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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是本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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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时墨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整个呆呆的看向前方,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席卷过来,将他的心脏狠狠地攥了一把。
冷汗瞬间浮现在他的额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消失在厚厚的发丝之中。
玉奴慢悠悠地绕到他面前,贤惠的替他整理了下衣领,仔细端详:“不错,几个月未见,谈郎的身形依旧维持得极好。”
谈时墨傻了,这衣裳分明比他大了一整圈,哪里合适?
“可我觉得有些大了?”谈时墨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
“你不喜欢?”
谈时墨对上玉奴的目光,呼吸一窒,立刻摇头:“喜欢!太喜欢了!”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谢谢玉奴,给我准备了这些,着实费心了。”
玉奴羞涩的低下了头去,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捶了他一下。
“讨厌。”
“还有,别叫我玉奴了,该改口了。”
谈时墨苦的哑口无言,拼命地和鹦鹉打眼色,试图让它出面打断一下。
他还年轻,并不想随随便便便将自己的第一声“夫人”许诺出去。
可鹦鹉怂的远远地躲在床铺里面,连往这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玉奴等了一阵,见谈时墨不言不语还面露难色,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她定定的看了谈时墨一眼,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勾魂摄魄,美的动人心扉。
谈时墨看呆了,直到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手腕猛地一沉,才缓过神。
他低头去看,两只手腕不知何时被锁上了一对长长的铁链。
谈时墨:“?”
“谈郎。”玉奴轻轻地叹了口气,冰冷的手摸了一把他的下颚,“你怕是不知道吧?”
“这屋子晚上不大干净。”
谈时墨咂咂嘴,不明就里。
不干净就不干净呗,他不出去不就行了么?锁着他干什么?
玉奴接着道:“你啊,就好好的在这屋子里待着,明日一早,我再来接你。”
谈时墨见她就要走,赶紧叫住了她:“等等!这锁链……”
玉奴侧着脸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是你保命的利器。”
“谈郎,明日一早,你便就都懂了。”
***
玉奴走后,谈时墨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生闷气。
鹦鹉也飞了回来,落在谈时墨左手边的桌子上。
“不懂拒绝!不懂拒绝!”他啄了啄腹部的羽毛,牙尖嘴利。
谈时墨憋屈极了,他是不懂拒绝吗!他这是珍惜生命!
“那你倒是上啊!”谈时墨乜了它一眼,“躲什么?要不要等人来了,我跟她说说,你想单方面挑衅她?”
鹦鹉缩了缩脖子,避开谈时墨的眼神。
它若是敢,也不至于躲那么远了。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谈时墨抬了抬手腕,苦笑连连:“这下完了,我本来还想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可全都没机会了。”
鹦鹉却叫他:“走两步试试!走两步试试!”
谈时墨不想理它,但它一直在叫。
谈时墨被他叫得烦了,索性站起身,抬起脚就往前走。
这不走不打紧,一走,他便惊愕的发现,这锁链居然能跟着他的步子变长变短!
谈时墨本不信邪,又来回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才渐渐信了。
嚯,没想到这还是个高级玩意儿!
谈时墨扯了扯链子,脸上多出了一抹淡淡的欣喜。
他转了转眼珠子,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链子随着他的步数一点一点的变长,直到他伸手去推门,链子陡然止住了,扯着他的手腕,让他如何都碰不到门把手。
谈时墨瞬间明白了,这链子的活动范围仅限这个屋子。
谈时墨嗤笑一声:“也行吧,我就在这屋子里找找,我还就不信,我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他说完这句话,扭头便打量起这个屋子。
这屋子异常的朴素,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简单几样家具。
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一张摆放在窗边的书案,以及书案背后的通天书架。
谈时墨将目光放在书架上。
书架的顶端有个木质盒子,放的非常醒目。
“要不要上看看?”谈时墨看着书架顶部的盒子,冲鹦鹉努了努嘴。
鹦鹉难得没有开嘲,它灵巧的飞到书架顶部,拿脑袋撞了撞那个盒子。
木盒子很沉,根本撞不到。
它歪了歪脑袋,蹦蹦跳跳的围着盒子绕了一整圈,然后停在了锁眼的位置。
“上锁了没?”谈时墨忽然问道。
“上了上了!”鹦鹉大声回应。
谈时墨嗤了一声,瞬间懒了下来。
鹦鹉却没理会他,而是试探性的将喙戳进了锁眼之中。
细长尖锐的喙在里面胡乱的戳,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它试探性的往旁边去拨弄,那东西果真动了。
它顿时来了精神,用喙 一点一点的去拨弄那个东西。
谈时墨见它不下来,道:“赶紧下来!上面那么多灰,不嫌脏啊!”
“我警告你啊,要是你的脚脏了,可别站我肩上,我嫌!”
鹦鹉没理他,继续拿喙去拨弄那个东西。
谈时墨见状,火气也上来了,双手叉腰道:“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啪嗒”声响,木盒的盖子猛地往上一弹,木盒子打开了。
鹦鹉抽出自己的喙,满意的端详了一阵自己的脑洞成果,这才叼起藏在里面东西,落在了桌上。
它骄傲的挺起胸脯:“夸我!夸我!”
“居然开了!”谈时墨瞪圆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你这狗东西还有这种用处!以后忘带钥匙就不用找锁匠了!”
“真好,又能省下不少银钱!”
鹦鹉气急败坏的扑到他的脑袋上,拿喙啄他。
谈时墨赶紧将它从何自己的脑袋上弄了下来,然后丢到一边。
“你想清楚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粮可就全没了!”
“这年头,不逼迫鹦鹉说好话的主人可不好找!”
鹦鹉跳了两下,气鼓鼓的蹲到了一边。
谈时墨没理它,而是走到桌边,看起了它刚刚带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堆年代久远的信笺,纸张微微泛黄,边缘也略显脆硬。
谈时墨抬着手在上面比划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将其中的一张翻了一面,开始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前朝将军的信,写给自己的玉娘的,文字极尽华美,看得他牙根发酸。
谈时墨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都说武人粗鄙,这将军倒是文采不俗,写的东西一股子酸味儿,怕是当代酸儒来了,也未必能写出这个玩意儿了。”
顿了顿,又无比感慨道:“怪不到玉奴总是念叨谈郎,这样贴心的男人,谁能不想念呢?”
鹦鹉听到这儿,打了个喷嚏。
谈时墨立刻抬眼督它,小心翼翼的翻了下一封。
下一封还是跟上一封的一样的情书,只不过署名却从玉娘变成了春桃。
谈时墨瞪圆了眼睛,了不得,这将军的情人居然有俩?!
他赶紧又翻了一封,这是给连翘的。
他又往后翻,给湛囡的,给刁景的,给汲玲的……
每一封的署名都不一样。
嚯!好家伙!这将军属实海量!这是喝了一池子的海水,再吐出来养鱼啊!
鹦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谈时墨的头顶,忍不住呵斥:“渣男!渣男!”
谈时墨却摆了张臭脸,义正严词的说道:“你别胡说!这怎么是渣呢!”
“他这只是想给每个妹妹一个家!”
顿了顿,又唏嘘不已:“那可是前朝!男人地位不如女人的前朝!”
“能养得起鱼的男人,多了不起啊!”
“就是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死的了。”
他说完了这话,眉眼一弯,一抹幸灾乐祸跃然脸上。
鹦鹉可不管谈时墨的,只一脸嫌恶的看着他,好似看穿了他也想要养鱼似的。
谈时墨瞥了一眼鹦鹉,见它这样,觉得好笑。
他倒是想养,可他一没本事二没本钱,鱼儿又不傻,怎么可能乖乖上钩?
他也不打算跟鹦鹉解释,一个畜生而已,说的再多也听不懂。
谈时墨深吸一口气,搂了搂跟前的信笺,将他们按照纸张边缘的硬翠程度摆好,又看了一遍。
很快,他便发现了端倪。
最后一封信,是那位谈姓将军写给一位叫做妖秾的女子的。
信的最后说道:“吾将于今夜子时二刻,与城郊树林等候。若你与我同心,你便披月而来,我必允你一世幸福。”
谈时墨将这行字读的抑扬顿挫,末了,还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鹦鹉道:“你说,这将军会不会是和这个叫妖秾的女子一并私奔了?”
鹦鹉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只可怜又无助的鹦鹉!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谈时墨切了一声,他信了它的邪!
谈时墨将信笺收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别的线索。
他显示打开衣柜,发现男人的衣服都好好地摆着,一件摞着一件,好不齐整。
梳妆台上还有用了一半的梳洗物件,摆放的凌乱,似乎主人刚刚用过就临时有事出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一旁的水盆上还挂着一条毛巾,毛巾早就被风干变了形,往下垂挂的一角还诉说着主人使用过它的痕迹。
书案上摆着凌乱的摆着一些书本,甚至还有公文。
谈时墨总觉得这屋子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屋子里的陈设都昭示着这位谈姓将军并没有真正离开过。
难不成,这将军学会了分身仙术,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留在这儿遮人眼目,另一个和妖秾私奔了不成?
谈时墨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沉吟了片刻,将目光落在了鹦鹉身上。
“你说,这将军到底走了没有?”
“不知道!不知道!”鹦鹉回的大声且毫不客气,“自己找!自己找!”
谈时墨被它激起了脾气,暗自磨牙道:“自己找就自己找!我还就不信了,我在这个屋子里找不出线索!”
他气鼓鼓的往书案后面的椅子上一坐,开始研究起被放在桌上的公文来。
公文都是前朝的重要战事。
谈时墨略翻了几个,便清楚了这位将军的身份。
还真是他的本家。
这将军叫谈俊弼,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
但凡是他挂帅出征,便没有不胜的仗。
只可惜,他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轮到谈时墨时,别说打仗了,就连武器都拿不起来。
也正是因此,谈时墨根本不相信他会临阵脱逃。
毕竟,在他的家谱里,这位谈俊弼可是侠肝义胆,英勇无畏!绝非苟且偷生之辈!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家连一个修仙者的毛都没有出现过!
谈时墨不甘心的又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他总算在床与墙壁的夹缝处找到了遗失很久的前朝的虎符。
谈时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几乎可以肯定,谈俊弼绝对没有离开这座宅子!
因为,就算他临阵脱逃,也绝对不敢丢掉这块虎符!
虎符对一位将军来说,可远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谈时墨立刻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刚准备说话,忽然觉得手腕被狠狠的往后一拽,还没来得及反应,锁链忽然被收紧了起来,扯着他直直的往后退,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床上。
他的双手被扯的高高举过头顶,死死的捆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双脚也被忽然窜出来的锁链缠住,整个人呈大字状被结结实实的捆在床上。
谈时墨勉强抬起半个身子,问向呆呆飘在空中的鹦鹉:“什么情况!”
鹦鹉傻乎乎的停在半空,一言不发。
屋子的门被忽然打开了,玉奴冷着脸,领着一众他见过的没见过丫头走了进来,停在了距离谈时墨不远的地方。
一共有十七个。
谈时墨愣愣的看着这群人,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慌感。
他下意思的咽了口口水,嗓子眼有些发紧。
他怎么觉得,这些女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