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司也是男友》梅子黄了

21、第 21 章

　　显然，纪有棠这次估错了周果对他的感情。

　　继上次在两家长辈面前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纪有棠以后他和周果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一个早晨，周果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对于周果的到来，纪有棠颇为意外，且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周果是来找他的。

　　秦雯端水进来的时候，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神看了两人好几眼，最后像是磕到了这种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绝世爱情似的心满意足地从纪有棠的办公室出去了。

　　没一会儿，周果来找纪有棠的事情便谣传成了两人在办公室里你侬我侬而传遍了整个公司，包括后勤部在内。

　　一向后知后觉地赵先仁今天也破天荒地捕捉到了第一手消息，他回到宿舍，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正在和另外两个保安斗地主的俞遥这个消息。

　　说完，他还怨了俞遥一句“不够意思”，两人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舍友了，俞遥竟然一直瞒着不告诉他。

　　不过赵先仁很快又想“明白”了，他拍了拍俞遥肩，用敬佩的语气夸着俞遥，“要换作是我当了纪总的司机，可能不出两天全公司都知道他的恋情了，也就是你能守住秘密不说，怪不得你能受到纪总的青睐。”

　　俞遥听了夸奖，脸色却并没有变得多好看，反而有些阴沉，像是随时都能挤出水来似的。

　　“渣男！”俞遥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随手丢出了一个炸弹。

　　“你说啥？”换衣服的赵先仁回头问。

　　同时，跟俞遥一伙的保安同事委屈而又惊讶地叫了一声，“小俞，你炸我干嘛？”

　　“啊？”俞遥茫然地看了同事一眼，而另外那个“地主”同事则一脸胜券在握地朝俞遥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出牌。

　　俞遥看了眼手中那一把连不成顺子的牌，又听伙家说在耳旁不停地叨叨着“出一对儿他不起”的话，无奈地甩了一个黑桃A出来。

　　伙家顿时捂脸长叹，“地主”则大笑着出了一个红桃2，然后在两人都不吭声的情况下出了张方片4。

　　俞遥的伙家气得脸都绿了，一直嚷嚷着这把输了都惯俞遥，他不会给钱。

　　俞遥自知理亏，一个人给了两人的钱。

　　赵先仁看俞遥爽快地从兜里掏出钱来，坐过来打趣道：“最后手头宽裕了？”说完，抓起桌上的纸牌刷刷洗了几次后嘟囔着要玩四家。

　　俞遥挤开椅子后退着站起身，说：“你们玩儿吧，我不来了。”

　　“别呀，打发时间嘛，我们玩儿小点儿。”赵先仁以为俞遥是在心疼钱。

　　俞遥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想来了，你们继续。”

　　赵先仁便也没有多劝，待俞遥出了宿舍后，他担心另外两个同事误会俞遥输不起，还帮着解释：“这小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干嘛，每月发的工资不到三天就没了，也就这两个月兜里有几个钱。”

　　俞遥从宿舍里出来，拐了几个弯儿之后躲在一个角落点了只烟。

　　而办公室里的纪有棠看着周果神色羞赧，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也没说明白来意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一边是足以要了他命的俞遥，一边是对自己暗生情愫的周果。恍然间，纪有棠想起俞遥曾经表现出来的担忧，他才知道自己在感情这件事上处理得有多拖泥带水。

　　坐在周果对面的纪有棠十指交叉后又放开，前倾地身体倏尔直起，他犹豫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周小姐，有些话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明白。”顿了顿，纪有棠用更加委婉的语气对周果说，“这些话可能有些唐突，——或者你当我是自作多情也好，我想说......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捧着玻璃杯的周果忽地一滞，她脸色逐渐僵硬，但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她努力克制着想一走了之的冲动，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合适？你都没有跟我相处过又怎么笃定我们两个就不合适呢？”

　　纪有棠张了张嘴，却还是沉默了下来。他有自己的顾虑，近两年公司的发展势头并不好，香叶岛那块地又极为棘手，在这紧要关头，他不容许自己出一点点的差错。

　　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

　　“纪有棠，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刚才看起来还跟个小白兔一样的周果突然间变成了公主的后妈，她语气强硬地对纪有棠说，“只是要我看上的东西我都会努力得到，人也一样，所以今天，你如果给不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纪有棠叹了口气，他垂下头思考了很久，然后缓缓抬起头，平生第一次对除了俞遥以外的人说了那句让他难以启齿的话。

　　“抱歉！”纪有棠声如蚊蝇，“其实我......不喜欢女人。”

　　纪有棠长吸了口气，做好了接受周果嫌弃的准备。

　　但他没有等到周果的奚落和嘲讽，他先是听到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周果“啊”了一声，然后又听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男人？”

　　纪有棠看着周果眼里的不可思议，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果很快重塑了自已的思绪，懵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后，她才恍然地“哈”了一声，接着她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交女朋友，包括我父亲也说你这人成熟稳重，说是像你这样年龄的人还能够洁身自好不在外面乱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实在抱歉，其实我应该早点跟周总说清楚的，但是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周果倒比纪有棠想像中豁然得多，她不仅没有因为纪有棠的性取向而嘲笑他，反倒是安慰起纪有棠来，“这种事，也不是你主观所能决定的，是吧......”

　　周果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她喝了口水压制住了心底的惊愕，然后在纪有棠开口说话前，忽然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是有女——哦不，男朋友的最吧？”

　　纪有棠没有明确地回答周果的问题，但从他的眼神里，周果已然得到了答案，“是你的那位司机？好像叫什么遥？”

　　“俞遥。”纪有棠脱口而出。说完他紧抿着唇，以掩饰自己的羞赧和尴尬。

　　“难怪！”周果冷声说。

　　“难怪什么？”纪有棠问。

　　周果翻了个白眼儿，“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对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想想，才知道这是情敌之间天生的不对付！”

　　纪有棠被周果的这一番话给逗笑了。

　　沉默了片刻，纪有棠又拜托周果暂时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面对周果的询问，纪有棠解释：“现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的这种感情本就不被多数人所接纳，况且正值公司紧要关头，我不想让对手公司抓到我的把柄大肆宣扬，以免横生事端。”

　　周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你这样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果俨然已经从局中脱身变成了局外人，“你迟早是要告诉纪叔叔的，总不瞒他一辈子吧。”

　　“其实——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这样低调且平淡地过一辈子的。”纪有棠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太多了，这些责任甚至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将自己的隐私一层一层地剥开展示给世人看，更不想他们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将我从上至下打量一遍又一遍，一边又对我的隐私指指点点。”

　　“我也是个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怕我承受不了那么多。”这么多年来，纪有棠还是首次将自己心事倾诉出来。

　　周果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她也能理解纪有棠的顾虑。

　　她还记得她读初中的时候，高中部有一个学长就因为这样的与众不同而被人孤立甚至是霸凌，最后不堪重负的学长在一个冬夜跳海自杀了。

　　“包括俞遥也是。”周果以为是她的错觉，因为她隐约间听到了纪有棠的抽噎，但很快便消失了，“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去承受那么他不该承受的指责和压力，我想他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周果竟然被纪有棠的这一席话给感动了。

　　她向纪有棠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有棠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但你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周果提醒纪有棠，“纪叔叔那边肯定会催你结婚的，你不可能每次都用同样的话语搪塞过去。”

　　“我知道。”纪有棠说，“我会寻一个合适的机会跟我爸说清楚的。”

　　“嗯，祝你成功。”周果沉默了一会儿后跟纪有棠告了别。

　　推开门，周果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差点儿撞上门外的人，而那个人正是纪有棠口中的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来的？”周果抚了抚胸口。

　　俞遥挑了下眉，没有回答俞遥的话。

　　周果也轻哼了一声，轻擦着俞遥的肩而过，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俞遥一番后，感慨道：“哼，小妖精，把我一个好好的金龟婿给拐跑了。”

　　俞遥他没理会周果，进屋关了门，周果也识趣，踩着高跟鞋切了一声走了。

　　“你，来了多久了？”纪有棠问了与周果一样的问题。

　　俞遥却在定定看了纪有棠一眼后，突然上前搂住了纪有棠的脖子。

　　“怎么了？”慌得纪有棠连忙回抱住了俞遥。

　　俞遥酸溜溜地回了一句，“你们俩这单独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

　　纪有棠心疼俞遥委屈，连连道着歉：“对不起。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上来找我的？”

　　俞遥一把推开了纪有棠，拿出一副恶狠狠地语气对纪有棠说：“本来我是打算上来揭穿你这个渣男的真面目的，没想到却......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

　　“阿遥——”纪有棠上前抓着俞遥的双肩，无比诚恳地说，“我是真的很想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只是我，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俞遥按住纪有棠那张不知如何说起的嘴唇，“我能理解，我也愿意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哪怕没有名分，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阿遥......”纪有棠心中有成千上万的情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抱着俞遥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俞遥的名字，“阿遥，阿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