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别》塬

13、第 13 章

　　借着楚洁这块敲门砖，姜唯诚总算蹭进了门。
　　为避免像楚娣推门而入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将门闩插好。

　　然而一插好门闩，这人便咣叽一声！
　　拽着楚别的衣服，在楚别身后跪了下来！

　　楚别本背对着门口，一回身，小腿就被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贴住裤腿，没半刻便微微沾湿，姜唯诚可谓是声泪俱下：

　　“小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听我说，我这几天都在水凤那儿，我都跟她把话说好了，事情也安排好了，今后孩子生下来，我拿我的月例给她寄钱，但除此以外，我就再也不见她了，我让凤儿跟孩子说，就说他爹死了！

　　“至于她要想嫁人，我也可以把孩子接到咱们武馆，就当个普通学徒就行，我绝对不告诉他我是他爹！

　　“这样行吗？这样行吗小别？你看看我！——或者你说，你说怎么办？我都可以听你的！反正我不会再见她了，我决定了，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跟你分开！”

　　姜唯诚一番话说得很深情，不知道将腹稿打了多少次。
　　然而楚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将自己的腿抽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姜唯诚，漂亮至极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良久，才吐出几个字：

　　“你决定了？”
　　姜唯诚的眼睛都已然红了，很坚定地点头：“是，我决定了。”
　　楚别想都不想，有些烦躁地眨了下眼睛：“你决定有什么用？我他妈不跟你好了，你听明白没有？”

　　姜唯诚有点懵，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楚别说粗话。
　　还是以这种……压抑着的气音骂他……

　　姜唯诚的鼻子一酸，眼泪登时又涌出来。
　　只见他跪在地上反应了一会儿，用手一撑，重新站起来。

　　“我明白，”他低着头，“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能理解，可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横竖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姜唯诚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楚别冷眼看他，冷笑都笑不出来。
　　而姜唯诚咽了口唾沫，又说：“我也知道，你可能对我失望透了……所以我更得努力表现，才能让你重新看得上我……”

　　姜唯诚说着可怜巴巴地望楚别，楚别的眼底黑沉沉的，只溢出疲倦与厌弃。
　　姜唯诚心头一抖，就听楚别到：“如果你打的是这种算盘，就不用绞尽脑汁了。”

　　“小别……”
　　楚别说得很平静：“你去想了几天，我以为你想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跟以前没有一点改变。”
　　姜唯诚急了：“我怎么样？我能想的都想到了！”

　　楚别的目光更冷：
　　“所以你想到的，就是丢下怀孕的女人，抛弃没出生的孩子，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满意？”
　　“我……”

　　楚别打断他，不想再听他狡辩：
　　“——可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别人因为你的选择，会多多少痛苦？”
　　姜唯诚目光愣住，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楚别口中的她们是水凤，遂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她痛苦？我就不痛苦吗？她是个婊子！我对个婊子负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唯诚的身体动了动，苦口婆心的：“小别，真的，我命里不能没有你，我是犯过错，但我肯定会改。”

　　“你的心里只有自己。”楚别只觉鸡同鸭讲：
　　“你之前不管我的想法，现在也不在乎别人。”

　　姜唯诚不可置信：“楚别，所以我好声好气来跟你求和，来跟你商量着把事儿解决了，你就一点不念我们的旧情吗？”
　　就听楚别的声线完全没有波动：“我让你进来，是因为楚洁的婚事，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如果你不准备说楚洁的事情，就出去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不行，不能与你无关！”

　　姜唯诚终于突然伸出手来，用力捏住了楚别的双肩，“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小别——我想到办法让楚洁不嫁过去！只要你答应我别跟我分开，我就什么都能帮你！”

　　楚别一怔，危险地眯起眼睛。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我不能告诉你！”姜唯诚突然用力地抱住他，用脖子痴狂地贴住楚别的颈部，用力地摩擦了两下，“我求你了，你给我个机会，你再相信我一次，只要不跟我分开，我保准什么事儿都给你办好！”

　　“给你个机会？你给我办好？”

　　“对！”

　　姜唯诚坚定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好像还真有办法。

　　楚别笑了。

　　可他冷涔涔的目光，却像淬了寒毒似的，既让人生畏，又让人上瘾：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再卖身给你几个月，给你操上几次，你就帮我把事儿办了，咱们再交易结束？”

　　姜唯诚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么露骨的词，微颤着呼出一口炙热的气，喷在楚别的侧脸上。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这次是抱着和你白头到老的心思……我的意思，明明是求你再给我个机会……”

　　楚别像在听个笑话。

　　“哦，用我妹，威胁着求我？”

　　“我……”

　　“行了。”

　　楚别伸手，捏住他的后颈。
　　姜唯诚便只觉一股巨力，瞬间缩在自己的颈椎上！他本能地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也去抓楚别的手！
　　却被楚别一招捏住手腕，手掌骤然发力，给这身形大了他两圈的人推了出去。

　　姜唯诚被推了个趔趄，大腿根撞在桌子角上，疼得龇牙咧嘴。

　　“小别，你……”

　　姜唯诚被撞了一下，却还是本能地想要凑近楚别，伸出手去抱抱他，挽留他。
　　楚别眼见他要碰到自己，一阵恶心就要从食管里翻涌上来，一甩手，一个巴掌异常清脆地摔在姜唯诚的脸上！

　　姜唯诚被打蒙了，泪水都流出来。

　　就见楚别白着脸，冷涔涔的目光，却似乎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会温情地望向他的样子。

　　“门在那边，自己滚。”楚别说。

　　“好，那这事儿你再考虑考虑，还有……别为了我气坏身子，”姜唯诚抹了把脸，咽下一口唾沫，咬着牙仍不忘像个老妈子似的求和：“还有，人不吃饭怎么行呢，就算再生我的气，饭你也得记得吃……”

　　楚别被他这死出气得，头发晕、眼发花，
　　死死盯着那门板，
　　喉咙紧得，像有只手捏在脖子上。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楚别才忍住没把那粥碗砸了。

　　“你滚不滚？”
　　“我滚我滚……”
　　姜唯诚夹着尾巴退出去，轻轻把门虚掩上，然后盯在那门缝外不远处，看着楚别的动作。

　　楚别一瞥眼，和他的眼睛对上，一股巨力猛然拽开门，姜唯诚向后一缩。
　　啪的一声！
　　一只碗就扔在地上，碗也碎了，熬了一个时辰的鸡汤洒出来。

　　看门的大黄摇着尾巴凑过来，狗头一伸，开始舔那地上的鸡汤。
　　姜唯诚脸上的巴掌印又痛两分，哭丧着脸去看楚别，却只看到一个背影，砰地一声关了门！

　　姜唯诚双目发直，终于不能更明确地意识到。

　　楚别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