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獭

72、第 72 章

　　直播结束后，杜灯绮不容分说地把屈繁尘推到了更衣室，在路上飞驰的时候高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到达更衣室之后，杜灯绮气喘吁吁地喝水，坐在轮椅上的屈繁尘倒是优哉游哉：“轮椅是电动的，干嘛要推着我跑，这么辛苦。”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你明知道那首歌是那个节目的主题曲！”杜灯绮谴责屈繁尘的时候用纤细的手指狠狠戳击她的肩头。

　　屈繁尘捂着被攻击的肩膀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大侠饶命，什么节目主题曲？”

　　“明知故问！”杜灯绮没解气，双手大力按压屈繁尘的肩膀，试图让她感到酸痛，但没想到屈繁尘只觉得舒服。

　　“师傅你按摩技术挺好的，在哪里高就？”屈繁尘往右挪了挪身子，指示着，“可以再用力一点，我皮厚。”

　　“我没有给你按摩！”杜灯绮气得撒手，走到屈繁尘面前。原本比她高的屈繁尘现在身处低位，俯视她让杜灯绮感觉一丝违和，仿佛自己成为了欺凌弱小病患的恶人。

　　屈繁尘十分迷茫，不知道杜灯绮为什么生气，努力回想今天直播的内容，再联想之前杜灯绮说过的事情，恍然大悟。
　　“你是说直播结束前最后那首曲子吗？”屈繁尘单手托腮，食指抵在脸侧，十分无辜，“可是那首曲子不是我选的啊，是申……”

　　杜灯绮忿忿不平：“你差一点就要选了！如果不是我在你身后捏了一把你的后颈。”

　　“总不能让身为赢家的我和小昼一直决定选曲吧？会把观众认为我们在单方面碾压你们。所以在选择最后两首曲子时，我按玉导要求，提出我们每人选一首，然后四人再投票选出最终的曲子。”

　　屈繁尘解释自己的行为逻辑：“而且在开始选择前，玉导本来说要通过粉丝投票来决定最终曲目，但看到我们选出的歌曲后，马上放弃了那个方案，转而由我们选择。”

　　“所以玉清佳也知道那首歌的敏感性？”杜灯绮心烦意乱，蹲在屈繁尘面前双手抱头，“你说申音希是不是爱记仇的小心眼？她有必要锱铢必较吗？我不就是……”

　　“怎么了？”屈繁尘听到杜灯绮的声音越来越小，敏锐地捕捉到她有所隐瞒，试探性地问，“你和申音希发生了什么吗？”

　　杜灯绮像炸了毛的猫，保持蹲下的姿势往后挪了几步和屈繁尘拉开距离：“你怎么知道？不对，我没跟你说，你不可能知道。”

　　屈繁尘见杜灯绮这副反应，被逗笑了。见她有点紧张，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
　　“不知道什么？你们能发生什么？不可能是睡了吧？”

　　屈繁尘随口一说的玩笑让杜灯绮僵硬了，她缓缓低头看着光滑的瓷砖地板，一声不吭，似乎默认了屈繁尘说的话是事实。

　　“等等，怎么回事？”屈繁尘被杜灯绮的沉默牵扯，连带着有点紧张，忘记遥控轮椅，手动摇了几下来到杜灯绮面前。

　　杜灯绮嘟囔着：“这件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简要概括？”屈繁尘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申音希和慕容昼应该快到更衣室了，而且乔安舟还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换完衣服出去。

　　屈繁尘给乔安舟回复了一则简短的消息：很快。
　　没给具体时间，心理压力会小一点，但是乔安舟显然不喜欢这种模糊又敷衍的答案。
　　她收到屈繁尘的消息后立即回答：你最好快一点。

　　面对因为事实冲击丧失语言功能陷入沉默杜灯绮，屈繁尘尝试快速还原时间线和杜灯绮的想法。
　　“先不讨论原因，总而言之你们昨晚睡了。”屈繁尘说完这句话注意到杜灯绮把脸埋到双膝之间，看来她真的很想逃避这个现实。

　　“然后你清醒之后对申音希很冷淡，在直播的时候也没有积极跟她互动，所以你觉得她怀恨在心，特意选了选秀节目的主题曲，目的是为了揭露你的身份，或者气你？”

　　“我先说明，我一开始要选申音希的曲子纯粹是因为音乐节奏不错，重拍比你选的那首要清晰。为了表示谦让，我不可能再投给小昼的曲子或者我的曲子。”屈繁尘连忙划清界限，声明自己并没有参与申音希发起的“自爆行动”。

　　“我不是清醒之后对她冷淡，我是一直对她很冷淡。”杜灯绮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画面，做的时候申音希的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她要不要接吻。

　　不要，我和你不是可以接吻的关系。
　　杜灯绮拒绝得斩钉截铁，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报复心理让她对女人的沉吟置若罔闻。

　　不可以接吻，却可以做——申音希混合着喘息声的谴责再次响起，杜灯绮感觉脑子里像过年一样，砰砰砰响起几十响烟花，噼里啪啦炸得她头晕目眩。

　　杜灯绮不得不承认她昨晚对申音希确实很过分，但是那是因为申音希招惹她在先！

　　“所以因为你太冷淡，她刻意选择那首曲子引起你的注意力？而且她可能提前预料到玉导会把控局面，知道选择之后也不定能被定为终曲。”屈繁尘接着杜灯绮的话往下说，“而且我们现在是虚拟主播，没有人会发现你就是当初参加那个节目的偶像。”

　　“她到底想干嘛？”杜灯绮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眼睛里有一层亮晶晶的泪水，“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如果被发现，我就……”

　　一阵脚步声响起，慕容昼和申音希走到她们面前时，只看见屈繁尘友好地挥手。
　　“Hi，又见面了。”

　　申音希环顾四周，没看到想找的人：“杜灯绮呢？”

　　“她刚刚说肚子疼，去厕所了，还拿走了我一包手帕纸。”屈繁尘说完之后手指搭在动捕服的衣摆上，作势要撩起来但停住了，“你们不换衣服吗？”

　　“我去趟厕所。”申音希连衣服都没换就离开了。

　　慕容昼往更衣室里面走，恰好看见打开柜门出来的杜灯绮。杜灯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挪动着步子，压低声音问慕容昼：“走了吗？”

　　动捕服太贴身了，脱起来特别费劲。屈繁尘脱衣服的时候头裹在衣服里，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闷：“走了，急匆匆地去厕所找你了。你应该从现在祈祷厕所里有人，不然她很快就会戳穿谎言然后回来找你。”

　　慕容昼歪了下脑袋，试图理解情况：“小绮在躲小申吗？”

　　“是啊，因为她们关系太近了，所以要拉远一点。就像相吸的磁铁调换了磁极之后相斥了。”屈繁尘来到慕容昼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杜灯绮，“你后天要怎么办？”

　　明天休息，不用工作，但后天有直播安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以躲一时但没办法躲一世。屈繁尘作为局外人深谙的道理，杜灯绮也懂得，但是理智和情绪斗争只能决出一位胜者。
　　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杜灯绮放弃理智道理，拎包就跑。

　　“后天的事情后天再说，现在跑路要紧！”

　　杜灯绮行动匆忙，冲出更衣室前没想到侧面会有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不会是申音希吧——杜灯绮吓得要死，定睛细看发现是乔安舟。只要不是申音希就好，虽然撞到乔安舟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乔总抱歉！”杜灯绮连连低头，但不等乔安舟说话，就跑得没影了。

　　屈繁尘本来在和慕容昼对话，在夸她今天做得很好，交换节奏设置下跳得机械舞很棒，突然听到杜灯绮提到乔安舟，马上住嘴了。
　　你有没有试过在家里有猫的时候去喂野猫？回家之后还被家猫发现了——虽然屈繁尘没养过猫，但此时此刻她的心虚感和这种情境下的感受大致相同。

　　屈繁尘跟慕容昼告别前，小声地说：“昨晚和今天，都要谢谢你，一起打游戏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说不出口，因为屈繁尘要走了，慕容昼要不开心了。
　　在屈繁尘操控轮椅之前，慕容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你还欠我……”
　　睡前故事。

　　“我知道，下次一定。”屈繁尘眨了眨眼睛，和煦的笑容挂在脸上，为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承诺增加了一些牢靠的说明，“今年之内一定可以。”

　　乔安舟在门口听到屈繁尘和慕容昼对话的声音，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她们究竟在聊什么，但她对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这件事略有不满。等到屈繁尘出现时，乔安舟的手立刻缠在轮椅把手上，径直推着屈繁尘离开，也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看。

　　真的好想写块牌子——轮椅是电动的。
　　屈繁尘被乔安舟直接推到了停车场，注视着乔安舟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默默地把大家已知的事情吞到肚子里。
　　管它是不是电动的，乔安舟想推那就是手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