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但没有人真把他当做不知天高地厚都人，除了苏梦枕和黎英之外，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白愁飞，好像要把他扒开看看什么心肝什么肺，什么骨肉什么皮，才养成这么一个傲然的坦然自若的一个人！
冷冷的空气里，黎英突然想笑，他总是在一些很严肃的时候想笑，或许他见多了太多严肃时候的不聪明人，哪怕对面聪明也很想笑，总之他确实可以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既然他要当副楼主，要不要让他当都是你这个楼主一句话说了算的事情，一群人都这么严肃做什么？”
这是谁在说话，总之不是王小石，也不是楼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是黎英，那楼子里还有谁，还有——谁？
苏梦枕骤然转身面向一扇空荡荡的窗。
黎英揉了揉耳朵，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刚才做了个梦。
那扇窗依旧空空荡荡，茶花试探着走上前去，上下左右无一不空空荡荡，好像说话的人只是一道风，只有苏梦枕远远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角落的黎英一眼，又飞快移回白愁飞身上。
白愁飞还在等答案，等一个他明知道的答案，哪怕是刚才的声音把事情都挑破，他还是刚才的样子，直到苏梦枕将冷冷的眼珠子挪回他这边。
“好。”
这楼子里更寂静了，黎英看看心知肚明的白愁飞，又看看心知肚明的苏梦枕，不禁想到了聪明人不招人喜欢的原因，因为跟聪明人打交道一定没有乐趣，聪明人早把什么都想好了。
王小石余光看见空荡荡的窗外忽然有一道轻轻的黑影闪过。
“你早想到了这些？”
狄飞惊反问他：“想到了哪些？”
“不要刺探我都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东西，你不用过会儿就一定会知道。”黎英几乎想苦笑两声，从狄飞惊到苏梦枕在内这些聪明人，几乎个个都不好打交道，这简直让他更加忧愁。
狄飞惊轻笑两声，笑这动作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黎英犹豫着要伸手扶他，却被手臂上搭着的温度激的一惊。
“如果我问你事情，你是不是都会如实回答我？”
他的手指攥的越来越紧，那双眼睛里凝定的眼白在蒙蒙烟雨里泛着隐隐的青，黎英悚然意识到，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刺探或普通的问话，这关系着更重要的事情——信任！
谁的信任？狄飞惊的信任？狄飞惊为什么一定要能信任他？
屋檐雨珠掉在地上轻轻的“啪嗒”声仿佛比他的心跳都要重，黎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望着那圈凝定的眼白、那两颗倒着自己脸庞的乌黑眼珠，内心忽然平静下来。
“是。”他听见自己郑重说道，又见狄飞惊重新低下了自己的头。
狄飞惊是可以抬头的，只是他从不让人知道，就像京城里都知道狄飞惊可以当任何人的朋友，却没有人见过他一样。
只有雷损见过他，只有雷损知道狄飞惊可以抬头。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理由是什么？”那双好看的眼又抬起来，定定望着黎英，看的黎英心脏又开始跳起来。
“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双凝定、好看的眼睛静静闭合在眼皮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引用：《说英雄，谁是英雄》温瑞安
【温柔一刀—第二篇—兄弟—第二十二回—名目】
“莫不是残害忠良，铲除异己？”
“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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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谜语人打谜语人剧情写的我要晕了，我还是喜欢直球派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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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非常感动于大家的投雷与营养液，但破费能少则少，文下有评论已经很感谢，再次谢谢大家。
错字已经修改，中秋国庆无更新，都要上班（苦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