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散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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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萧正愁怎么出城，忽听背后有人叫他，他心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能到他身边，又不被察觉者，修为必定不低，果然，下一秒山千仞就绕到了他身前：“你掉境了？怎么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玄萧虽动不了，却没被点哑穴：“那些官差是你引来的？”
山千仞笑道：“不是，不是我，本座是北玄的大敌，怎么会自投罗网？我要是没看到你自己给自己画的像，我也不会知道你就在城中，看，你这叫什么？这就叫自作自受。”他对着玄萧动手动脚，玄萧不悦地皱了眉。
“你别紧张，本座是来帮你的。”他看了看周围：“你我再见也是缘分，我也没想到昨日在街上会看到你，怎么，就你一个？你那位小友去哪了？”
玄萧默不作答。
“北玄背叛了你，对不起你的是整个天下，你活了这么久，哪一世得了善终？你帮了那么多人，可有人感恩过你？你我本就是上古血脉，说到底我们才是一类人，你为何就不肯听我的，按我安排的去做！”山千仞将玄萧拖拽到室内怒吼。
玄萧没想到这人练邪功已经练疯了，上一秒还能和颜悦色，下一秒便变了脸，阴晴不定的样子已有走火入魔的前兆。
“所以你就借人之手杀我。”玄萧语气平淡。
“不，本座既已知道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便不会要你死，我当年的目的只在杀巫铭，当时也早已知道那不是你的真身才下了杀手，现在棋局已开，你我联手，其他二人如何与我们相争？届时这天下都是我们的，你杀了巫铭可长生不死，这天下谁还能与你抗衡，你追求武道巅峰，便可长长久久，这有什么不好？”
玄萧苦笑：“回头吧，天道业力尚可回寰。”
听了这话的山千仞直接怒了：“要本座回头？你现在都还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回头？你伤不了我故而劝我，你若是伤得了我，你恐怕已经对本座下杀手了吧？”说着，他将人推翻在地，又揪住他的衣领。
玄萧已冲开几处穴道，这一摔则助他冲开了背上的穴道，他立刻翻身抽剑要去刺山千仞。
山千仞冷笑：“果然……”他空手与玄萧相对，在狭小的房间里打成一团。
玄萧只借着剑气防止山千仞近身，却无法真的伤到他，山千仞越战越疯，甚至直接扛下一道剑气，又直直撞向玄萧的剑。
一道无形的护盾直逼玄萧的剑尖，把人逼到角落，山千仞一手夺过剑又掐住玄萧的脖子将人抵在墙角，膝盖顶在后者腿间，做出一个极具侵略意味的动作。
“松手……”玄萧怒而低吼。
“本座偏不！”他用鼻尖顶着玄萧的鼻尖，望着他压抑不住恐惧的眼瞳：“你可是本座的师父，怎么能让让一个小杂碎给碰了，你可真是廉价，什么东西都能碰你一下？”
望着对方眼里燃烧的欲望，玄萧身子一僵，一阵羞愤冲上天灵盖，可在迦楼罗的面前，他是无力的，他毒龙的血脉已经服了软，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六年前屈辱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气得一口血险些吐出来。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偏偏要去做所谓的圣人？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山千仞取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就要往玄萧嘴里塞。
“滚……”玄萧拼命反抗，心口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让他痛苦不已，手脚开始变得不听使唤。
“吃下它，你的功力将恢复到化境，本座要你做我最好的刀！”山千仞一边掰对方的牙齿，一边在疯狂撕扯着他的衣裳。
“迦楼罗圣药！你……”
“哈哈哈哈……不错，杀那些婴孩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炼药啊！”
这药需以婴儿血作引炼制……他突然想起先前山千仞亲口对自己说他就是盛乐的假城主。原来一直看穿自己每一步计划之人就是他！也对，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有数百上千年的经验外，这个人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眼看山千仞红着眼就要有下一步的动作，玄萧心一横，口中喃喃念动心法咒语，要将龙血强行逼出体外。
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气血翻涌，龙血在咒语的作用下与玄萧身体里的血逐渐分离，玄萧痛得抽搐起来，青劲爆起，满眼血丝。
可施咒却并未停止，血液从眼耳口鼻逐渐流出，山千仞被眼前一幕惊到，忙放开了玄萧。
“你疯了！别……师父我求你，我不逼你了，不要强行分离龙血，你会死的……”山千仞慌了神，他知道，在没有白玉棺的保护下强行分离血脉，不仅会武功尽废，且分离后，寿命也差不多到头了。
玄萧念咒不停，血液流出后又迅速化成红雾，红雾阻挡了山千仞上前，山千仞眼睁睁地望着红雾出现又消失。
一盏茶后，玄萧满眼血丝，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一身功力散尽……左右无用，你也别……别想叫我去害人了……”
山千仞怔在原地，怔然望着七窍流血的玄萧，愣了许久。
“好……好得很……以命相逼，真有你的！”山千仞怒极反笑，将人拎起甩在榻上。
玄萧见一道寒光闪过，他还不及躲闪，背上便多了一道血痕，那是山千仞的铁鞭，一鞭下去便叫人皮开肉绽。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玄萧吃痛却反抗不过，很快便被打得无法动弹了。
“给你强大的力量你不珍惜，就休怪本座恃强凌弱永远把你困在身边随意亵玩了！”说着，他便扯下了玄萧身上最后的衣料。
“呃……”玄萧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掐山千仞的脖颈，却被人反制住。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杀我？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厚待所有人，却偏偏要对我这么刻薄！”山千仞盛怒之下，一鞭直接削掉了玄萧的膝盖骨。
玄萧痛喘出声，滚下床榻，重重摔在地上，血从伤口缓缓渗出。
山千仞掐着对方的脖子，将人重新拎起来扔在榻上：“玄萧……本座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山千仞竟是桀桀地笑出了声：“是我机关算尽，叫你败仗背锅，是我煽动言官参你，叫你里外不做人，你这回怎么不解释了？怎么不像以前一样，杀啊！怎么不杀了？哈哈哈哈……你不是和我一样的人么？为达目的，牺牲千人万人都不在乎么？怎么，转性子了？”
玄萧没有回答，只屈辱地咬牙闭上眼。
山千仞如钢刀一般穿透玄萧，后者极力忍耐着，他知道山千仞在对他做什么，但痛感已经捱过了一切其他的感情。
玄萧本以为自己会因对方的行为而羞愤或是绝望，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去狠狠咒骂反击这禽兽，以发泄自己的不满，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样的冲动，甚至平静得可怕。
【他折辱的只不过一具躯壳罢了……】
山千仞粗暴的折磨持续了许久，到了后面，玄萧再吞不下不断上涌的鲜血，痛苦地咳嗽挣扎起来：“呃……啊……”
痛这种感觉，无论经历了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也是这种痛苦，让玄萧想起三年前刑场上剃骨剜肉的刀，就是这么一刀一刀穿透骨髓，直击灵魂的。
山千仞竟是直直将手指插入他的膝关节中，几乎要直接将小腿骨剜出：“武废帝的万人祭还记得么？”
行刑者别处的动作也未停，撞击的痛是由外向内的，撞到了深处又反将痛楚从身体里面推向了身上每一处的伤。
山千仞从伤口处抽回沾满鲜血的手指，反手又握住了玄萧的把/柄，满口羞辱之言：“不愧是娼～妓所生，下/贱又恶心，做这样的事真是很有天赋呢……都伤这样了，还能这么不要脸的在自己徒弟又鸟丷的草淦下石更成这样，哈哈哈哈……”
山千仞正放肆地笑着，却忽然感到手上力道一轻——玄萧放弃了挣扎。
他心下一沉，下意识对上玄萧的眼瞳，后者眼中嫌恶不再，他竟从玄萧眼里瞧出一丝怜悯。
对，怜悯。
玄萧知道山千仞的过去，他曾与娼/妓为伍，为人羞辱，可怜奴隶摇身一变拥有了权柄，将过往转头抛掉，又将鞭子抽向了其他同身处苦难的人。
在野心与欲望的膨胀之下，抛弃人性众叛亲离，抛弃过往一切美好的东西，最终靠折磨他人来获得那么一点点安慰的人，难道不可怜吗？
【你竟敢可怜我？搞清楚现在谁才是绝对的主导者！】
山千仞不知道玄萧在这种情境下为什么会突然心生怜悯，明明玄萧才是……他一阵愤怒，转瞬又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无从卸力。
在他的认知里，玄萧可以是这天底下被虐待者的任何一种反应，唯独他见不得人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看他，特别是他最恨的人。
山千仞停止了耸动一瞬，可下一秒回过神的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杀了我吧……”玄萧的央求声变得微不可闻：“松无……你可以杀我，但不该辱我……”
施刑处精血混杂在一起，玄萧闭上眼，不敢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
“想死？本座偏不如你愿！你不想活，本座便偏偏要你活着！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众叛亲离，人人喊打的，痛苦的活着……”说完这句话，山千仞从癫狂中猛地回过神来：“你刚刚喊我什么？你再喊一遍……”
松无这两个字，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听到过了，这两个字一出，竟将他几近疯魔的神志强行拉回来。
原来他还记得……
“师父……师父你醒醒……”他猝然瞧见玄萧惨白的唇，和面上已经失了的血色，一阵后悔。
玄萧精神已达崩溃的极限。几乎是在生与死的边缘被反复拉扯，不知何时，意识已然破碎，陷入了黑暗，无论山千仞如何唤他，他都再睁不开眼睛。
玄萧似乎能感到，那本来被深埋在内力之下的毒，正缓缓融化，顺着奇经八脉在血液中流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上的破洞照在玄萧脸上，他闭着眼，本能地想要抬手去挡，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他努力睁开眼，模糊地望见四肢皆被扣上了铁链。
过了一小会，他听到房门解锁声，山千仞推门而入，他将玄萧抱在怀里，也不容他抗拒，强硬地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粥。
昨夜山千仞过于冲动，明知玄萧散尽了功力身体虚弱还那般折磨他，山千仞既后悔也难过，但他并没有打算放人走，他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选择问玄萧：“你还能活多久？”
玄萧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昨晚的事，身上伤处的痛感依旧，但他已成废人，无可挽回了，他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回答，他用嘶哑的气声答：“无固本之药，至多一年。”
“怎么可能？”山千仞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就算你强行散功，也不该折寿至此……怎么会……”
玄萧惨笑一声，掩饰好胃里翻涌着的恶心，尽力让自己看着平静——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当年你对我做过些什么事，该不会全忘了吧？”
“毒……还没解么？”山千仞说着话时，心虚到了极点。当年他骗了落雪折梅调的毒，下给了自己的师父，却不曾想，那毒就连逆行云本人都没有解药，此时功散，毒便压制不住，开始扩散了。
“落雪折梅的寒水之毒，无药可解……唯以内功功力压制，这一点，你不是比我清楚么？”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散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