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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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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一瞬,纪迟身后的男人上前,修长指节扣住她的腰肢。
余景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投射过去的目光凛冽,利刀似地刮在那人身上。
刚才说话的人噤声,看清是谁后深吸一口气连忙后撤。
柳晴不认识,还在旁边小声嘀咕,“就是那个男的。”
麻烦。
他够忙的,还要处理这些事。
甘断稍蹙眉,余光瞄到那两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余景在他们面前站定,看向柳晴问:“你刚才在说谁?”
不是多吓人的语气,柳晴却莫名觉得后颈发凉,她结巴:“你……你身边……”
甘断眉拧得更深,打断她的话,“抱歉,她认错人了。”
听此柳晴又瞄了好几眼对面的姑娘,她确定自己没认错,但现在的场面她好像不适合开口。
余景把目光挪到甘断脸上,手上的力道更重,“是你?”
纪迟嘶了一声,“余景,你放手。”
余景没动,甘断眼微抬,视线仅在纪迟脸上停留一秒便移开,薄唇掀动,“余先生。”
“你叫,”余景停顿了下,似乎在回忆,紧接着他开口,语气轻蔑,“甘断?”
甘断面不改色,“余先生还记得我。”
“当然。”余景扯了下领带,似笑非笑地问,“听你的意思,你女朋友长得像她?”
第三次了。
每次见到这个人,他都能发现纪迟的异动,太过明显,不过他没时间陪她玩,他可以纵容纪迟,但不代表可以容忍跟她扯上关系的人。
有些人不识趣,就该消失。
甘断闻声像是才发现他身边有个人,目光移过去,带着审视,“眼睛。”
“眼睛有点像。”
格外认真的回答,仿佛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纪迟下颚微抬,冷呵,“别什么人都拿来跟我比。”
余景的神色缓和下来,手上的力道却未松,两人间的缝隙几近于无,“小迟,不要不懂礼貌。”
对面投来的视线太过明显,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甘断,她总是抱有一丝期望,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像江越。
纪迟不想再看,干脆闭眼,“可以走了吗?”
甘断适时出声,“余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楼下还有事要处理。”
余景终于松了在纪迟腰间的手,改为牵着她,“等等。”
甘断顿住脚,“余先生还有什么安排?”
“司机没来,劳烦你送我们回去。”
磊哥早就来了,瞅准机会跑出来,弯腰道:“余先生,他不会开车,我安排人来送您,您看怎么样?”
余景的眸色微变,却也没多说什么。
人多留一天罢了,翻不起什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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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送走人,看到甘断忙完事上来,连忙喊他,“你过来。”
甘断闻声驻足,“磊哥。”
磊哥摆手,“你别这么喊我,我可受不起。”
甘断抿唇未语,磊哥叉着腰看他,“说说吧,刚才什么情况,你怎么三番五次跟余先生对上,你知道他可是我们这的大客户。”
甘断:“知道。”
磊哥气笑了,“你知道啥?我让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误会一场。”
磊哥算是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招人记恨了,一点不交心,“刚才柳晴说的是真的?你别真和那个女的有牵扯,除非你这条命够死几次的。”
说着他凑近,低声说:“咱们老板都要忌惮他三分,你可别不识好歹。”
甘断嗯了声,神情波澜不惊,“不是真的,我没女朋友。”
“那就好,刚才快把我吓死了。”磊哥突然想起他的说辞,“那你干嘛说你女朋友和她眼睛像,直接否认就好了呗!”
甘断沉默,磊哥知道撬不开这嘴,干脆不管了,“反正我该提醒的都说了,你自己掂量。”
“谢谢磊哥。”
话说完,磊哥就走了,转弯处的柳晴见状跑了出来,声音发颤,“断哥,刚才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
甘断侧目,神色冷峻,“不关你事,你去忙吧。”
柳晴还想再说什么,见他面色不耐后识趣地走了。
甘断从兜里拿出手机,刚才震了好几次,是短信。
他按亮屏幕,发现全是纪迟的。
【明晚你出来一趟。】
【还是老地方。】
【等着我,七点见。】
依旧我行我素的态度,根本没顾及对方是否答应。
甘断的位置背光,他垂着眸,眼睫投下阴影,显得晦暗。
手指戳在屏幕上,打出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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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初冬的天黑得很快,上空几乎看不见任何光亮,只能靠着破旧的路灯辨别方向。
甘断到的时候屋里没人在,院子里的落叶积的比上次多,很显然是很久没人来过。
舞蹈室内除了显眼的镜子外,现在就只有两把椅子。
甘断抹了下灰,随便选了一把椅子坐下。
他没事干,坐在那闭目养神。
一小时后,时间跳到八点整。
人还没到。
甘断按灭手机,起身走到院子里。外面比室内凉,四周寂静,唯有失修的秋千被冷风吹着微微晃动,发出“嘎吱”声。
又等了一小时。
甘断始终没发短信问她,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纪迟脚步匆忙,见到他后停住脚,惊讶道:“你还没走?”
甘断撩开眼皮,反问:“你不是让我等你?”
纪迟喘着气,微红的唇翁张,“抱歉,我迟到了。”
“嗯。”
纪迟对他的态度好奇,“你不问我为什么迟到?”
甘断神色不惊,“你想说自己会说,不需要我问。”
纪迟笑了,“你倒是通情达理。”
甘断切入正题,“找我有什么事?”
纪迟踮起脚,双手直接勾住他的脖颈,精致的眉眼带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熟悉的香味扑鼻,甘断没躲开,任由她这样的姿势搂着。
两人对视,暧昧的举动却丝毫没有任何缱绻的氛围,尤其对方神情冷肃,盯着她像是审犯人的眼神。
纪迟丝毫不惧,问他,“你觉得这里的生活怎么样?”
甘断面不改色,“还可以。”
纪迟冷笑,“在夜尚那种地方,是你想要的?”
甘断垂眼,“我没文化,那里能解决我的温饱,还会有剩余的钱。”
情不要,那只能谈钱。
纪迟松了手,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加上一张卡,“这里是我全部的钱。”
甘断挑眉,“要我做什么?”
属于她自己的钱不多,不够牢固,但做眼前的事够了。
纪迟瞳仁漆黑发亮,放下以往的高傲,神色中带着一丝恳求,“带我去趟悦城,平湘村。”
甘断目光微顿,没说话。
纪迟逼问,“能不能带我去?”
甘断拒绝,“我走不开。”
纪迟好整以暇低盯着他,要笑不笑地说:“你还要什么条件。”
甘断还是那个说法,“我很忙。”
他根本不托底,纪迟嘲弄一笑,“那你走吧,就当今晚没见过我。”
甘断眼微抬,发现对面的姑娘瞳色清亮,往深了看,还有股倔意与愠怒。
尽管他的身份被抹去,但回悦城绝对是个危险的举动,上面也不会让他轻举妄动。
甘断沉默几秒,上下打量她后开口,“后天晚上零点,不要穿裙子来。”
纪迟猛地抬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她欣喜,“好,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做什么。”
甘断点头,没有其他要说的,他准备要走。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异动,楼瓦上有东西跑过,紧接着“啪嗒”一声,上面的碎瓦掉了下来。
甘断眼疾手快地拉住纪迟,刚站定,门外突然有人扣了扣门,喊:“纪小姐,您没事吧?”
甘断眯起眸,纪迟连忙捂他的嘴,“没事,有猫。”
她放低了声音,“别出声。”
自从那天过后,纪迟身后又多了俩保镖,走哪跟哪,她今天甩了半天才让他们慢了一程,没想到还是这么快找到了。
纪迟抬眼,对着甘断讪笑,“去的那天还要搞定他们。”
甘断沉默,纪迟以为他反悔,直接死死抱住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喊非礼。”
柔软在胸口处贴着,甘断不自在地挪开距离,却被她箍得紧紧的。
“你先松手。”
纪迟凑的近,突然发现他耳根似乎红了些,但那双眼还是冷冰冰的。
伪装。
她起了兴趣,又踮起脚,呼吸落在他耳边,声音轻柔,“甘断。”
痒。酥麻麻的,似有电流从全身漫过。
她笑着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少有人近身,更不要说是个姑娘,尤其她还大胆的撩拨他。
甘断偏过头,“不怎么样。”
“是吗?”纪迟轻笑,声音悦耳动听,她唇凑近落在他耳廓。
挪开眼,那处更红了。
果然是伪装。
没想到模样看起来吓人,倒是纯情。
稍不留神就会被那目光震慑,但现在她知道了拿捏他的办法。
“那你喜欢我吗?”
问的直白,尤其说话的人是个漂亮到极致的姑娘,一般男人早就丢了魂,偏偏对方是个冷硬骨头,他眉眼锋利,淡声道:“不喜欢。”
纪迟还是在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在他硬邦邦的胸腔上,“你早晚会喜欢我的。”
她自信又骄傲,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美艳的轮廓。
她的确有资本说这样的话。
甘断没搭理她,“我走了。”
纪迟扯住他,“我先走,等跟着我的车远了再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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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零点。
夜色朦胧,霜露铺在土地上,整个城市都变得湿黏与冷冽。
纪迟站在约好的小巷口等着,身后的保镖跟着不动。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神色勉强,“纪小姐,余先生不希望您这个点在外面。”
“你如实跟他说我的行踪就行,少管我的事。”
“纪小姐……”
正说着,突然有一个人被卸了力,直直倒了下去,另外一人听到动静转身,还没看到那人的脸就被切到侧颈动脉。
纪迟有些意外,这两人的身手不差,他竟然轻而易举就把两人放倒了。
甘断给两人喂了点安眠药,拖着人放到了院子里。
纪迟没帮上忙,就在旁边看着。
做完这些,甘断带她往巷子里去,走到尽头才看到他要带她出行的工具。
机车。
余景从不让她玩这些刺激的东西,她却喜欢,甘断递给她帽盔,“戴上。”
纪迟没动,“不会。”
甘断没功夫和她闲扯,直接上前将头盔扣在她脑袋上,不容置疑的力道从头顶传来,她的心跟着颤了颤。
见他上车,纪迟也跟着坐了上去。
甘断戴上头盔,长腿支地,“坐稳了。”
纪迟嗯了声,伸手环住他的腰,“好。”
机车疾驰,阵阵冷风刮在脸上有些刺骨,纪迟把手插进他的口袋,他没有躲,遇上陡坡机车猛颠,两人身体跟着起伏被迫紧贴。
隔着不算太厚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到温热的体温。
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耳边风声呼啸,纪迟收紧手,头靠在他肩上,“甘断。”
“嗯。”
“你住在悦城哪里?”
甘断没回应,她以为他没听清,重复又问一遍,“你之前说你是悦城人,你住在哪的?”
这是故意不回。
纪迟明白了几分,“我们算朋友吗?”
沉默良久,就在她以为他还会不吭声时,她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算。”
纪迟心满意足,没再打扰他骑车。
机车速度很快,比之前晃晃悠悠开车来的时间还短些。
下了车,甘断替她取下头盔。
站在平相村的牌子前,纪迟环顾一周,发现这里荒凉又寂静。
因为地湿滑,前面又都是土,纪迟建议,“里面车不好骑,我们走进去。”
甘断没意见,跟着她往村里进去。
只是刚到村口,就看见有两个人在那晃荡,而且神情戒备,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纪迟觉得奇怪,她刚想上前问问,就被甘断拉住了手腕,“别去。”
纪迟吓了一跳,“怎么了?”
甘断从车上下来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这里植被稀少,明显被特意铲除过,最主要的是,他看到了一株花。
罂粟花。
甘断拧眉,“你不是不想被发现,我们换个地方进去。”
纪迟没想到这么折腾,两人绕了半个村,结果发现每个入口都有人在巡逻。
实在是古怪。
纪迟都转累了,两人还是没进去,甘断看到她这样,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叮嘱她,“你在这等我。”
没有纪迟的拖累,甘断直接从别人的屋子翻了进去。
这里他之前没来过,里面的地形复杂,四处又没有路牌,他怕走远找不回路,只能半途退了回去。
纪迟看他出来,老远就冲他挥手,“怎么样?里面也有人巡逻吗?”
甘断点头。
纪迟叹了口气,表情怅然。
甘断问她,“你来这找人?”
纪迟抿了抿唇,“找墓。”
“家里人的墓。”
没想过是这样的回答,甘断停顿了下说:“抱歉。”
“是收养过我一段时间的叔叔阿姨。”纪迟补充,“余景的父母。”
甘断眯起眼,“你们从小就认识?”
纪迟抱着手臂蹲下,垂着脑袋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他是我哥。”把两人的关系剖白,纪迟喃喃自语,“但他变了。”
变得执拗,变得陌生,变得早就不似当初保护她的那个哥哥。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吐露自己的心迹,“我不喜欢那边,那里的一切我都不喜欢。”
“自从离开悦城后,这是我第一次回来。”纪迟停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又否认,“哦不,第二次。”
上次是余景带她来接父母的骨灰回去,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看到。
“你呢?你为什么要离开悦城?”
甘断本来听她倾诉,冷不丁被问,他迟疑两秒才回应,“大城市机会多。”
没意思的回答,她甚至能猜到他的答案。
纪迟失了兴趣,“回去吧。”
她站起来,因为蹲太久起来时眼睛发黑,耳朵里鼓胀长鸣不止,身子不由晃了晃。
甘断见状一把拽住她,姑娘纤细的骨腕仿佛一捏就碎,他不敢用劲,“还好吗?”
“没事。”纪迟脸色发白,她转身,往大坝的方向走,“走吧。”
甘断蹙眉,拽着她的手收紧。
纪迟回头,看着他眸色不解,“怎么?”
甘断弯腰,“上来,我背你。”
纪迟扯了扯唇,轻笑,“我又没受伤,你背我干什么?”
甘断看她还在晃,整个人根本站不稳,“这里离放车的地方远,时间来不及,我背你会快点。”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径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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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迟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男人紧绷的下颚线。
他拿着手机在查附近的诊所,神色严肃的像是在研究国家机密。
“扑哧”一声,甘断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声音来源,“你醒了。”
纪迟看他紧张的模样,莞尔一笑,“是不是吓到了?其实没什么事,挺好玩的吧。”
甘断听到她的话不禁拧眉,“你这么不重视身体。”
纪迟坐起来,打断他的话,“行了,别说教了,我死不了。”
冷风袭来,身后的树被吹得哗哗响,姑娘的眼睫跟着颤动,身体也不由瑟缩了下。
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甘断脱掉外套给她披好。
身体被暖意笼罩,纪迟缩了缩肩膀,不自觉往他怀里靠了靠。
甘断抱起她,“这里打不到车,等天亮了再走。”
“没事,还是骑车回去。”纪迟知道他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半路晕过去。”
“我是逃出来的,早上如果还没回去,下场比晕过去还恐怖。”这说的也是真话。
甘断犹豫了一瞬,接着把人放到车座前面,他跟着坐上来,双手握住车把,胸腔贴近,整个人完全包裹着她。
猝不及防地被他的气息裹挟,纪迟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之前她主动的任何亲昵举动都带有目的性,这样毫无目的地被贴近,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头顶传来热气,紧贴着她的胸腔震颤,他低声道:“我会开慢点。”
纪迟趴低身子,后面的人紧跟,她的发丝被吹乱,应道:“好。”
回到的时候天还没亮,轰鸣声骤停,甘断替她摘掉头盔,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清晰的轮廓。
纪迟直视他,认认真真地上下扫量他,接着开口叫他:“甘断。”
甘断也盯着她,“嗯。”
纪迟露出笑容,“谢谢你。”
“嗯。”还是简短的一声。
她挥手,“再见。”
她是真的希望再见,就是不知道余景给不给她那个机会。
甘断点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