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海风吹》玄彘

1、第 1 章

　　“过来吧，”身穿着黑底带小波点修身西装的年轻男人朝我伸出手，“你安全了。”
　　刚刚因恐惧而飙升的肾上腺素正在消退，我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量慢慢站起来。
　　“您是布加拉提先生。”我说。
　　他点点头，应该是并不意外被认出来。
　　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组织的capo布加拉提——他收保护费，也维持这里的秩序。
　　只不过往常他是会穿白西装的。
　　“您穿了丧服……”
　　我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父亲去世了。”
　　“啊……我……我很抱歉……”
　　显而易见，想收回这个糟糕的问题是不可能了。想了几秒，我又补充了一句:“请节哀。”
　　“谢谢。”他说。礼貌的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于是我不再打扰他。
　　此时已接近凌晨，除了偶尔传来的醉鬼的呼喊，街上只余下了我们的脚步声。
　　盐巷里黯淡的红色灯光逐渐近了，我朝巷口拐过去，却被抓住了肩膀。
　　“还要回去吗？”
　　布加拉提的声音清晰沉稳，像在河水里被冲刷太久而磨得晶莹圆润的石头。
　　“先生，”我回头看他，“我也是要吃饭的。”
　　他挑了挑眉，并没有松开手。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小心地抚上他的手背，“请让我表达一下感激。”
　　【最好能把他带回去。】我想。
　　盐巷里的那些人要是知道我接待了一位□□的capo，以后再想欺负我就一定会掂量掂量了。
　　玛蒂娜就是这样。“热情”组织的gangster做了她的客人，就再也没有人敢偷她的钱或打她。那人还只是个普通的成员，不是capo或者干部什么的，三五个月才来找她一次。
　　事实是，贫民窟的站街女们通常情况下连帮派分子的边都沾不上。
　　我顺着这只刚刚救了我的手摸上去，大着胆子在袖口处摩挲着，下面包裹的手腕很有力，比我想象中的要粗一点。
　　布加拉提没有动。
　　面孔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想在这里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不能把他带回去而有些失望。
　　不过直接在这里办事的话，他这身干净体面的西装大概是不方便的，我可以借此提出用嘴或手来解决，免得再次挫伤下面的伤口。
　　那里已经很疼了。
　　但是倘若他要求全套，我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
　　不，不是应付。而是要做到最好。
　　好到能让他下次愿意去盐巷里找我。
　　沉浸于自己的小小计划，我试探着在这位年轻的capo面前跪下来，地上的几颗砂石硌到了膝盖上的伤口，然而我因这一丝希望而跃跃欲试，连刚才被那个混蛋咬破的胸脯，好像都没有那么疼了。
　　然而手指还没碰到西裤的拉链，布加拉提便突然在我面前半蹲下来，吓了我一跳。
　　“要不要跟我走？”他说。
　　眼睛与我平视着，蓝色的虹膜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我反应了一下，马上理解了他并不喜欢这里杂乱肮脏的环境。
　　也对。□□应该是注重隐私的吧，当街做这种事情确实有失体面。
　　我想了想，顺从地答应了。
　　去他找的地方做，肯定能享受到凉悠悠的空调，说不定还会有水果和巧克力。
　　如果能喝到气泡水就好了，我一直想知道气泡水的口感。
　　在这些胡思乱想中，我跟着他来到了宽阔的大街上，他的车就停在街角，一家蛋糕店附近。
　　虽然店打烊了，但香甜的气味还是从门缝和窗户缝里飘出来，让人不自觉地去追寻。
　　布加拉提打开车门，我坐了进去，连他的车型和车牌都没有留意。
　　从来没人替我拉过车门。
　　我觉得又新奇又有趣，却又不想显得太没见识，所以只说了grazie.
　　他开车的神态很平和，时不时会看我一眼，又望回前方的路。似乎是在关注我的状态。
　　原谅我没办法用“关切”这样的词来描述他的眼神，我真怕这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虽然街上没有几个人，但他却让车子一直保持着匀速，开得并不快。我觉得自己可以先在车上做一些花活讨好他，于是解开安全带，朝他的双腿之间俯下身去。
　　布加拉提的手从方向盘上离开，准确地撑住了我的脸。
　　“坐好。”他说。
　　“抱歉。我只是……”我连忙回到座位上，心中懊恼极了。
　　我可能添麻烦了。
　　说不定他觉得开车时这样不安全。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capo的人，真的很谨慎。
　　果然，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单手替我扣好了安全带。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他说。
　　“Sugar.”我回答道。
　　他点点头，不加可否。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Sugar】这个名字太有辨识度了，让人一听就知道这女孩是可以脱衣服的。
　　所以布加拉提是不是不相信这是我的真名呢？毕竟没什么人会真的取这种名字。
　　“买下我的那个人姓Russo，所以有时候他们也叫我Sugar Brown. ”我努力地打着手势，想把话说清楚。
　　“我没骗您，先生。”
　　“我知道你没骗我，”他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你。”
　　“如果您能替我重新取名，那就太好了。”我笑着说。
　　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违逆客人的意思却不一定有好结果。
　　驶进一条两旁都栽着冬青木的长街后，他将车靠边停下。先解开自己那边的安全带，又帮我解开安全带，一切就绪后，却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也并不急于下车。
　　我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莽撞，也不敢乱瞧面前这栋他所居住的公寓楼，便透过车窗去打量微微发白的天色。
　　晨曦就快要来了。
　　“Roxanne.”
　　长久的沉默后，布加拉提终于开了口:“洛克珊怎么样？”
　　原来刚才他一直在想着给我取新名字。
　　“很好，”我说，“我很喜欢。”
　　“就像……就像……”我思索着，“……就像斯汀的歌。”
　　“斯汀，那个英国的歌手，您知道吗？就是警察乐队的主唱。我经常去玛蒂娜那里借他的磁带来听。”
　　“洛克珊……”为了表达对这个名字的喜欢，我对着他唱起来:
　　“今天不必把红灯打开，
　　你不必在灯光暧昧里出卖身体，
　　洛克珊……”
　　唱了两句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唱这首歌是不太合适的。这显得好像我在对一个陌生的客人提要求，暗示他带我离开盐巷那片布满黯淡红光的地方。
　　这很蠢。
　　“我很抱……”
　　我的话刚出口便被他打断了。
　　“你不必抱歉。”他说。
　　那只爆揍过皮条客的拳头张开，温和地放在我的头顶上。
　　“我带你回来也不是想要侵犯你。”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抬起头注视着挡风玻璃之外的晨曦。
　　“我昨天失去了父亲。”他平静地叙述着，眼睛里有微微的泪光闪过。还有我无法理解的深邃东西。
　　“今天我可以成为你的父亲。”
　　“如果你无处可去，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洛克珊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