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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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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渐,好久不见。”牧医生坐在沙发上,茶几两边各放了一杯茶,见严扉松也来了,起身又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请坐,扉松。”
“牧医生好。”两道声音分别响起,牧医生点点头,她年龄估计不到四十,气质温和沉稳,脸上化着淡妆。她没穿医生的白大褂,搭配比较休闲,可能是为了让患者降低心理防备吧。
牧医生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请坐,不用叫我牧医生,我只是个咨询师,叫我牧姐就好。”待两人坐下后,牧医生喝了一口茶,“月渐,你的失眠有所好转了吧。”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她打量了一下严扉松,问池月渐,“你有什么想和我聊聊的吗?”
严扉松起身,“牧姐,那我先走了。”
池月渐不太高兴地看着严扉松,对方握了握他的手,“月渐,我在车里等你,你和牧姐聊聊。”
待严扉松走后,牧医生温和地笑了笑,“第一次见到严扉松,原来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池月渐听到严扉松的名字:就来了兴趣,他想知道心理咨询师眼中的严扉松是什么人。
“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看起来也很好相处,是个理科生。”
池月渐认可地点点头,“他是农业科学博士,学术厉害,也很温柔。”一提到严扉松,他的话就多了起来,“之前我不懂,觉得他对谁都很温柔,我不是那个例外,还为此和他生闷气。”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现在想来,是我太理想化,以为爱情就是要轰轰烈烈。殊不知,细水长流才能永恒。”
牧医生认真地聆听着,引导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嗯,那你现在的想法呢?”
池月渐疯狂的眼神仍旧无法掩饰,“现在嘛……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啦!爱我也好,恨我也罢。”
牧医生不奇怪,继续问道:“为什么认为他会恨你?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吗?”
“是啊,那件事能发生第一次,就可能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为什么认为还会发生呢?”
这次轮到池月渐沉默了,他理智上明白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但感情上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仍有发生的可能就会恐惧。
“月渐,其实在演艺圈里,比起针对严扉松,针对你来得更快。”牧医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在我看来,严扉松身为科研人员,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况且,学术造假这种谣可不是说造就能造的。”她问道:“月渐,你知道后来那个造谣的人怎么样了吗?……”
池月渐愣住了,他当时放弃了太多,一心想着出头,看到那人道歉后倒是真没关注后来怎么样了,他摇了摇头。
牧医生捋了一下头发,“但是我去查了,那个人被判了三年自由刑,第186条和第187条法律叠加,算算时间,应该是被放出来了吧。”
“呵,才三年。”池月渐轻嗤一声。
“不过实际上,严扉松在那边的信誉更高了。一位受到学术造假诬陷的科研博士,怎么看都是美强惨代表。而且,我搜了他的论文,他在德国十年发了八篇论文,三篇一作,两篇二作。其中,两篇一作和一篇二作在sci一二区。”她见池月渐迷茫的眼神,便知道对方可能并不清楚严扉松的实力,“月渐,你是不是不太明白?”
池月渐点点头,“sci我知道,顶级期刊,大概是说严扉松发了很多论文很厉害?”
“相当于你十年演了八部电影,两部男主和一部男二都拿了奥斯卡。”
池月渐恍然大悟,“那严扉松真厉害,我肯定是不能十年拍八部还能拿三个奥斯卡的。”
牧医生一摊手,“所以,严扉松很厉害的。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再次被诬陷,毕竟学术圈再怎么说,至少在这一部分还是很严谨的。最多有一点舆论,但一定是反转。”
池月渐经过类比,觉得很有道理。牧医生见他一副对于学术圈一点也不了解的样子,笑着问道:“看你这愣愣的样子,难道严扉松没给你说过?”
“他好像……确实不怎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很辛苦,所以不想让你知道。要知道,农学发论文是很难的,植物的生长环境、生长时间和生长过程等条件都是需要严格控制的,可能一些很小的变化就能带来巨大的影响。”
池月渐思考道:“他在德国好像确实经常去实验室,还经常外出考察。不过德国不比我们国家地域面积大,还时不时要去邻国。”
“所以,以严扉松的实力,他想去哪不行,非来这?”
池月渐沉默了,他试图辩解道:“他已经从研究所辞职了,他想去S大任教。”
“嗯哼,”牧医生不可置否,“难道我国只有一个S大吗?”她无情地捅破了池月渐心里的窗户纸,“月渐,你只是不相信他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你不相信他爱你。”
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
“月渐,你不相信他。”牧医生继续无情地揭开池月渐内心最隐蔽的痛苦,“你也不够自信。”
池月渐缓缓垂下肩膀,像个泄气的皮球,“对,我不相信他,也不相信我自己。我不信他来这里是因为我,也不信他爱我;我不信我自己有能力让他惦念三年,也不信我能留住他。”
“为什么不信呢?”严扉松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池月渐猛然回头,他才意识到,他刚才只听见了对方开门的声音,没听见对方关门的声音!
“我……”
严扉松缓缓抬步走来,牧医生自觉地起身,“剩下的交给你了。”严扉松点点头,“谢谢牧姐。”随后牧医生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池月渐有点不高兴,怎么还玩偷听呢?“你俩串通起来的?”
严扉松坐在他身旁,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将手上的戒指露出来,“月渐,把它摘下来。”
池月渐不解,并不动手,语气带着难过,“为什么?你不想戴了吗?”
“你摘下来,摘下来我就告诉你。”严扉松很懂得如何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池月渐托着严扉松的手心,将戒指轻轻地摘下来,然后疑惑地看着对方。
严扉松看着池月渐手里的戒指,“摘下来很容易对吗?”
池月渐点点头。
严扉松伸手把戒指拿来,又戴回自己手指上,“但我愿意戴上。我情愿被你束缚,因为你是池月渐,我的爱人。”他伸出右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微凉的戒指碰到温热的脸颊,像是微风轻拂过,他呢喃道:“我以我的学术原创性作担保,我来这里是因为你,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爱你。月渐,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不好?”
对于科研人员来说,这和发毒誓没区别了。池月渐眨眨眼,“既然你都发毒誓了,那我就勉强相信一下吧。”
重建自信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严扉松有信心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陪着对方。他在对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随后他拉着池月渐走出门,看见坐在外间的牧医生,他朝对方点点头,“牧姐。”
牧医生坐起身,理了理衣服,“说完啦?没什么事的话就结束吧,希望之后我在这里见到月渐的时间越来越短,他来这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她与严扉松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扉松。”
“很高兴认识你,牧姐。”
池月渐撅起嘴,“我被你俩卖了呗?”
严扉松和牧医生笑起来,牧医生拍拍池月渐的头,真诚地说道:“月渐,姐姐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池月渐觉得可以试着相信一下自己,他重重地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牧医生送走了两人,给孟秋燃打了个电话。她带着欣慰的语气说道:“燃燃,月渐真的好多了,失眠的症状在减轻,但是还是有点不自信,这个还是要慢慢来。严扉松我也见到了,我挺满意的。”
孟秋燃在电话那头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勉强松口让他不看心理医生,过了这么久才复查一次,她也很担心,“好多了就行啊,他有进步就可以了。我没什么要求,他能健康快乐地演戏就好。”
牧医生笑着说:“你这经纪人当的,像个老妈子。”她看见窗外的严扉松帮池月渐理了理头发和口罩,两人在说什么,只见池月渐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少年气。
“唉,就是辛劳的命啊,月渐这么好一孩子,当然要多上点心。”
牧医生看了看手表,等会儿还有一位患者要来,“燃燃,最近有人给我送了两箱香瓜,到时候我给你拿一箱去,我等会儿还有患者,先挂了啊。”
“好嘞好嘞,你先忙,我到时候去找你玩。”
挂掉电话后,牧医生看着窗外的两人拉着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严扉松右手的戒指反射了太阳光,好看得晃眼。幸好这窗户是单面的,外面的两人并不能看见她,她轻轻笑了笑,走进内间,翻看起下一位患者的资料。
终于结束了复查,池月渐左右无事,决定回家开个直播,读一读粉丝写的信,顺便拆拆粉丝送的礼物。
张栀栀感动得满含热泪,“月渐哥,你终于想起来要直播了吗?我好感动呜呜呜!”
严扉松也觉得直播的主意不错,两人便回了家,准备一下直播。他帮池月渐架好设备,对方家里也没有专门拿来直播的设备,就是简单的手机和电脑,电脑上是池月渐的直播屏幕,用来看弹幕的,手机对着那一摞给池月渐的礼物、信和明信片。为了隐私起见,池月渐并没有把纸上的字入镜,摄像头只对着他的脸,以及坐在他身旁的严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