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9、非洲狮01

　　“玩家钱乘舟已完成第一项任务，”085操着一口清清亮亮的普通话，开始刨起了钱乘舟的数据记录，给他复盘，“该玩家在进入游戏时，拥有初始积分50分，但全部用于租赁带有储物空间功能的直升机，同时，还向系统赊账了250积分。”

　　“任务完成后，该玩家获得了300积分，其中250分用于还账，剩余50分给北极熊母子购买了食物。
　　第85号特别顾问感动于该玩家的善举，经请示上级，特为该玩家开启了一次时空穿梭功能，将他运送至格陵兰岛公交站。

　　至此，玩家钱乘舟的剩余积分为：0分。

　　该玩家在本次任务的过程中，展现出的亮点有二：
　　第一，将自己仅剩不多的积分兑换成了北极熊母子的食物，让他们能够果腹。这表明，他是一位心地善良的玩家，瘦弱的北极熊对他的触动非常大；
　　第二，死皮赖脸地要求系统为其离开北极提供无偿帮助。这表明，他是个为达目的油嘴滑舌、耍小聪明的人，不是很光明正大。”

　　听别人当面说自己坏话的钱乘舟：“……”
　　和你们这种霸权系统打交道，他觉得自己不“光明正大”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085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那么现在，钱先生，请允许我再一次恭喜您完成了第一项任务！
　　接下来，您可以选择进入休息空间休息，或者直接开启下一个任务。”

　　钱乘舟眨了眨眼，听085继续贱兮兮地说道：“再次提示，您现在的总积分是0哦。无论选择什么，恐怕都需要再次向系统赊账。但休息空间里的花费显然更多一些。”

　　钱乘舟：“……知道了，你可真是个又聪明又优秀的小助理。”

　　085听不出好赖话来：“谢谢您的夸奖。”

　　紧接着，085继续开始走剧情：“根据我上司的布置，对于任何一个玩家来说，在系统中的第一个任务都只是热身任务，目的是为了我们的顾客对动物世界系统熟悉起来。因此，我上司会给顾客降低一些游戏的难度，使大家不需要怎么开动脑筋，就能完成任务。”
　　“但是，从第二个任务开始，将不再有这种优惠。我们最多会根据任务需要，给玩家临时开通一些权限。当然，相应的，玩家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积分也将随着任务的难度而水涨船高。”

　　“但与第一项任务不同的是，在后面，如果玩家没有完成任务，将不再视为淘汰，而是会像‘不及格’一样，扣除该玩家的部分积分。
　　等到该玩家的积分为-1000时，将会被淘汰。”

　　钱乘舟明白了。第一个任务其实只是一个试水，在系统的眼里简单得很，为的是让他们这些人对系统和任务多一些了解。
　　而第一个任务中所谓的“淘汰”和“不及格”，从第二个任务开始也合二为一了，完不成任务就是不及格，但只有积分低于-1000时，才会被淘汰。

　　……可是，钱乘舟默默想着，085刚刚说，完成任务之后，再获得的积分会比第一个世界高，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完不成任务的话，扣除的积分也多？
　　他的第一个任务完成后得到了300积分，那第二个任务会有多少分？完不成的话，又会被扣多少分？
　　085说得到1万积分才能离开系统，按照这个“涨分”的速度，一个玩家要完成多少个任务？

　　钱乘舟将手插在裤兜里，眯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个事情很不好干。

　　他还是不知道系统到底有什么阴谋。

　　只听085继续说道：“现在，钱先生，请您选择想要进入的休息空间，或者是进入下一个任务。”

　　钱乘舟：“……”
　　他其实没什么好选的，毕竟085刚刚强调了不止一次，他现在的积分是个零蛋，马上就又要面临负债累累的情况。
　　钱乘舟不知道自己到底给085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导致他现在是一副非常不愿意让自己欠债的样子。仿佛不管是在游戏内还是游戏外，欠债的永远都是大爷，而债主永远是孙子。

　　钱乘舟自认是一个文明友善的人，断不会做出什么欠债不还的事情来。
　　他觉得085这么想很没有道理。

　　“选择进入下一个任务。”钱乘舟说道。

　　“好的，钱先生。”085开心地说，之后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给他匹配任务目标，“玩家钱乘舟的第二个任务是：给马赛马拉国家公园的非洲狮送紧急避孕药。”

　　钱乘舟：“……？？？”
　　什么玩意儿？

　　他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而085对这个问号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085：“发送任务位置。”
　　钱乘舟裤兜里的破烂小本子存在感更强烈了一点，他拿出来翻看，发现在写有北极熊坐标的下一页纸上，果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坐标。

　　……所以，这个小本子不会就是用来给他发送坐标的吧？
　　如果一个任务占一张纸的话……钱乘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本子的厚度，默默地想：这得完成多少个任务？二三十个？

　　妈的，这在游戏里好像很正常，但又好像……不太正常。

　　085：“发送任务本体：紧急避孕药。”
　　钱乘舟感到自己的另一个裤兜里也多了一个东西。他掏出来看，发现是一个小木盒子。

　　钱乘舟孤家寡人了二十多年，至今也没有混蛋到要让别人吃紧急避孕药的程度。他并不知道药店里卖的那种让人吃的避孕药长什么样子，但很显然，不可能用木头盒子装。

　　木盒子上也没个锁扣，应该是为了方便那位狮子女士开盒。
　　钱乘舟顿了顿，秉承着外卖员公德，问085：“我能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吗？”

　　085阴阳怪气：“您给别人送药品外卖的时候，也会打开看看那个袋子里面有什么药吗？”

　　钱乘舟：“……”

　　钱乘舟被噎得不清，又无话可说。

　　“我理解，您肯定是觉得人和动物不一样，”085慢条斯理地说道，“您作为人类外卖员不能打开顾客的外卖，这是行业准则和公德，但动物外卖员却并没有这种限制。并且，您因为好奇，想要看看给非洲狮女士的避孕药是什么样子的，也是情理之中。”

　　钱乘舟，一个仿佛没有遵守行业规则的人类：“……”
　　他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被085这样一说，却好像无端生出了一点愧疚感。但与之一起生出来的，还有轻松和满意。

　　在动物世界这个游戏空间里，所有生物的出厂设置都仿佛是平等的，无论你是人类、走兽、游鱼，还是草木……
　　这挺好的。钱乘舟心里想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破破烂烂的小本子和给非洲狮女士的紧急避孕药，分别放在了自己的两个裤兜里。

　　“通过正直水平测试。”085突然说道。

　　钱乘舟：“……”
　　草了，原来又是个不知所云的狗屁测试！

　　既然如此，钱乘舟的反应也很快：“既然我通过了，有什么奖励吗？”

　　085：“……”
　　哪里正直了！他就是个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

　　085说道：“抱歉，钱先生，没有哦。”
　　“这是动物世界系统里的道德准则之一，通过了，只能说明您是一位遵守道德的正直人士，并不能说明别的，更不能讨要奖励。”

　　钱乘舟：“……”

　　085：“但除去奖励之外，我可以带给您一个好消息。”
　　“非洲狮女士向草原之神——当然，还是我们——许愿。她虽然要的是紧急避孕药，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紧急。并且，就像北极熊女士一样，她只是许了一个愿望，并没有想象过这个愿望能实现。”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085煞有介事地模仿了一番，继续道，“但对于非洲狮来说，这其实只是个比喻。”

　　“雌性非洲狮并没有固定的发情时间，她们一年到头随时都可能发情。
　　而许愿的这位非洲狮女士，今年5岁，两年多以前，她生育过一窝幼崽，现在都已经长大了。雄性小狮子离开了狮群，雌性小狮子则继续留在狮群里。
　　就在昨天，她感觉自己的发情期又快到了。”

　　“在发情期间，她免不了要与那只刚刚来到她们狮群中的雄狮交-配，”085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八卦口吻，笑嘻嘻说道，“事实上，她还挺喜欢那头雄狮的，觊觎很久了。年轻雄狮的鬃毛很长，爪子很大，肌肉紧实，威武有力，英俊潇洒……”

　　钱乘舟：“……”
　　由于085描述得很有画面感，钱乘舟的脑子里被迫勾勒出了这头雄狮的样子。

　　“然而，”085说道，“出于一些原因，非洲狮女士这次不想再生育幼崽了，她想要避孕。”

　　“所以，她需要一些紧急避孕药备着。
　　而至于她为什么不想用事前的避孕药、而想要事后的紧急避孕药，则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她不知道自己发情和交-配的具体时间，紧急避孕药明显更方便一些，不用提前吃。第二是在本系统中，动物用的事前和事后药的药效是一样的，不会像人类的事后药那样，对身体产生副作用。从这个角度来看，非洲狮女士吃哪种药都可以，所以她当然会选择后一种。”

　　“基于以上两点，您无需那么‘紧急’地将药送至这位非洲狮女士的爪中，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发情——这就是我给您的好消息。”085总结道。

　　钱乘舟挠了挠头，被两只动物的事情听了一个大不好意思，动了动嘴，哼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