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真的不容易》落臣

1、抉择

　　狂风裹挟着冰冷刺骨的雨，肆意猖狂的砸在无形的屏障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屏障之下，一白衣女子闲庭信步，踏过了浸满鲜血的水洼，瓢泼雨幕之下，她莹白的指尖雷光乍现。

　　细小的红色雷电交织成网，像是在手上开出了一朵花。

　　红色的雷纹离开她的指尖，扩大直直飞向妖兽，霎时间，雷网带着万钧之力，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追杀了他们大半个秘境的妖兽。

　　顷刻间，风停雨止。

　　白衣女子的模样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纤尘不染的白衣绣着不甚清晰的暗纹，乌发轻挽，长及足踝，裸露在外的肌肤像冰雪一般透白，唯一点绛唇像是世间最绮艳的花。

　　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们哪里见过如此容貌如画似雪之人，一时之间都看呆了。

　　“都发什么愣，还不躲远点。”

　　女子秀眉不耐的蹙起，语气十分不善，不耐烦的样子和她清冷绝色的长相着实违和。

　　至美的幻想破灭，小弟子们被吓得一个激灵，也不顾身上的伤了，一瘸一拐，左拉右拽的远离了这个惨烈的战场。

　　云初瞥见小弟子们走远了，转而看着眼前发狂的妖兽，三眼似鼓，六臂四足展开匍匐在地上，这体型抵过了两只凤凰本体，只是这只妖兽身上长满了灰色的长毛，额前生着青色的鳞片，不像龙鳞那般华美，像是最次的灵石，长成了鳞片的样子。

　　是只三狸狐，这种妖兽本性温顺，而且非常懒，从来不会主动出手，可是现在它妖瞳充血，不管不顾的非要冲破雷阵，明知只有死路一条，还非要往前冲。

　　真是跟某只鸟很像呢。

　　原本防守为主的雷阵瞬间变成了杀阵。

　　可惜了，这只三狸狐不知何时被种了魔气，已经救不回来了，云初神情冷漠的看着痛苦嘶鸣的困兽，在雷阵之中不断挣扎着，最终化为了靡粉。

　　按理说，即使身处秘境，这样的天气变化也应该有迹可循，可如今这疾风骤雨转眼放晴，难不成是这只妖兽所为不成，真是诡异。

　　云初撤了屏障，抬脚走向了看起来凄惨无比，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小弟子们。

　　云初垂眸看着他们，道：“哪家的？”

　　小娃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来最惨的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拱手行礼，恭谨道：“晚辈上清宗风谷长老座下大弟子风习见过前辈，这些都是晚辈路上遇到了道友，第一次入秘境，本应由晚辈护其周全，谁知遇上了这般险境，风习自知才疏学浅，才让师弟师妹们…多亏了前辈…”

　　“停。”云初抬手制止了风习，之后看着蹲在地上装鹌鹑的小娃娃们，“你们呢？觉得他说的对吗？”

　　“你们不怪他没有保护好你们吗？”云初说着顿了一下。

　　“不…不怪的…风师兄已经尽力了…”

　　“是吗？他可是上清宗的弟子，实力强胜，竟然打不过一只发了狂的妖兽，你们是不是心中疑惑，不解，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敌，好让你们葬身妖腹？这样，他既撇清了干系，又除掉了对手，而这秘境中的宝物，他就可以尽收囊中，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云初说的轻松随意，语气淡淡，好似无心之言，又像是在感慨这天衣无缝的计策。

　　而风习，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显然没想到刚刚救了他们的前辈会这样说，斯斯文文的脸上明显的呆了呆，“前辈，在下并无此意，还请前辈不要乱说，晚辈相信师弟师妹们也不会这样想在下的。”说着目光和善的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师弟师妹们，只是他们一个个都避开了他的视线，既不说话，也不看他。

　　“张师弟？宋师妹…”风习不死心，垂死挣扎的又喊了几个人。

　　此时，就连方才为他开脱的人也不说话了。

　　风习身上血淋淋的伤口生疼，他拼命保护了一路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那些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眼神，怯懦的，带着怨气的神情，每一样，都让风习不可置信。

　　他一直坚信修真之人当锄强扶弱，应常怀慈悲之心，即使日后飞升，舍弃的只是凡躯，不应该是心，仙者不是无情，而是大爱。

　　他以此为立身之本，以此为铁律箴言，这是他修的道。

　　是啊，大爱。

　　云初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他想明白，手指轻抬，从储物戒中飞出了一根金红色的绳子，捆住了神情恍惚的风习，她一手握着有金红色翎羽的一端，带着风习离开了。

　　云初跟了他们三天，自然什么都看清了，那些人不过是拿这小子当打手罢了，若是真的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踢出局。

　　比如方才，三言两语就被她勾出的内心深处的欲望，甚至都没有给这小子自辨的机会就直接定了罪，也是可笑。

　　特别是这个被她拎着的老好人。

　　道心如此轻易被撼动，怕是个养在温室里的乖宝宝。

　　如此不识人心，日后谈何飞升，那群小娃娃明显修为不高，找了个修为高的，一路甜言蜜语，任谁不得豁出命去，偏偏风习一看就知道是个实诚的，不坑他坑谁？

　　若不是上清和碧霄同宗同源，她实在没有闲工夫去多管闲事的，别家事管不着也懒得管，可若是自家门下的弟子被利用坑骗，那时断断不行的。

　　此处秘境传说是凤神陨落的地方，这样的传说她听了无数个，不管多离谱，她都一一去验证了，若是此处也不是，就只能再重新寻找线索了。

　　凤凰全身是宝，伴生涅槃之火，又是上古凤神的陨落秘境，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即使找不到凤帝遗迹，单就这遍地灵果灵草，也足以满载而归了，若是再遇上个合心意的灵兽神兽什么的，也算得上称心如意。

　　只是这魔气来得实在蹊跷，魔帝在魔界沉睡万年未醒，底下魔君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安现状的，可这浓烈的魔气，能让妖兽神智尽失，如此发狂，非魔君不可有。

　　云初带着风习御风而上，云雾之下，三山合围，满山的梧桐花呈众星拱月之势，在繁茂的枝叶层层遮盖之下，有一处巨大的山坑，自上而下去看，山坑之中漆黑一片，显得十分阴冷，但是立于山坑正上方的云初，却感觉到了一股蒸腾的灼热。

　　“…前辈，这是哪儿？怎么感觉有点热？”风习眼睛发红，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他被拎在空中，吹了半天的冷风，不清醒也得吹清醒了。

　　云初观察了一会儿山坑，回了句，“也不算太弱，至少还醒着。”

　　“前辈…”

　　风习的声音虚弱的厉害，被风一吹，就更虚了，像是临终之人的呓语。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半死不活，让云初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风习脸上的泪痕“啧。”了一声，秀眉一蹙“哭什么。”

　　虽是问询，但是言语之中的嫌弃之意十分明显。

　　他这是迎风泪！不是哭！风习内心咆哮。

　　果然，云初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了问，接着径直带着他往山坑里跳了下去，逆行的风吹得风习的眼泪飚的更厉害了，他识相的闭上了张开想要辩驳的嘴。

　　离山坑越近，热气越盛，也越发灼人。

　　山坑之外尚且如此，那里面不知道又是何种景象。

　　云初收回捆着风习的捆仙绳，将人丢到了一处山头，抬手扔给他一瓶伤药，又给他画了个结界，传音入耳“待在此处，好好参悟你的道。”

　　说完直接从山坑入口跳了进去。

　　刚开始确实什么都看不到，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若不是耳边的风声提示着还在下坠，云初真的以为回到了那时候。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坑里，渐渐的显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微光。

　　是山壁上生出的火精，让漆黑的地底有了一点微光。

　　山坑口很大，越往下却越窄，火精也越来越亮，周围的轮廓也清晰了起来。

　　云初踩着岩石落到了底，又在山坑底部绕了好几圈，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坑，地底大概是有地火，才形成了这么浓的灼热之气，其他地方并没有入口或者出口。

　　可这灼热的火气，真是太让她熟悉了。

　　‘师叔想救世，我帮你。’

　　云初冷呵一声，手心凝聚出了一个雷球，巨大的雷网让她的眼尾都挂上了红色的雷纹。

　　雷电之力穿透地面，直达更深的地底，整个山坑顷刻间发出巨响，噼里啪啦的雷网击碎山石，地动山摇，碎石轰隆隆的滚落，在靠近云初之前就被雷网在半路切了个粉碎。

　　风习在山坑之外，脚下的地面震动的十分厉害，山体碎石轰隆隆的往下滚，他站在结界内，凭他的修为又无法破界而出，只能警惕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异相，奈何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他眼看着脚下的地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让他险些站不稳，也不知前辈给他的是什么药，他吃过之后体内就像有一股暖流温养着他受损的筋脉，不过片刻功夫，本来疼痛不已的筋脉奇迹般的恢复如初了，他自问饱览群书，竟是从未见过这种丹药。

　　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他细想，这样的雷电之力，这样的修为，那位前辈想来大有来历，来这秘境，大概也是为了找上古凤神，如今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东西？

　　风习再一次试探着去打破结界，然后还是和之前一样，结界稳固如初，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而云初释放了雷电之力，使雷电之力侵入了山脉中的每一寸缝隙，她猜的没错，山坑底之下，暗藏玄机，她只能探查到地底有一处很大的空间，若想进入那处空间，只能把她脚下这块地给破开，方才她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若是再把地面破开，势必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