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獭

76、第 76 章

　　屈繁尘几乎不化妆，对粉底和遮瑕一无所知，但听得懂乔安舟要求她用眼前这个长方体的盒子掩盖她脖子上的痕迹。
　　她撕开薄膜，拆开包装盒，视线在深色小瓶子和乔安舟白皙的脖颈间来回切换。想问这么深的颜色涂到脖子上会不会很突兀？但乔安舟侧头等待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屈繁尘索性直接上手了。

　　“是不是要先上点保湿霜之类的东西打底？”屈繁尘将粉底液倒在手上，要涂抹之前停住了。她转动脑筋回想大学室友的化妆过程，冷不丁想起室友曾经抱怨过不涂保湿就涂粉底液，很难推开，还会卡粉。

　　乔安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平板展示的报告上：“不用，我赶时间。随便涂几下，抹匀就好。”
　　屈繁尘听她这么说，也不纠结了，直接将有些黏腻的粉底液涂抹在她的脖子上。
　　因为舔咬的力度不一样，脖子上的红斑有浅红和深红之分，屈繁尘一视同仁，纤长的食指横扫着，暂时销毁了自己犯下的“罪证”。

　　乔安舟考虑到今天都会待在空调房里开会，特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衬衫，耳环选了最普通的素环。居家办公的好处是大家开会的时候只能看到上半身，所以乔安舟懒得换裤子，仍然穿着杏白色的睡裤。

　　屈繁尘的动作很轻柔，指腹抚过触目惊心的咬痕时会不由自主地忏悔，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粗鲁。终于遮盖完所有痕迹，可屈繁尘仍然放心不下，因为涂抹的地方和乔安舟皮肤色差太大了。
　　但化妆知识贫瘠的屈繁尘不确定粉底液在静置一段时间后是否会变色，万一会变，现在提醒乔安舟，岂不是要被嘲笑没见过世面？

　　屈繁尘进退两难时，乔安舟扔下一句快开会了，就匆匆离开了卧室。
　　乔安舟进入线上会议时，笔记本电脑的视频摄像默认开启，她只看了一眼视频画面，就直接合上了笔记本。

　　在炎炎夏日仍旧穿着西装外套的几位董事，还没看清乔安舟的脸，就被挂断了，在公司气得吹胡子瞪眼。
　　“乔雨源的孙女怎么回事！没有准时参会，还挂断我们的会议邀请！”
　　“跟她妈一个样，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眼里咯。”
　　只有监察部部长周泓没有参与讨论，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乔安舟要做的事情，将让他们彻底闭嘴。

　　乔安舟关掉电脑摄像头，再次进入会议前用手机前置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色块。敢顶着这副样子打开视频，被那些老头看到，肯定会抓住机会讽刺她，说不知道她去哪个泥潭打滚了，沾了点煤灰没擦就来开会了。

　　“大小姐把我们几个老骨头聚在一起，说要宣布重大事项，但却不肯亲自来现场，现在连视频都不开，好大的面子啊。”刚才第一个带头说坏话的董事永远冲在嘲讽的前线，确认乔安舟已经加入会议后故意大声说话。

　　乔安舟见招拆招，十分平静：“我身体抱恙，得了流感，到现场开会万一传染给各位董事，就不好了。”

　　“感冒？”董事冷哼一声，“一点鼻音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乔安舟笑着说：“现代社会这么发达，开个变声音就能解决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金董应该与时俱进呀，不然会被时代的浪潮冲走的。”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被乔安舟叫作金董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桌子，正要起身离开，被周泓拦下了。

　　乔安舟收敛笑意，正声道：“金董事，我们还是一起坐下来看看这个视频吧。周部长，请播放吧。”

　　*

　　乔安舟离开后，屈繁尘得暇查看手机消息，颜忆柏最后一条信息是：[我目前还在望远县调查，预计一个月后返回，届时我们可以提前一周沟通商定见面时间与地点。]

　　养母真正的老家……竟然离东城市这么近。不知道侦探用什么手段查到的，但是既然侦探能查到，说不定那些催债人也可以。想到这里，屈繁尘打消了亲自前往望远县的念头。

　　杜灯绮一连串的新消息将屈繁尘带离严肃的氛围，屈繁尘点开一看，是各式各样“逃避现实”的表情包。
　　如果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屈繁尘还能安慰杜灯绮几句，说点风轻云淡的大道理。但在有着相似经历的现在，共情杜灯绮的她选了一个小熊坐在墙角逃避的表情发送过去。

　　杜灯绮不解：[怎么你也要逃？]

　　屈繁尘不可能跟杜灯绮倾诉她的情况，苦笑了一下。
　　[陪你一起。]

　　[你人真好。]
　　[怎么平白无故给我发好人卡。]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最新的节目安排表？]

　　[还没看，怎么？]
　　屈繁尘的确没看，刚帮乔安舟涂完粉底，回复了侦探的消息，杜灯绮就来了，待处理的事情接踵而至。

　　[明天是我和你双人直播恐怖游戏，你玩过吗？]
　　杜灯绮附上恐怖游戏的百科说明，屈繁尘快速浏览了一下，是一款两个星期前发售的新游戏，玩家评价都是恐怖至极。

　　她快速回复说：[两个星期在我和你白天在舞室挥汗如雨，晚上回家倒头就睡，没时间玩游戏啊。]

　　杜灯绮抢占先机：[你害不害怕？我先说我很怕，万一有什么jump scare，我真的会把手柄丢掉，所以还是由你来操控吧。]

　　屈繁尘以前玩过一些恐怖游戏，对这类游戏有一定免疫力，看杜灯绮这么害怕，便一口答应下来。
　　[好啊，我来操控，你负责什么？]

　　[尖叫。]
　　杜灯绮顺带附上了一个小人扭曲尖叫爬行的动图表情。

　　[？]
　　屈繁尘看着杜灯绮一本正经搞笑，心情都轻松不少。

　　杜灯绮为了挽回面子，侃侃而谈:[如果我们两个人都不害怕，观众看着一定会觉得很无聊，所以我的角色至关重要。]

　　[好的闪星大人，明天哪里恐怖我往哪钻，想必你肯定停不下来，观众肯定会赞叹全程高能。]

　　杜灯绮一听急了，屈繁尘真有可能这么做，于是光速滑跪。
　　[我错了！你最重要，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鬼潮。]

　　[没那么多吧，我看玩家评论都说是一只一只来的。你要看图片吗？]考虑到杜灯绮刚才说害怕，屈繁尘没有直接发送她在玩家评论里看到的鬼图。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杜灯绮怕屈繁尘没看到自己的拒绝，发了一连串的可爱表情将聊天消息顶上去，生怕看见恐怖图片。

　　屈繁尘肚子有点饿，但乔安舟还在开会，床边没什么能吃的，床头的薄荷糖盒子不见了，估计被乔安舟带走了。
　　[不发不发，你中午吃什么？]

　　[没吃呢，一起不？出来吃火锅。]
　　屈繁尘一听到要出门，想到自己要单脚跳上跳下就有股淡淡的死意，而且还要跟乔安舟报备。这怎么想都比明天的恐怖游戏更恐怖，所以她委婉拒绝了杜灯绮。
　　[明天就可以一起在现场吃饭了，别着急]

　　杜灯绮委屈：[但是又不能在现场吃火锅T T]

　　[可以啊，自热小火锅，想吃什么口味，自己去买。]

　　收到屈繁尘的消息后，杜灯绮默默决定要和她绝交三分钟。

　　*

　　乔安舟开完会心情很好，毕竟在会议上欣赏到了老古板为了自证清白大喊视频证据是AI合成的丑态。
　　周泓展示的视频资料证明在座的董事都参加了与圆音高层的饭局，他们沟通的内容泄露了诺亚的重大商业机密，而且还涉及私下转让诺亚股份，贪污公司财产等。
　　之前那个导演只不过是这些董事敛财的工具之一，但他太贪得无厌，为段浅雪卖力的同时还攀上诺亚高层，很难不引起乔安舟的注意力。

　　“不过那么隐秘的视频，乔总是怎么拿到的？玄玉庄这种级别的餐厅，应该不会给我们提供监控……”周泓私下问过乔安舟，但乔安舟只是笑了笑，并未给出正面回答。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对待用各种手段侵蚀诺亚、吃里扒外的董事，乔安舟不介意用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手法来对付他们。
　　不过如果不是乔沐阳给了乔安舟这份视频资料，乔安舟处刑他们的日子还不会这么快到来。

　　她给乔沐阳发了条消息，表达感谢，说改天请她吃饭。说完又补上一句，可以去玄玉庄尝尝味道。

　　乔沐阳的消息来得挺快。
　　[吃点别的吧，我现在隔三差五就往玄玉庄跑，有点吃腻了。]

　　乔安舟：[一顿饭十几万，你隔三差五往那跑，真有钱啊。]

　　乔沐阳：[彼此彼此，我有钱不就等于你有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宝贝，在跟谁聊天呢？”有着棕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乔沐阳身后抱住她，娇滴滴地说，“才半小时不见，我怎么这么想你？”

　　“小万，我也想你。”乔沐阳转过身面对女人，伸手抚摸她精致的脸蛋，“小帆刚才和我说，为了答谢我，要请我在玄玉庄吃饭呢。”

　　万曦月柔柔一笑：“你让她来呗，我又不会偷拍你们家族团圆的美景。”

　　乔沐阳厚着脸皮，想尽各种办法才让万曦月给她提供那段视频，甚至还被她怀疑自己和她恋爱的目的不纯。现在被她调侃，生怕她不高兴就走了，所以乔沐阳把她抱得更紧了：“你当然没时间偷拍了，因为你要从老板变成座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