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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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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带回了账簿,同时在谢潭的帮助整理了谢家人的信息。
谢潭给他拿了近三代的族谱,这让他头疼脑胀,因为谢家人真的太多了,除了他之前了解的住过主家的二十几人,还有一开始就住在黎城的几十家人。
朱颜揉着额头,这一时之间,他什么都没记住。
谢潭看着朱颜为难,就道:“上君无需全部记住,这些人见了您自然会自报身份,谢家人除了族老以外,您需要记住的就只有三家。”
一朝家主一朝臣,谢绣家主上位,那之前谢老家主手下的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自然不会还在权力中心。
朱颜听完觉得总算是找到了救星,他问谢潭:“哪三家?”
谢潭指着族谱上的三个名字,是谢家二支的人,就三人。
谢芸,谢愿,谢锡。
谢芸朱颜知道,这个人是黎城护城卫卫长,换句话说,黎城主城的军队都在这人手里。
除了谢芸,后面两个人朱颜不曾见过。
他问谢潭:“谢愿,谢锡是做什么的。”
谢潭一一介绍:“谢愿族姑的辈分比家主大,算起来算是谢老家主的姐姐,哪怕是家主按礼制也得称一声姑姑。”
朱颜不解:“谢老家主的姐姐?”
谢潭说的是姐姐,而不是堂姐。
不是说谢家谢老家主这一支同辈的只有谢老家主一个人吗?
谢潭笑道:“族姑年少时自请出了主家族谱,现在掌管着黎城以及附属十八城的经商之事。”
朱颜听谢潭的话就明白了,这位谢愿族姑的事在谢家估计也是个秘辛。他错开这个话题指着
最后一个人问:“那这位谢锡呢?”
谢潭神情有些怀念:“谢锡少爷是家主的......哥哥。”
朱颜惊讶抬头,因为男子是不能冠母姓的,不能上族谱的,而谢锡不仅冠母姓,居然还在族谱里的,若说谢家破例让男子入族谱,但这族谱里却没有苑笙的名字。
谢潭没有在深入的讲这件事,只是介绍谢锡道:“谢锡少爷年长家主一岁,如今是黎城附属十八城中锡城的城主,下面的人见了都要尊敬的喊一声谢城主,锡城靠海,像赤城一般炎热,却又比赤城雨水充足,盛产盐,所以谢锡少爷管着黎城以及所有附属小城的盐商之事。”
朱颜明白了,谢锡,谢愿,谢芸,相当于是黎城兵权,财权,盐商的掌管者。
他深吸气,这些人在加上谢绣,这就是整个黎城真正的掌权者了,难怪谢潭会说只需要认识这三人即可,其他谢家人在这几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朱颜收起族谱,心里也算是有了个谱。
他问谢潭:“那谢锡少爷和谢愿族姑是住在外面还是住在主家?”
谢芸想来是住在外面的,这两人若是来祭奠谢老家主,食宿方面却是一个问题。
谢潭道:“谢锡少爷已经二十年没回来过了,锡城离黎城远,谢锡少爷在十几日前出发,快马加鞭本该在四日前就到黎城,可能是因为路遥人累,走得艰难些,今日凌晨才到黎城,已经在城中客栈住下休息了。”
朱颜表面点头,问:“那谢愿族姑呢?”
谢潭淡定的道:“这个无需担心,谢愿族姑在城中有宅子,而且谢愿族姑七日前便离开黎城去视察商铺了,按照家主统计的行程,谢愿族姑或许能赶上谢老家主出殡。”
朱颜闻言放下手中东西,冷静的道:“好,我明白了。”
谢家真是错综复杂,秘辛太多,而且这几人的态度,光是听谢潭介绍,就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朱颜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谢老家主在赤城给他娘要他时,说不会受到阻碍的意思了。
谢家似乎有能力有资格阻止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乎,而在乎这件事的人阻止不了,按照这些人的行程,谢锡出发得那么早应该是来参加成婚礼的,却迟迟未到,直到谢老家主去世才赶到黎城。而谢愿却是连成婚礼都不愿意留下观礼,在这档口直接走了,甚至可能不能赶回来参加葬礼。
朱颜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在谢家真是尴尬又多余。
他让人收好账册,自己将花印收好,外面就有一个女子站在外面道:“上君,家主让我来给您说一声,午后谢锡城主会来祭拜老家主。”
朱颜一僵,该来的总会来:“给家主说,我知道了。”
女子下去,朱颜想问谢潭,谢锡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但是转头一想,谢锡比谢绣大一岁,那今年该是二十六,二十年从未回来,那离开谢家时不过六岁。谢潭估计也不知道这位谢锡少爷的性格。
朱颜头疼又忐忑,他这个不被承认的继父,甚至比谢锡小了八岁,他真的没有颜面去谢锡面前转悠。
然后朱颜就发现这个问题是他多虑了。
当天他去睦离堂接待谢锡,谢锡在男子中算是高挑的,一身黑衣,一头乌发不过用支白玉簪子固着,走到他面前时疑惑了一瞬。
“你是谢绣带回来的?”
这睦离堂还有谢家人在,谢锡这个说法让朱颜呆住,他不知道谢锡这是故意在年龄上为难他还是真不知道。
谢锡甚至对他笑了笑:“模样不错,多大了。”
朱颜再一次陷入尴尬。
还好谢绣来得及时,当听闻谢绣来了后谢锡就转移了目标,直奔谢绣而去。
谢锡伸手搭着谢绣的肩膀:“绣儿,一年前锡城一别,你又好看了。”
谢绣给谢锡点头,无奈道:“兄长。”
谢锡将手放下:“行行行,我知道,知礼有度,你怎么活得像那些个天天拿着书卷的老家伙一样。”
谢绣没说话,谢锡又道:“我跟你说,我刚刚发现一个小美人,是你带回来的?”
他觉得谢绣回来接管了谢家,那别人应该没有胆子带人回来,而刚刚那少年又小,却没有穿着小辈该有的孝衣,那只能是谢绣自己带回来的了。
谢绣哪能不知道谢锡在想什么,拉着谢锡来到朱颜面前。
谢绣行了礼:“上君。”
谢锡一愣,他仔细盯着朱颜看。
后面的清梦以前没见过谢锡,他站在远处,听不见谢绣谢锡说话,不知谢锡的身份,只是暗中咬牙握拳。
怎么又来一个,有一个朱颜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男子,而且谢绣从不亲近人,这人怎么能和谢绣如此亲近。
而他爹苑笙只是微微诧异后就在原地站着了,依谢锡那二十年来连家都不回来看一眼的脾气,这个朱颜有得受了。
朱颜弱声的嗯了一声,随后强装镇定的沐浴在谢锡的目光下,在他撑不住想找人求救,满场发现只有谢绣能救他时,他听见谢锡很小声的一句:“癞蟆哈想吃天鹅肉。”
朱颜更加忐忑,一时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说自己,觉得自己是癞//□□肖想谢家主君这个位置。
然后他又听见谢锡感叹的一声:“委屈人家花一样的年纪受这样的罪。”
朱颜一怔,看着谢锡没说话。
而谢锡还在感叹,不能怪他没认出朱颜,实在是他娘这么多年,唯一眼光好的一次便是看上了他爹,他爹是锡城城主的儿子,他娘娶他爹时,承诺了他爹一生一世一双人,然后在他爹怀有他时便在外养外室,他爹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爹怀有阿绣的时候,他娘更加猖獗,看上的人更是一比一个难说。
这次听说他娘娶新人,他还以为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却没想到会是一个水灵灵的少年郎。
作孽啊。
谢锡想得出神,盯着人家那张脸又是骂又是感叹的,最后被还是谢绣出言提醒:“兄长,见礼。”
谢锡回神:“哦哦,上君。”
朱颜脸微红:“嗯。”
谢锡表面微笑,内心却在想:真可爱,想捏。但是对方现在明显是他不能捏脸的身份。
哎。
谢绣领着两人去灵堂给谢老家主上香。
谢锡恢复了正常,一派肃穆的样子给他娘上香,至于里面人问他是否要看一眼遗容,谢锡冷漠道:“这生前都不见,死了也不必见了。”
他对这个母亲,不能说没有感情,至少还有恨。
里面主持灵堂之人也没说什么,谢锡匆匆过了场,表了一番勉强的孝义后就去人群中坐着了。
按照黎城的规矩,死者在家中可停七天,头三一过,便可点灯做法祭祀守灵,如此做三天,第七日就能抬出门安葬。
谢锡本来也想来得慢些,赶在最后一日把人送走就行,可是他又不想留绣儿一人给这老东西守三天灵,熬三夜太累了,他回来虽不能换绣儿,但是能镇住这群把心思写脸上的人,不至于让绣儿晚上熬着,白日还要打理这些人,累得慌。
谢锡坐的位置很是微妙,这位置在谢绣身旁,在谢家,这位置同支长辈能坐,谢绣的夫郎也能坐,谢锡这一坐,让下方一些不认识他的人,没关注过黎城大事的人,不知谢锡身份的人坐不住了。
清梦就想得很多,但是他谨慎,不敢现在去找茬,毕竟谢绣还在,若是谢绣护着这人,那会让他难堪。
他眼睛一转就去找了朱颜。
朱颜身为谢老家主的的夫郎,坐的位置是离灵堂最近的,比谢绣还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