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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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有棠接到甄彦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与从欧洲来的商人谈洽谈下一步的合作。
听完甄彦的话，纪有棠觉得不可思议，他连忙跟会场的人说了声抱歉，然后避开人群反复确认着甄彦话里的真实性，“你说什么？”
甄彦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有匿名者拍到了俞遥与高知宁私下会面的照片，现在包括董事长在内的高层都怀疑这次竞标方案是被俞遥泄露出去的。”
纪有棠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照片会惹出这么大的误会，但听甄彦的描述，此事非两三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甄彦接着说：“纪董已经让人通知俞遥到公司来了，听纪董的意思，不管俞遥承不承认，都打算报警处理。纪总，您那边要结束了吗？依我看您必须得过来一趟。”
纪有棠按下心中的焦灼，嘱咐甄彦：“不论如何，你先拦住董事长不要让他报警，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电话，纪有棠折回酒店会议室，以最快的速度表明了集团的合作要求和立场，期待着对方考虑一番后于次日下午再行商谈。
对方也是看出了纪有棠有些着急，便点了头放他离开了。
等纪有棠回到公司后，他发现华阳集团的俞青山和肖顺河也在，疑惑间向二人问了声好后，他径自走向了纪长信。
纪长信见有外人在，便不想谈论有关俞遥的事，可纪有棠怕以乔彬为首的董事背着他们父子搞小动作，因此一刻也等不及了。
老谋深算的俞青山似乎从纪有棠的神情里看出了些什么，他悠悠品了口茶，抬眼看着纪有棠，话却是对俞长信说的，“我来之前得了一消息——”
“是与我们长信有关？”坐在沙发上的纪长信朝前挪了挪，探身询问。
俞青山没有否认，也明有点明是什么事，却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句，“有棠毕竟年轻，偶尔信错人也正常，但这种以出卖老板谋取利益的员工留不得。”
纪长信附和着点了点头，“俞老您说得对。泄密的事第一次处理不好就一定会发生第二次，所以这次必须得杀鸡儆猴！”
“这么说，纪董应该知道是谁泄了密？”俞青山问。
纪长信点了点头，“有了些眉头，但问了那小子好几遍他都不承认，我拿他也没办法，只能交给警察处理了。”
“爸，这事跟俞遥没关系，还请您不要冤枉了好人。”纪有棠急道。
纪长信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长辈间说话，你插什么嘴！你要么在旁边安静站着，要么就滚到外面去！”说完又跟俞青山赔了笑，“让俞老您见笑了，现在这一辈人，真是越发没有礼貌了！”
俞青山尽显沧桑的脸即便笑起来也显得有几分肃然，他赞同着纪长信的话，感慨道：“是啊！我也有个孙儿，啧啧，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管都没法儿管。所以我就一直想给他介绍个对象，找个人来管，我也用不着操那么多的心。”
两个因管教孩子而“同病相怜”的人兀自叹了口气，然后俞青山又将话题引到了那个泄密者身上，“如果有证据的话交给警察处理最为妥当，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有些难了。”
没等纪有棠辩驳的话说出口，就见纪长信从桌上的杂志下抽出了一叠照片，“本来想着家丑不便外扬，可俞老今日屈尊前来是给了我纪长信天大的脸面，您既以诚示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张照片是某家新闻记者拍到的，因为他们公司的老板与我有些交情便拦下没发，然后将我司员工与高氏会面的照片交给了我。”
纪有棠的目光落下那张照片上，虽然是偷拍视角，照片上的人影不是特别清晰，可纪有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俞遥和高知宁。照片里，两人像是在交换着什么东西。而另外几张解答了他的疑惑，高清摄像头下，高知宁递给俞遥的是几叠百元钞票。
再加上前不久才传出俞遥与高知宁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若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勾结，怕是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纪有棠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早就警告过俞遥让他不要再与高知宁来往，可他又一次欺骗了自己。
俞青山垂下眼睑看了眼照片，神色无恙，“仅凭这些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纪长信叹了口气才继续说：“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让安保人员调取了近几个月的监控，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六月八号那天的。”
“那天怎么了？”纪有棠忙问。
纪长信又横了儿子一眼，才对俞青山解释：“从八号晚上十一点到九号凌晨四点的监控被人删除了部分，经过调查，那天晚上有两名安保人员在值班，其中一人因为私事擅自离开了岗位，而另一人——就是有棠现在的司机，那个叫作俞遥的人。”
“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俞青山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地细细看着。
而纪有棠在听了父亲的话后，回想起三个月前的事，他隐约猜到了。
过了一会儿，俞青山轻轻将照片放回了桌上，他对纪长信说：“我找合作伙伴向来看中的是对方公司的制度与环境，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安保人员都能随意进入总裁的办公室窃取重要文件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怀疑贵公司保密制度是不是存在问题，那么也就要重新考量是否要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纪长信有些心虚地推了推眼镜，他想解释，可在这些证据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纪有棠又担心会因此而错失华阳这个大客户，于是赶忙解释：“俞老，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还请您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地答复。”
可俞青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对纪家两父子说：“我这么大年龄了，见过的听过的比你们多了去了。几天之后，你们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来搪塞我，我倒是无所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的公司，我所肩负的责任不容许我掉以轻心，纪董，要么今日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要么咱们的合作就此打住。”
纪长信有些慌了，他正要表态的时候，纪有棠再次截过了话头，“俞老，并非我要糊弄您，只是我相信俞遥的为人，他一定不会做出泄露公司秘密的事，查出公司内鬼确实是重中之重，可也不因此而冤枉了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俞青山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无辜的人？话说回来，我才发现有棠你一直在外那小子开脱，你们之间——很熟吗？”
这一句话瞬间引起了在场之人的注意，就连纪长信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儿子。
“我......”纪有棠吞吞吐吐，“他是我亲自选的司机，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呵！”俞青山不屑一笑，“看来是我错看你了。还以为你是一个成熟理性的人，没想到你也这般意气用事！”
“没有证据，你就不要跟我说什么信任的鬼话！”俞青山双手按在拐杖上面重重杵了一下地面，那气场把纪长信都给惊着了。
纪长信见状招来了自己的助理，吩咐道：“报警吧，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他看向俞青山，意在讨好。
俞青山依旧面无波澜，倒是纪有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助理面前抢了他的手机，“不能报警！我说了，不是俞遥！”
纪长信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一再忍让只是为了在俞青山面前给儿子留点儿颜面，没想到这小子越来越不识分寸，他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浓浓地怒气走到纪有棠面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给了纪有棠一个耳光。
“放肆！”纪长信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上司！你身为公司执行总裁，无视证据，包庇下属，你究竟想干什么？纪有棠！”
俞青山见父子先吵了起来，连忙给肖顺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上前劝说着，“纪董消消气。”他递了一杯水给纪长信，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又转向纪有棠，“纪总您也冷静一些，我和俞董知道您是个好老板，维护下属并非不好，可您也总得给一个能够说服我们大家理由才行，不是吗？”
纪有棠见今日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怕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了，于是心一横，他走到纪长信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纪长信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摸不着头脑，“你，你这是做什么？”
纪有棠微有些凌乱，他缓缓闭上双眼，垂下了头，“爸，您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俞遥不是那个内鬼吗？我相信他，并非因为他是我亲自选的司机，我怕丢面子才死犟着不承认，其实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时都跟我在一起......”
看到父亲愈渐显得迷茫的眼色，纪有棠索性直接挑明了他与俞遥之间的关系，“我说的在一起不单单是老板和司机那种关系，而是——”
“别，别说了。”纪长信猜到了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纪有棠还是接着说道：“我与阿遥在一起三个多月了，你说的六月八号，是我们相识的日子，虽然不知道他删除监控的目的，但我猜他应该是怕第二天上班的同事发现我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传出去。那天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且那会儿我们关于土地竞标的资金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他是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泄露给高氏的，而那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纪长信听着儿子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你怎么——”纪长信瘫坐在沙发上，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告诉您，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人，我权衡着利弊，一个也不想伤害，没想到最后家人和爱人都因我而受到了伤害。”纪有棠没有啜泣声，可两行清泪却不停地从眼眶流出，“我怕您失望，怕您伤心，更怕您会接受不了我这样的儿子而气坏身体，我也试着努力改变过，可我真的做不到啊，爸爸！不敢奢求您能理解我，只求您能原谅儿子，也求您放过阿遥，他真的是无辜的......”
纪长信捂着脸哽咽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他拍了拍儿子的肩，然后抓住他的胳膊将纪有棠拉了起来，纪长信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我早有预感，但听你亲口说出来也还是有些震惊，可我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有棠啊，怪爸以前给你太大的压力了，以致于你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也不敢跟我吐露心声。你考虑到了所有人却忘记了考虑你自己，这么多年，你肯定也不好过。哎，算了不说了，无论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幸福就行了，爸都无所谓，所以今后你也别顾忌那么多，随心而去吧。”
“爸，您——”纪有棠抬头望着父亲的面孔，他此前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遍的争执和吵闹，都没有发生。
“好了，其它的话等回去再说！”纪长信揩了眼角的泪，随即看向俞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俞老，真不好意思，您看今天要不就暂时到这？”
俞青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在纪长信的示意下，助理将待在另一间办公室的俞遥叫了过来。
一进门，俞遥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纪家父子泪眼婆娑的，像是刚刚哭过，而他们对面的老头子，沉着一张脸，可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笑。
俞遥先是给纪长信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向俞青山鞠了一躬。
俞青山很是不满俞遥的冷淡，但还没等他出声训斥，就听俞遥唤了声，“爷爷！”
这下，不止是俞青山，包括纪家父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嗯，哎。”俞青山僵硬地应了一声，“还以为一年多不见，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嘞！”
俞遥只低着头不说话，余光却悄悄瞥向纪有棠。
经过短暂的懵逼之后，纪有棠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暗笑自己的愚蠢，俞遥和俞青山同一个姓，又同是华京人，可他却从未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过。
不过也只怪他先入为主的以为俞遥这个小保安是从某个贫穷山村来的，却不知道当初招保安的时候只要求初中以上文化，所以俞遥在报名的时候随手写了个高中学历，而纪有棠却当了真。
“爷爷，我有话想跟你说。”俞遥对俞青山说。
俞青山知道俞遥想说些什么，他抬手制止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不用说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通了，如果代价是失去你这个孙子的话，喜欢男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不生我的气了？”俞遥问。
俞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怪只怪我没早想通，早想通的话我们爷孙之间也不会僵持这么多年了。刚才看到有棠跟长信说的那些心里话，我才彻底明白你的苦楚。我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像长信那般开明，为什么非要跟你争个是非对错呢！”
“对不起爷爷，这么多年，我让您伤心了，其实我早就想回家，可就是——”
“就是拉不下来脸是吧？呵！真不愧是我俞青山的种！”
“所以，您是同意我跟有棠在一起了吗？”俞遥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向纪长信。
俞青山回：“那要不然你觉得我今天来这里是干嘛的？”顿了顿，俞青山又继续道，“香海那块地，我也无意修什么高楼大厦，跟区政府那边商量了一下，决定拿来建设成公园供所有人使用，想着长信集团是本土公司，最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便由他们来承建。”
“哇，爷爷你真壕！”俞有不禁感叹。
俞青山得意地哼了一声，“顺便，我在南郊给你置办了一套别墅，你们这才刚认识不久就住一起像什么话？还是住人家家里，传出去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爷爷！”俞遥不自觉地撒起了娇。
“俞老，这个，其实也不存在的，反正以为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纪长信赶忙开口。
俞青山又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长信，你也别叫我什么俞老了，我长你一辈，受你一句叔不为过吧？”
纪长信赶忙换了称呼，“不为过不为过，俞叔，这饭点儿都过了，那咱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俞青山点了点头，在纪长信的搀扶下先走了。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嘛？”俞遥靠近纪有棠感叹着。
两人并肩而站，纪有棠牵起俞遥的手，他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心中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他附和着：“是啊。早知道这样，我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说完便搂着俞遥的腰往上一送将他完全举了起来。
“阿遥，阿遥啊——”纪有棠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俞遥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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