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翻篇》随楹

18、第18章

　　那天过后他们的关系就恢复了原来正常的样子，其实也没有别扭几天，一个愿意闹，一个愿意哄。

　　陈嘉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勤奋起来，上课竟然都不怎么睡觉了，甚至开始记笔记了。
　　叶措和祝骁每次抱着球喊他，他都是坐在位置上，演算题目，不会的中午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还向余立请教。

　　余立一脸不可思议，是什么事情让一个从来不在意学业的人变得如此勤学好问。
　　“阿定，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余立就差用手去测他额头的温度了。

　　陈嘉定用笔点着那道题目，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对余立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淡淡说道：“你就说会不会吧。”
　　“会，包的，”余立没再说什么凑过去看了下题目，“我看看，就这题，Simple！”对于他来说，这题没啥难度。

　　坐在他们对面的叶措大口大口吃着饭，结果这么一看，两个人都在讨论题目，明明刚刚还香喷喷的饭菜此时突然就不香了。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叶措特别硬气地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很响的声音。

　　两个人都抬起头来看他，陈嘉定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叶措：“吃你的。”
　　被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扫到，叶措心里莫名地就有些发毛，立马没了骨气：“好嘞哥！”
　　随后埋头吃他自己的饭了。

　　而后余立和陈嘉定低头继续刚刚的答题思路，叶措这一顿饭下来属实有些难受。

　　在陈嘉定找周听婉给自己讲解题目时，她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以前一道题目要捋清步骤后，反复讲解他才懂得一些。
　　现在只需要讲解两三遍，陈嘉定便可以自己慢慢写出答题的过程，让她有被小小的惊讶到。

　　几个星期学习过程中，周听婉挺好奇，和余立一样，陈嘉定为什么突然这么勤奋起来。
　　在一次不经意之间，她问了出来：“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热爱学习了？”

　　陈嘉定当时正在写数学题，他听见了这个问题，停下手中的笔和脑海里的思路，抬头，看了看她，眼眸里忽然起了笑意：“因为，有了努力的目标。”
　　周听婉不太习惯和他对视，别开视线，应声：“哦，那祝你能早日实现你的目标。”
　　陈嘉定又淡淡笑了下，没有再说话，继续写他的题目，周听婉偷偷瞥他一眼，男生已经低下头算题了。

　　他写题时，完全不像平时那副玩世不恭，周听婉想起军训时，冉芫华和她说的话。
　　在冉芫华的印象里，也更是大多数人眼里，陈嘉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钱挥霍，不是打架斗殴，玩弄人的感情就是逃课去网吧夜不归宿，就是一个不好管教的坏学生。

　　关于他的谣言多得不胜枚举，各种各样的罪名像是标签一样贴在他身上，但碍于他的家世和他本人就有的戾气，这些谣言从来都是私底下说说，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不过，周听婉不相信他本人不知道这些谣言，陈嘉定带给她的感觉从来不像那谣言里传得那么糟糕。

　　陈嘉定对于那些堵不上的嘴舌，置之不理，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些流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因为这些流言本身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

　　要是哪个实在看他不爽，大可以来和他本人说说，但是谁也不敢。
　　可周听婉不知道，她是特殊的。
　　他向来的态度都是桀骜难驯，也没什么好的脸色，但是只要一到周听婉的面前，那张冷傲的脸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很少笑，但对她笑的次数是最多的，说话的声音也总不会不自觉地放柔。
　　时间在学习中慢慢的流逝，期中考试正式来临。

　　陈嘉定也知道，自己学的还不够，他还没资格和她成为同桌，但是他会一步一步追赶上她的。
　　进考场前，周听婉起身离开座位，刚要走，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向他道：“考试加油，陈嘉定。”

　　她总是很少喊出他的名字，听见她的嗓音念出自己名字的那刻，陈嘉定只觉得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
　　他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你也是。”
　　考场是按成绩排名的，周听婉的成绩进了年级前五十，考场是一号考场。

　　刚出班级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名字。
　　“周听婉！”
　　周听婉扭头一看，是冉芫华，周听婉不知道她从哪冒出来。

　　见周听婉停下来，冉芫华朝着她快速走过来，对着她说：“我们一起去考场吧，正好我也在一号考场。”
　　周听婉也不好意思拒绝，两个人就一起去了考场。
　　冉芫华的分数正好卡在了一号考场的最后一名。

　　虽然考场是按成绩的，但是座位号是打乱的形式排的，所以在她找到座位时，后面的同学是沈和霖。
　　看到沈和霖的那一秒，她的内心掀起了一层波澜，她的动作忽然变得迟钝起来，心跳开始加速。

　　沈和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眸与她相对。
　　周听婉立马转身坐下，暗藏起来的喜欢，接不住对方的一个眼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有过这么近的距离了。
　　在她的视角里从来只有远望的背影，这次，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看他一眼了。

　　可她却怎么样也不敢多看一眼。
　　也许这就是暗恋的滋味吧。

　　周听婉低头，掩饰掉眼中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拿出考试的文具。
　　那场考试下来，她并没有因为身后的人是沈和霖而影响到自己的考试情况。

　　反而，她比以往更用功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都用在了这一刻。
　　她想多努力一点，下一次，她还想，和他在同一场考场。
　　之后的每一次进考场，周听婉进考场前都会有场只有自己知道的心动，往后传试卷时，她总是不敢面对着他多停留一秒。

　　而每每他们的目光交汇，她总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心慌，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见到对方时，时常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自控心跳。

　　考试仅有三天的时间，而这三天对于很多同学来说都是难熬的，可对于周听婉来说，她总是会期待进考场见到他的那一眼。

　　在考试的期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有着什么魔力，第一场考语文时，从来不做主观题的陈嘉定，空格被他写得差不多都要满了，作文虽然还不太会写，但还是写完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写满的语文试卷，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他陌生的样子。

　　在接下来的考试里，他都比平时努力了不少，写的题目也比以往的多。

　　考完试后，又是两天的周末，陈嘉定在家和余立打了两天的游戏，没怎么去管成绩的事，以前差成绩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直到周末结束再次回到学校时，成绩已经贴在了公告栏上。

　　所有同学都站在公告栏外面，看着上面的名字，寻找自己的成绩分数。
　　陈嘉定站人群外，看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余立和叶措祝骁几个人从里面挤出来。

　　余立这大嗓门，看到陈嘉定的成绩后激动地飞奔到他面前：“我擦，阿定你牛啊，就认真学了半个多月，tm足足进步了一百多分！！”

　　“不是，定哥你分数怎么比我还高了。”祝骁凑过来。
　　“难怪每天喊打球不去，吃午饭也要写题，定哥你是要抛弃我们的组合了吗？”叶措赶忙在身后问。

　　陈嘉定扫视了他们一圈儿，淡淡问道：“什么组合？”
　　“不是陈嘉定！你这次逆天了啊，考这么高！？”还没等叶措回答，一道女音就将他们打断了。

　　几个人循声望去，时瑶从人堆里走出来，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满是诧异和小小的愤怒，本就应该和她垫底的陈嘉定突然间，突飞猛进，升了一个档次。

　　让她感觉自己有种被小姐妹约定好后被背刺的错感。
　　“陈嘉定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学了，怎么全年级排487名。”时瑶走向他，气势汹汹的质问。

　　陈嘉定不急不恼地看着她，说：“怎么了，时大小姐没考好吗？”
　　时瑶简直被他这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给惹毛了，他还特别欠揍地提了她一嘴，时瑶气愤地道：“不是上次还和我同一战线呢，这下好了，这战线就我一个人，你们几个都飞得不知道到哪了，尤其是你，余立，”她看向一旁的余立，“看你的排名得正数。”

　　被点名的余立，摸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道：“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能都从前一百掉下来了。”
　　“还掉下来，从小到大，认识你们到现在，哪次不是你考得最好？”时瑶鄙夷地撇嘴。

　　时瑶是在初二的第二个学期认识的陈嘉定，在时瑶认识陈嘉定的时候，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早就没有人记得他当年也是好学的孩子。
　　这次他的进步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语文，上次考了个四十来分，这次竟然有七十多分。

　　班级有40多人，他是第32名。
　　上次全班倒数第一。
　　进步了不止一两名。

　　周听婉没有去看榜单，在第一节的班会课，潘余让大家调完座位后，用生于的几分钟来对这次的月考进行表扬。
　　首先的就是周听婉，她就和上次月考一样，在班里被潘余给点名表扬了。
　　这次她照样是班级第一，年级前十五。

　　同学们的掌声送给了她，周听婉不太习惯被人瞩目，陈嘉定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
　　让他忽然觉得傻傻的样子，在陈嘉定的眼里，她总是傻乎乎的。

　　可她又像遥远皎洁的月亮，他与她相隔千万里远，他替她感到骄傲。

　　付沈思还是班级的第二名，周听婉和他同一个考场。
　　两个人还是照旧是同桌，都被点名表扬。

　　但是更让潘余吃惊的是陈嘉定的成绩，上次班级垫底，这次直接怒冲班级第三十二名，不得不让他感到欣慰。
　　潘余也把他提名了出来，虽然他在校运会时，表现得极为让他烦恼，但是凡是有进步的都要表扬。

　　这次的掌声是为他响起的，但是陈嘉定开心的不是因为这，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名字能和周听婉的名字能被一起提起。

　　所以他这次的座位选的还是周听婉的后桌，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他挑选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好像有什么默契般把那个位置空了出来。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座位不再是靠窗，他这次的同桌是冉芫华，不是叶措。

　　第一次和除了周听婉以外的女生做同桌，他还是有些反感的，毕竟冉芫华不是她。
　　但是没有办法，他想周听婉靠得更近点，没办法。

　　下课后，冉芫华离开座位，付沈思也被叫去办公室整理试卷，只有他和周听婉。
　　叶措和祝骁刚想过来找他，就被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陈嘉定看了看周听婉，她还在位置上写着题目，他用笔轻轻戳了戳她，她只好停下手中正在写题的笔，无奈转身过来。
　　一回头就是陈嘉定微微扬着嘴角笑起来的俊逸面容。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桌子上，打趣道：“小周同学，拿了班级第一，年级前十五，还不让自己放松一下吗？”

　　周听婉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不能为了一次考好就放纵自己，这次考好了，一旦松懈，下次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话落后，又想起来，刚刚潘余夸他进步，补充道：“也恭喜你，这次进步这么大。”
　　陈嘉定见她呆板地说这些话，忍不住勾唇，真的又气又好笑。

　　她这种认真劲，真的挺让人受不了。
　　但偏偏他就是爱死了这样的她。

　　陈嘉定轻笑着，语调又软了一个度：“哪有这样的，小周同学，人要学会放松自己的，你这样不行的，总是那么苛刻自己，迟早一天太过于的压力，会让你自己承受不了的。”

　　周听婉被他这番话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抬眸看向他，她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暖意，仿佛能融化一切，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垂眸低头没能说出什么。

　　周听婉比任何人清楚她自己，她向来都是这样，每一次的考好都以为自己的努力里夹杂着运气的成分，总觉得这次的考好因为一半是运气，如果放松了，下次就没有那么的幸运。

　　所以她的每天里都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每天刷着大量的题型，反复背着知识点和公式，不甘愿让自己有片刻的休息。
　　她清楚的知道，想要逃出父亲的魔掌，带着母亲远离这里，想要离沈和霖更近一步，只有更努力。

　　加倍的努力，才能拿出优秀的成绩，这是没错的，但她却忘了，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需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在陈嘉定说这句话之前，她从来没有为她自己思考过。
　　所以，此时，她面对他的话，没有一个能反驳的理由。

　　陈嘉定看她低头沉默着不再说话，心底暗暗叹息，知道她对自己百般的严格。
　　每天来教室最早的是她，最晚走的也是她，她从来都不肯放松一丁点。
　　这样的学习态度让他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小周同学，你总得让自己开心点吧？”陈嘉定柔声对她说道。

　　周听婉抬眸，眼前的人亦在看着自己，眼眸里有着她看不出来的情绪，那或许是她看不懂的心疼和忧虑。
　　她已经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什么是开心了。

　　“周五放学，我能跟你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吗？”陈嘉定突然道。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周听婉看着他，眼神闪烁着，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的话语，让她心跳骤快，仿佛是一块石子，投入了湖水之中，激起层层涟漪，她的心中，也泛起丝丝波澜。
　　他的目光太灼热，让她无法躲避。

　　这样的陈嘉定完全不像平时的陈嘉定，周听婉有些茫然，她轻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可不可以。”陈嘉定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柔情，让她不忍拒绝。

　　周听婉抿紧了唇瓣。
　　见到她还没有回应，陈嘉定又说：“我这次，进步了，想和你要个奖励。”

　　周听婉顿时觉得莫名，为什么他进步了要向自己要奖励？
　　“啊？”周听婉不理解。
　　陈嘉定笑起来，笑意从嘴边一直蔓延至眼底，他道：“我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助我解题，所以能和你要点时间，让你开心点吗？”

　　“不用的，这本就是同学最基本的之间互相帮助，而且这是你的奖励。”周听婉听完连忙摆摆手拒绝。
　　“可是我的奖励，就是想要你的开心。”

　　我也不只想做你的同学。
　　陈嘉定心里默念那句话后，他心里涌动起一阵酸涩。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非你喜欢上一个人，而是明知喜欢，却不能告诉她，不能给予她一份简单而纯粹的爱。

　　他最想要的，是她的开心。

　　2012年12月3日：
　　今天成绩出来了，她还是第一名，但是她好傻，不知道要放松自己，所以我像她索要了自己进步的奖励。
　　我想要她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