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Thirty-three ...
-
时间如白驹过隙，元旦过后就是一周就是寒假，苏漾考完最后一科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机场，他几乎是踩着点儿过的安检。
宋星宇早已在机场等待苏漾的到来，刚看着对方，苏漾便丢了手中的行李箱，扑进了宋星宇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苏漾和宋星宇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谢舟便前来叩响了大门。
苏漾去开的门，拉开门后，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对望了许久。
“你是苏哥哥吧？”谢舟先认出了苏漾。
“你是谢舟？”苏漾猜出了来人。
谢舟点点头，他朝堂屋里看了一眼，而苏漾一直将手搭在门上，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宋哥呢？”谢舟举着手里刚买的牛肉，“我给你们带了些肉来。”
苏漾看着对方瘦削的小身板，说：“不用了，我们有，你自己拿回去吃吧，看你瘦得......”跟猴似的。
“我也有，可多了吃都吃不完，这是我专门给你们拿的。”谢舟被寒风吹得一阵哆嗦。
苏漾到底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看着谢舟冻得缩成了一团，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了屋。
看着宋星宇和苏漾如胶似漆的样子，谢舟心里一百个羡慕。
他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生活吗？”
苏漾和宋星宇同时一愣。
谢舟接着说：“嗯......我一个人好孤独啊，要是能有个伴儿就好了。所以，我能跟你们一起——”
“不行！”谢舟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漾和宋星宇齐声打断。
“好吧......”谢舟像只蔫儿了的气球耷拉着脑袋，没过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眼里迸发着渴望的光，“那，我死了以后，可不可以跟你们埋一起啊？不需要挨多近，只要能看着你们就可以了。”
“不！行！”苏漾和宋星宇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清早的，说这些多渗得慌啊！”苏漾敲了下谢舟的头。
“就是，感觉更冷了。”宋星宇边往火炉里添着柴边打起了寒颤。
没想到，谢舟一语成谶。
年后，苏漾回了首都。因为大学最后一学期要实习，所以苏漾在学校待的时间并不多。
三月下旬，苏漾回校办事，正好碰到了高家麟，许久未见的两人因为工作上遇到的烦恼而有了很多共同话题可聊。
两人相约着去食堂吃饭，但在苏漾端着餐盘刚要坐下时，无意瞥了食堂墙上的电视一眼。
电视上正播放着某山林发生火灾的实时新闻。
虽已开春，但西南境内气候依然很干燥，发生火灾也是常事，但基本上都是小火灾，很快就灭了，所以关注度并不高。
因为宋星宇工作的原因，苏漾则对这些事件格外关注一些，他目光向下，看到了词条上写着：平川丛林小桐乡境内发生特大火灾，截止目前，火势仍未得到有效控制。
苏漾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顾不上高家麟说了些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紧接着，电视上出现了记者采访消防总指挥的画面。
“......根据卫星影像初步判断，是雷电击中了丛林里一棵朽木导致的火灾。截止目前，我们已经派出了三百多名专业消防人员进行灭火，另外召集了附近村民对安全地带的火星进行扑灭，以免发生二次灾情。因为事发突然，此次火灾已造成当地护林员下落不明......”
苏漾脑中突然一片混乱，他手脚发麻，连餐盘都没能办法端稳应声落地。
“宋星宇！”苏漾惊叫一声，昏昏沉沉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苏漾已身处医院，除了高家麟，苏雪和柯勇也在病房里。
看到儿子醒来后，苏雪和柯勇齐齐上前，各抓着他一只手给予安慰。
“电话，妈快把电话给我。”苏漾嗓子沙哑，挣扎着起身。
“小漾，你别急，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苏雪轻声安慰着儿子。
但苏漾哪里还心情休息，他执意要给宋得宇打电话，柯勇这才对他说：“刚刚我已经联系过小宋了，但他的电话关机了。”
听到这句话，苏漾顿时万念俱灰。但他仍然不信，又给三叔拨去了电话。
三叔告诉他，宋星宇失踪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电话还没有挂断，苏漾便大声呜咽起来，他抓着父亲望着母亲，嗯嗯啊啊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最后，苏漾还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去了明川。
一下飞机，三人又直奔小桐乡。
未到目的地，三人就闻到了空气中的灼烧味，且越来越浓。
因为这场火灾，邻县都来了救援队，还有一些民间自发组织起来运送物资的车辆，让本就不宽的路堵得更是水泄不通。
而三人最终还是被拦在小桐乡外。
“我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不应该来添麻烦，但是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找宋星宇。”苏漾哀求着值守的民警。
“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民警耐心解释，“但现在山里面形势复杂，就算是专业人员也不能绝对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先去帐篷里休息一会儿，我会让前线的人打听你们家人的情况，一有消息我们就马上通知你们。”
苏漾哭得声嘶力竭，最后还是被父母搀扶着进入了帐篷。
苏漾哭着哭着就没了声儿，他开始拦下出来的每一个人，询问他们有没有宋星宇的消息。
但无一例外的，都摇着头。
尽管希望渺茫，可只要没见到宋星宇的尸体，苏漾就绝不放弃。
他加入了志愿队伍，帮着端饭递水，饿了就啃面包，累了就眯一会儿，就这样熬过了三个整天。
终于，火势得了控制，就在收尾阶段，天降大雨，将零星火势一举浇灭。
苏漾淋在雨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宋得宇名字。短短三天，苏漾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不修边幅且神色木讷的他已几近崩溃边缘。
“阿漾？”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漾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慢慢转过身，还真的看到了被搀扶着走来的宋星宇。
苏漾张了张嘴，却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阿漾！”宋星宇又喊了一声，接着挣脱了别人的搀扶，忍痛跑过去将苏漾抱在了怀里。
苏漾啊啊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宋，宋星宇，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宋星宇将头埋在苏漾肩上，重重地点着头，附和着苏漾的话，“我还活着，我活着来见你了。”
“你混蛋！”苏漾捶着宋星宇的胸，“你怎么一通电话也不给我打，我还以为你......”
劫后余生，苏漾却不敢再提那个“死”字。
宋星宇的头发都烧焦了，脸上到处都是烧伤，左脚的伤更严重，皮都烧没了，露出黑乎乎的肉，但他愣是没跟人说，忍着痛一直在前方帮着灭火。
医生说，要是再来迟两天的话，怕是小腿都要保不住。
苏漾在后怕，宋星宇却一句话也没有，因为比起那些丧生在火灾中的人来说，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据统计，这次火灾致使五人牺牲，其中四人是消防员，而另一人则是谢舟。
宋星宇说，那天他和谢舟照常去巡林，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响起了闷雷，两人只以为要下场大暴雨，没想到雷电劈中了一株枯木，也就在眨眼之间，火势腾起，两人虽然与起火点隔得远但也受到了波及。
山上没有信号，两人只能朝山下跑，两人几乎是从山上连滚带爬下来的。
刚出林子，又正好碰上了县里第一批赶来救火的消防队，他们对地势不熟，便让宋星宇和谢舟带路。
宋星宇本想让谢舟回去的，可他一直说着什么不当逃兵的话，宋星宇无奈只得依了他，于是两人分别组成了两个小分队前往，谢舟那队运气不好，遇上了突然转向的风，五人全部牺牲。
“那个傻子！”时隔这么多天，宋星宇第一次哭出了声，“他忘了自己心脏本来就不好还非要去，结果——”
宋星宇埋在苏漾肩上，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宋星宇入院第三天，县里派了人来，说要召开3.21特大火灾报告会，同时为死者默哀为伤者进行表彰。
葛东海告诉宋星宇，因为谢舟没有直系亲属，没人给他捧遗像，所以依照他的遗愿，想让宋星宇作为兄长为谢舟捧像，问他愿不愿意。
“遗愿？”宋星宇不解。
葛东海叹息一声，“这孩子患有抑郁症，害怕自己哪天坚持不下去，便时不时地写一封遗属，我们看了最近的一部分，他说他很幸运地跟你相识，如果有一天他死的话，希望你能帮他料理下后事。”
葛东海顿了顿，接着说：“他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
宋星宇再次泣不成声。
从公墓出来，再次碰到了谢舟的叔伯婶娘们，他们见了宋星宇就欲扑上来打骂质问宋星宇有什么资格拿谢舟的补偿金。
宋星宇冷冷地看了们一眼，并未搭理他们。
“本来我不去跟他们争的。”从上出租车后，宋星宇跟苏漾说，“可后来想想，谢舟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可拿了这笔我心里又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用这笔钱成立一项基金，又来资助那些跟他一样孤苦无依的孩子。”
“我支持你的决定，这样于谢舟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苏漾将手覆在宋星宇手背上，“只是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有的是时间与他们周旋。”宋星宇说，“而且我咨询了法院，他们是拿不到这笔钱的。”
“早知道今天，他们当初就该对谢舟好点儿的。”苏漾叹气。
宋星宇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他紧握着苏漾的手，目光却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的山头。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Thirty-thre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