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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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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苏暮笙没来。
云嘉坐在庭院里,一坐竟是一整天。
言洛前来,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自家主人有急事不能前来。
云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实话。”
在云嘉阴冷的目光下,言洛哆嗦着垂下脑袋。
“主人陪崔姑娘上庙里上香祈福去了。”
云嘉听了,默不作声,依旧坐在棋局前,手里捏着白玉棋子。
又被抛弃了么……
半竿斜日,起初还有朝红云霞,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院落,寂静无声。
言洛心善,不忍心云嘉一人孤独寂寞,便趴在栏杆上盯着云嘉一动不动的背影看。
“别担心,他一个人习惯了。”
“一个人,岂不是很寂寞。”
言洛耸拉着脑袋似是感同身受。
“云公子的模样像极了主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但我知道主人的心里定还是念着公子的。”
“他又何尝不是呢。”
否则也不会靠自身力量苦寻十年了。
从北找到南,泯朝偌大的国土,他们停停走走也是走了大半。
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个十年……
书儿叹了口气。
他本是乡下某府邸的三公子,却自小不受父母恩宠,即便是被人拐走卖到了京城,也没有亲人寻来。
后偶然间被云嘉救起,便当了他的书童。
也因此,这漫长的十几年,已是看尽了几人间的爱恨纠葛。
“他们是如出一辙的相似,对外人冷漠,唯独对自己爱的人掏心掏肺的好。”
“云公子还真是别扭,明明很在乎,却总要摆着张臭脸。”
“呵呵,洛儿是旁观者清啊。”
“砰——”
门应声而开。
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昏黄的光影下,季曼殊诧异的走进开。
“怎么了这是?”
云嘉扔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径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季曼殊以眼神询问,书儿一耸肩。
“人没来。”
“难怪……”
“洛儿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
经过季曼殊身边,言洛小心翼翼的道。
“主人是有苦衷的。”
“哼,你家主人的苦衷还真是多。”
言洛自知理亏,无措的拉了拉书儿的衣袖。
“没甚么,走吧。”
晕黄的烛火下,窗边那一抹消瘦的身影,摇摇曳曳像一抹随时会消逝的青烟。
敲了许久都无人应,季曼殊推门而入。
“有事?”
云嘉收起扇子,踱步至上桌边坐下。
“暗影回来了。”
“然后?”
“碰到了阻挠,有人在暗中保护崔嫣。”
云嘉几不可察的抬了下眼。
“苏暮笙?”
“也不尽是。”
“多派些人去查。”
“是。”
看了眼云嘉,季曼殊无声退出并轻轻掩上了门扉。
翌日清晨,云嘉一睁开眼便听见门外书儿的走动声。
“书儿,什么事?”
“少爷,苏公子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屋内沉寂良久。
云嘉慢条斯理的起身着装,唤书儿进屋,一番梳洗后望着蔚蓝的天空,淡淡的说。
“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出去走走。”
于是,当苏暮笙主仆还等候在前门时,云嘉二人已从后门扬长而去。
“少爷,这样不妥吧。”
“有何不妥,他们爱等就让他们等去。”
其实,纯粹就是报复心理,书儿心里明白也不点破。
反而为云嘉这孩子气的举动甚为高兴。
本想着去湖边走走,竟无意识的走到了芙蓉酒家店门前。
既来之,则安之。
迈步上二楼,红漆栏杆旁早已有人霸占了云嘉喜爱的位置。
佳人的一对秀眉轻蹙着,独自黯然神伤,好似有说不尽的忧愁。
“崔姑娘,在下可否坐这儿?”
女子转过头来,惊异后露处微笑。
“云公子,请坐吧。”
一双微红的眼眸凝视着云嘉许久,才怯懦的低下头。
见到他心里总是有些惧怕。
“崔姑娘是有心事么?”
云嘉斟了杯茶递给她。
“云公子叫我嫣儿好了。”
说完,也不饮茶,只是目光专注的望着自己的手。
云嘉朝她手里看去,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下,茶水微洒。
招牌似的浅笑滞留在嘴角,僵硬了。
那只是枚玉佩不错,但那玉佩曾在自己身边佩戴了15年。
上好的和田玉经工匠精心的雕刻,中间镂空形成凤凰之身,围着中间的“云”字。
那是皇家子嗣才佩有的,当今世上留存下来的也只剩两块。
一块在皇上身边,另一块在……
“嫣儿的玉佩是……”
“这是……这是一个人送给我的。”
“是心爱之人吧。”
崔嫣轻轻地点头,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心爱我。”
云嘉握着茶杯,口气冷淡难辨嘲讽。
“他若不爱你,怎会将如此重要的物件赠与你。”
皇家祖上有训言:此玉佩非至爱之人不送,非万难之时不露。
“苏凌,苏凌,送你样东西。”
“嘉儿要送我什么?”
“手给我。”
年幼的孩子神神秘秘的笑道。
入手之物是一块温润的玉佩,通体晶莹闪着微光。
“嘉儿,这不是……”
“对啊。”
“这么贵重,我怎么能要。”
说完忙往少年怀里送。
少年扁了扁嘴,厉声道。
“本王命令你收下。”
眼看着少年微微发怒的脸,苏凌叹息。
“好吧好吧,我收下便是了。”
对面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脸上立刻换上喜上眉梢的笑容。变化之快,让人忍俊不禁。
“父皇说,这玉佩将来要送给对自己极重要的人,苏凌,将来你若遇险了,玉佩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定能保你平安。”
……
谁曾料到,他第一个对付的竟是自己至亲之人。
像一场噩梦,巨大的万事洪荒。
“嫣儿的孩子也是他的么?”
“你……你知道……”
崔嫣抚着小腹,忐忑不安道。
“暮笙哥说,此事万万不能跟他人说……未婚先孕是要受尽世人唾弃的。”
“为何不引流?”
“他喜欢小孩,我想,为他生个孩子。”
女子娇羞的脸上漾开恬静祥和的笑颜,全然不知对面男子一脸的灰青色诡异表情。
云嘉忘了自己是怎么神色自若的离开的。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湿了一身也不在意。
书儿跟在后头,一脸的忧容。
回到流云院冷冷清清,亭子里空余两盏茶杯,人走茶凉。
季曼殊从厅堂里迎了过来,“怎会湿成这样。”
“杀了她。”
“谁?那个孩子?”
“一起。”
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冷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戴在清秀脸上的面具一点点的裂了开来,隐隐露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