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印》玲欢

4、四小神兽

　　当黑东西转过身来的那刻，金清秋看到……

　　一只身着黑亮马甲，头系紫额带，脚穿褐皮鞋，鼻尖顶着一副圆墨镜……

　　她脑海里飘来四个字，忍者神龟! 老大好像就叫Leonardo李奥纳多。

　　在黑东西酷酷地自报家门时，它身旁的红东西咯咯颤动，扑通倒地翻滚。金清秋以为它肚子疼或哪里抽筋，不知它是笑疯了。

　　黑东西侧头冷哼:"没文化的吃货!" 回看金清秋，严肃地道，"这个昵称，是我致敬达芬奇!" 它撇撇嘴，因墨镜占据脸部二分之一，只能从它的嘴部动作脑补表情。它高调解释:"我曾在欧洲游历，被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震撼到了，四杰知道吧？本大帝最欣赏达芬奇。"

　　听到此处，正常人可能会脑神经卡顿，幸好金清秋不是正常人，她诚恳回复:"我也喜欢达芬奇…… " 顿了顿，又诚恳感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和小白。" 伸手要回了虎牙。

　　黑东西很有风度地负手而立，微微点头，现出一副孺子可教之意，见金清秋指向在地打滚的红东西，向自己谦虚请教:"请问，这位是？" 李奥纳多嘴角一扬，语调间七分调侃三分轻蔑:"它叫红团子，就知道吃吃吃，胖成一团都飞不动了，刚才那些火球看见没，大半乱了目标!"

　　红东西不介意这番话，滚累了，坐在地上边歇气边继续咯咯。

　　知道了它们的名字，事情没有更清晰，金清秋又问:"你们认识小白？"

　　李奥纳多小嘴一哦，指向她手心里的虎牙:"它，没同你解释什么？"

　　金清秋摇摇头:"小白不会说话。"

　　大跌眼镜这个词，当下，李奥纳多做了现实版的演绎。它小嘴讶张，短鼻子随即下缩，那副占据了脑袋二分之一的墨镜，啪哒落地，脸蛋全露了出来，黑溜溜的圆豆眼，果然是只模样可爱的小龟。

　　"没想到，它现在竟成了白痴……! 怪不得叫小白，名副其实。" 李奥纳多一边惊愕，一边弯腰，"我的墨镜…… 幸好没摔坏……" 呼了口长气，"这可是意大利定制的，花了大价钱哪! " 捡起后宝贝般左擦右拭，重新酷酷地戴上。

　　旁边的红团子一蹦一蹦地，再次咯咯笑翻滚地。

　　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一声，周边环境瞬时冰冻。

　　叮咚叮咚，接着两声。

　　"清秋，是我。"

　　金清秋这才记起，看时间7点多，周五晚上林东笑常来与她共进晚餐。

　　"是笑笑，带了夜宵。"

　　两小东西刚准备回避，听到夜宵，红团子呼啦一下飞起，扑扇着小肥翅喳喳叫唤。李奥纳多又朝它不屑地瞥了一眼，文雅地道:"刚才打架费了不少力气，需要补补，小姐姐请我们一顿便饭，应该不在话下吧。" 看它嘴型，应该也正笑嘻嘻地卖萌。

　　救命恩人的意愿，怎能拒绝，金清秋嗯了一声，指向卧室门:"你们在房间里稍等。"

　　林东笑今天的晚餐，送得别有用意。他在门外翘首踟蹰，心里演习着一番话，不能再婆婆妈妈拖来拖去了，拿出我大男人的气概今晚统统说清楚!

　　不过，当他看到金清秋开门时的模样，那些话就瞬息飞往云霄。

　　她头发凌乱，一身衣服松松垮垮，林东笑一阵惊悚:"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嗯…… 打架了。"

　　"啊，你和小白打架？"

　　金清秋不擅撒谎，要不就不说，话若出口，定非谎言。此刻，连她也觉得事情太过玄奇难以启口，但不想一直隐瞒这位自封的未婚夫，只好简洁交待:"不是我，是小白和神秘人…… 还有…… 李奥纳多，红团子。"

　　林东笑和她相识至今十多年，已相当习惯她的言行方式，猜也能猜出有些无头无尾之话的来龙去脉。他擅于逻辑，推敲着，小白我知道，是她收养的不知哪里来的小奶猫，神秘人是谁？李奥纳多又是谁？怎么还突然蹦出个外国人？听名字肯定是男的。小丫头周边人我都认识，平时还是骨灰级宅女，难道有了新来的暗恋者？听说老外喜欢艺术家。险了，竞争者! 还有什么红团子，男的女的？光听名字就特不正经!

　　"哦，新朋友怎么能不认识下，都在家吗？难得哈!" 林东笑也不等她回复，很有气势地迈进家门，像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将食物往客厅桌上一搁，环顾四周。

　　刚才提及的那些人呢？走了还是做了什么藏了起来？

　　他此刻的笑容不太自然，带了几分警惕与猜疑，抬高声音道:"朋友们，李奥纳多，红团子是吧？我是清秋的…… 哥哥，正好买了夜宵，大家一起聚餐吧!" 哥哥这词用得很心虚，他咽了咽口水。

　　哒哒哒，两条影子窜来，速度之快，还没等林东笑反应过来，它们已跳上桌子扒拉起食物袋。

　　林东笑霎时石化，愣在原地。

　　"既然是小姐姐的哥哥，就是自家人! 谢谢啊，不客气了!" 一刀。

　　"喳喳喳" 二刀。

　　"这两位是李奥纳多，红团子，刚才救了我。" 金清秋再补一刀。

　　林东笑可是个正儿八经的正常人，简单的三句话，出自眼前这几位，便如断魂不见血的刀，三刀下去，极为正常的脑子找不到逻辑出口，卡住了。

　　金清秋过来扶他，一起坐下。

　　林东笑今晚带了足够的伙食，本想长夜漫谈，没料到有不速之客，而且这几只看似小小的东西，食量异常惊人，一上桌就没心没肺地狼吞虎咽。

　　外卖里有清炒西兰花、香菇豆腐、蛋酥饼、清蒸鱼、素饺等，都是金清秋喜欢的清淡食物，还有麻辣炸鸡，小白的最爱。可能是闻到难以抵御的香味，小白竟恢复身形，眯眼伸腰地也跳上了桌。

　　"YOU! 醒了啊!" 李奥纳多嘴叼西兰花，赶紧过去抱小白，小白用脑袋蹭了蹭它，表亲热。红团子鼓着腮帮子，小翅啪啦也滚了过去。

　　三小只紧挨一起: 绒绒的纯真小白脸，鼓鼓的机灵小红脸，被墨镜占据二分之一的酷酷小黑脸。

　　红白黑搭一起，绝配!

　　一只小白就萌得索了魂，现在竟然三只齐现江湖，是要惹天下大乱吗？

　　看到这场景，林东笑才勉强拉回游离在外的魂魄，梦呓般呢喃道:"它们都是……什么…… 不过，长得可爱，应该不坏吧……"

　　与金清秋相处久了，有时事情的重点与逻辑也会被带偏，他深呼一口气，重启思维功能。刚才吓得失魂，先吃点东西压压惊，他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兽吞兽咽，桌面只剩残羹剩汤，于是他抢救些食物往金清秋碗里放。

　　"快点吃。" 他一边看向金清秋，一边自己也夹了几只饺子。

　　饺子还没入嘴就掉了下来。

　　他瞥见她正露齿欢笑，凝望挤在一起扭捏的三小只，笑得特别明朗。

　　唇如昙花在星月明朗之夜，不经意间盛美一绽，溢出生命芬芳，一双杏眼秋水迷朦，可将山河揽映，白净的容色点染初春淡雅的桃红，原本她总似站在彼岸，清清远远不可及，此刻终于鲜明立体，活色生香。

　　"你，你这么笑，真美……" 林东笑一阵心跳，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金清秋摸摸自己的脸，放佛不自觉。

　　林东笑忽想起今夜准备的心里话，他本打算好好与她正式规划未来，没料到遇见惊吓连连…… 在美人面前，须拿出英雄姿态! 他干咳几声，前后分析，终于提出重点:"敢问，几位是何方神圣？"

　　李奥纳多看着就像三小只的领导，为配合问题的严肃性，它抹了抹嘴，老干部式的负手背后，挺身道:"确实，本大帝还没正式介绍。" 瞟向金清秋:"凭借刚才的多条线索，小姐姐应该想到我们是谁了吧？"

　　"嗯…… 神秘人说小白是白虎，你看着像小龟，红团子像小鸡仔……" 金清秋直言。

　　李奥纳多的小黑脸刹那闪过白光，小龟？呸! 你有眼不识泰山! 正要发飙，比它更急的红团子叽叽尖叫，眼看就要口吐火球，李奥纳多赶紧拦道:"这位可是，" 犹豫片刻，好似不太情愿，又不得不介绍，"鼎鼎大名的，神兽朱雀。 "

　　听此，红团子骄傲地仰了仰小脑袋 ---- 它和小白一般富态，滚圆不见脖子。

　　红团子正摆着姿势，被莱奥纳多一拖，小白也被它拖了来。

　　"我们就是 ---- "

　　莱奥纳多环顾，又拖了根筷子，将诸位前后左右排列好，配起架势。

　　"我们就是 ---- 威震四海法力无边惊天动地的四大神兽，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东青龙。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它特意将自己放在首位。

　　静默。

　　半晌。

　　李奥纳多抬起墨镜，见眼前两位人族神情呆滞，它稍有不悦，道:"难道你们不惊讶？不惊喜？不来点掌声吗？" 打了个饱嗝，摇头频叹，"现在的观众真堕落，没观德。"

　　林东笑眨眨眼睛，心里浮现一句话，不是戏精的妖怪当不了好神兽。

　　他顶着一团浆糊的脑袋，礼貌性拍手配合，随后环顾四面八方，警觉地想是不是哪里按了摄像头，某个混蛋剧组骗清秋偷拍搞笑节目？他无法置信，虽然平时也看玄幻小说，现在竟落入了情节里？但能言善语的小东西又真实站在眼前……

　　"你在找什么？" 李奥纳多见他鬼鬼祟祟。

　　林东笑犹豫如何作答，总不能质疑偷拍吧？初次见面还需保持信任的风度。他快速思考，因受惊而迟缓的脑子终于灵光一现:"青龙呢？你们目前是三位。"

　　金清秋也随他同问:"难道这条筷子，是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