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印》玲欢

15、仙岛真容

　　新人客栈的老板也是副掌厨，系了一条黑围裙搓着手走了过来，看着大约五六十，身型微胖，脸方正，双目明亮有神，嘴唇红润丰厚，颇有富贵像。他盯着画看了许久，神情为难，却又不好直说:"这，是人的话，长相比较大路化，不易寻找…… 至于水圣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众人顿感焦虑，初入仙境漫无目的怎么找？金清秋补充细节:"这位朋友很可能是两千年前入到蓬莱。"

　　"两千年前？" 老板摇头回道，"那我更无从知晓。" 思索片刻后道，"或许，可找能通灵的高深道人，我认识蓬莱南海岸玉山道观的浮玉道长，你们去拜访她，说是新人客栈的杜衡介绍。" 杜老板到柜台取了一张地图过来，向众人介绍蓬莱仙岛和周边。

　　地图中间绘有三座神山，被溟海所围，其中蓬莱偏东，其他两座分别是偏北面的瀛洲岛，以及处在蓬莱和瀛洲中途的方丈岛。地图周边空白处，罗列着各类品牌广告。

　　杜老板将地图翻至反面，是蓬莱仙岛的具体区域:

　　东部是众人目前所处地，以商业文化区为主。
　　南部偏农业及休闲修行，玉山道观就在那里。
　　西部有一带工业区，道分仪就产于那里。
　　北部重渔业，有蓬莱去瀛洲的渡船岸口。
　　仙岛中部山脉延绵，也是岛屿的上端，其中最高的通仙山，便是通天教主的碧游宫所在地，也是蓬莱的行政区，法会举办处。

　　大致介绍后，杜老板将地图赠予众人:"近期，每早7时有班去南部的车，莫要错过。出店往右方，前行三四百米就能看到车站，有时间你们可在附近逛逛，熟悉环境。" 林东笑代众人接过地图，连连致谢。

　　Leon很敬重杜老板，他初来蓬莱时受杜老板照顾有加，所以百年来一直忠心跟随，听他后来道，其实杜老板已达仙标能上升天界，不过舍不得客栈。五百年前杜老板入岛时也受过不少苦，那时的蓬莱可不及现今繁华，所以杜老板修行稍成后开了这家新人客栈，也为帮助初到蓬莱者能暂时小憩，并获取仙岛基本信息。

　　还不到傍晚，趁两小只睡下午觉，众人出了客栈到附近转悠。

　　林东笑拿地图细看，清源道、仙芸街、天水路、九思巷、桃花溪、凤吟湖、三生渡情桥、十里金台…… 如此美名，想必皆是风景胜画值得观访。可惜此番来蓬莱是为寻人，而非游山玩水。

　　他们正行走在东部最长且繁华的街道，清源道。店铺林立，吃喝玩乐五花八门，经一家糖果店时，林东笑按挡不住甜蜜的诱惑，要了七根仙果串，形如人界的冰糖葫芦，只是仙岛的款，是由类似小樱桃的六颗仙果，其间缀点五色小花而配成的串儿，造型精致多彩。老板娘见这位外来客容貌俊朗，道分不多但购买大方，便多赠了他一串。

　　林东笑将仙果串分给众人，给了木木两串，余下的留给小兽们。南心欢快接过，咧嘴道:"妹夫贴心，没想到在人界我挥霍无度，在这里穷得请不了客，因果报应哪!" 语调感伤，脸上却乐滋滋，几口吞完后评道，"酸甜，后味有一股醇香，果然是仙果，我感到自己轻飘飘了。"

　　金清秋牵着林东笑的衣角低声道:"你省着道分，以后想买什么由我来付。" 林东笑赶忙摇头:"这怎么行。"

　　"你我不用计较。"

　　"记下账，回去我还你。" 林东笑认真道。

　　"不用你还钱。" 金清秋也很认真。

　　"那就，还人，我陪你……" 林东笑刚想浪漫牵手，金清秋却被南心拽了去。

　　南心惊喜地哇哦一声，拉住金清秋指点道:"这家好多漂亮衣服! 咱们进去看看!" 林东笑一看是家女装店，只好与木木先在附近游转，等她们出来。

　　蓬莱街上众多女子身穿汉服唐装式衣裳，她俩穿着现代装很显另类，改装也是入乡随俗。金清秋对色彩敏感，用眼睛致意玲琅满目的华服艺术，缓行细观，南心却猴急般左顾右盼，热血沸腾以致于脸色绯红，倒添了几分妩媚。她摸上一件深红绣金服，感叹道:"这才叫雍容华贵! 老板娘，这件多少？"

　　"好眼力! 这件是模仿曾经西王母参会时的正装，简化版款式，两千。" 回话的是一位中年女子，衣着婀娜，风韵绰约。

　　南心掩住窘态，扭头打量其他不那么华丽的:"这两件呢？"

　　"都是四百七。"

　　南心开始心虚，按她现在的道分，买一件就差不多花完了，羞涩问道:"请问，贵店有没有便宜点的？哪几件？多少道分？"

　　"里头那排是过季的普通款式，打折清仓，每件一百。"

　　南心想着给金清秋和自己各买一件共两百道分，可以承受，反正她的道分不足一千已是非法入岛，破罐子破摔呗! 于是往后排打量:"清秋妹妹你也选一件，我请客!" 她忘了事实上她请不了客，被发现道分不足可能有被告发的风险。

　　金清秋好意回绝，怎奈南心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拉着她行至打折处，看到衣服时差点发出小猪叫，这些过季款式，随便哪件都比人界的汉服唐装卖家秀的衣裳要来得仙气洋溢! 南心欣喜如捡到宝，赶紧将唯一一件红裙拥入怀里，随即转头看金清秋，给她出主意:"我觉得这件天青色最适合你，颜色雅致清美，和你一样令人身心舒适。" 金清秋听取建议，选了这件。

　　南心急切问老板娘:"请问试衣间在哪里？"

　　"这里。"

　　"店里有人，怎么脱换？"

　　老板娘见她表情尴尬，善解人意地微笑:"妹妹们都是新来的吧，看穿着就知道。来，你们对着镜子。"

　　两人站到店里的镜子前，老板娘弹一响指，镜里出现两位一青一红的女子，气质超凡。金清秋与南心惊讶互看，对方还是原来那身人间衣服，再回看镜面时，那两镜中人影却是穿着新衣的她们。原来这就是老板娘所谓的试衣。

　　"满意吗？"

　　两人点头。老板娘笑着道:"穿着很适合，看你们是新来的，这两件就买一送一吧。"

　　两人道谢后换上新衣，最终是金清秋付了费，她的道分表也在这时响起，是林东笑做个测试，顺便告诉她们，他和木木正在衣店前方五十米处，围观街头艺人表演。

　　离店之前，南心折腾了下自己的头发后，回看金清秋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就在她的脸颊轻捏几下，掐出两片粉桃红，南心露出欣赏且满意的眼神，道:\"咱们去吓吓东笑和木木。" 笑容狡黠，与金清秋牵手走回街上。

　　林东笑和木木正在不远处围观泥雕表演。

　　艺人是位白须老者，动作潇洒自如，他先在一团粘土里掺入些许植物纤维，捣匀后，经一番揉泥、塑形、雕刻、捏制出小鸟泥坯，再用刻刀细雕羽翼，最后点睛，一只简致的土黄色鸟儿便成了形。随后，老者将几片翠绿嫩叶贴在鸟身，将粉红花瓣置于其头，又在它的目眶中嵌入两粒小黑豆，最后双手捂住泥鸟，向它吹了一口气，松手时，一只美丽的红喙绿羽小鸟轻盈飞空，在围观者的上方扑扇羽翼。

　　林东笑和木木看得起劲，正随人群拍手叫好，忽觉背后有人轻拍，心想可能是她们回来了，转身却看见两位仙女。

　　眼前两位女子，身着高腰糯裙，一位红衣佳人露齿而笑，盘发，几缕微卷的发丝散落于脸庞，神情活泼健朗。另一位女子仪容静怡清雅，天青色罗裙，长发披肩，黑亮的发间有朵青白色小花，面颊上一云桃红令其备显娇丽。

　　林东笑魔怔般地直视金清秋，根本挪不开目光，身子脑子都腾起热来。

　　静默被一声爽朗的笑打破，南心笑道:"妹夫你的脸比红灯更有视觉效果! 哈哈，原来小木木看到美女也会脸红。" 掐了掐木木滑嫩的小圆脸，他方才微红的脸色变成殷红。

　　林东笑讪讪一笑，圆场道:"咱们接着逛逛，这里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两位女子挽手走在前方，他和木木跟班在后，不敢多看，却不忍不看。

　　没走多远，众人路经右边街沿一栋华丽的建筑，朱甍碧瓦飞阁流丹，明显是这条街上最有气派的，上方大写着"正宗蓬莱仙果"。难道里面就有秦始皇汉武帝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正好见识见识!

　　他们大步迈入店铺，里屋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排排归类得整整齐齐色彩缤纷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激起审美高潮。再看名字也是五花八门仙气飘然: 天依、幽兰、白景、千青、御香、沐仙、梦回……

　　众人绕到店铺左端，一架金玉雕琢的柜台上列了几排仙果:下层有三十来只，映射出柔软的银光; 中间层的十九只，体积较大，色彩各异; 上方三只是更大的纯金色仙果。

　　最上方还有一具明耀透彻的水晶柜，如供神位一般庄严，里面装有一只光芒闪烁的紫金大仙果。

　　"几位小仙友可是对仙果感兴趣？" 一位胖墩墩的中年男子见众人驻足在仙果摊位，过来询问。

　　林东笑恭敬作揖:"老板您能否介绍下吗？" 如今他作揖多了，姿势也变得标准潇洒。

　　"哎呦，我可不是老板，" 胖男子嘟嘟嘴，皱起可爱的包子脸，笑道，"我们的店老板可是碧游宫的仙圃园法师，经得通天教主的批准，售卖碧游宫特产的仙果和各类仙草药，我们这正宗仙果店在蓬莱可是仅此一家!"

　　据他介绍，蓬莱高级仙果分三等，对应此处的三层。

　　白银道灵果: 百年一结，每只售价二千道分，食用能增强灵力，除所有病痛。
　　七彩长生果: 五百年一结，每只售价六千道分，食用可长生二百年。
　　纯金固元果: 千年一结，每只售价九千道分，食用能得仙体，巩固元神。

　　"不是说修炼9999道分就能成升仙了吗？还吃这么贵的纯金什么果干嘛？" 南心启用逻辑。

　　"这位仙女所言正是! 此果每千年结一次，数量极少，也只有天界神仙才能享用。"

　　头一次被喊仙女，南心大为受用，眉开眼笑地点头赞应，没再听进对方说什么。胖男子见她云里雾里的神情，便转向其他人继续交流，眼神不时瞟向金清秋，好奇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不说话，若是哑巴就太可惜了，他的店正好有治哑的仙药，就是道分有些高。

　　"那只最上面的紫金色仙果呢？" 对仙草物颇有了解的木木好奇问道。

　　"这是紫金圣元果，天界极品，五千年才一结，有所有其他仙果的功效，甚至能让神仙起死回生。"

　　"对应多少道分？" 林东笑也问，一边思索着难道神仙也会死？

　　胖男子速速摇头，抖着脸上的肉，极为肃然地道:"此仙果只做陈列绝不售卖!" 自豪地负手而立，目光炯炯，"我们店里仅有的这只紫金圣元果，是五百年前通天教主亲授我们老板的礼物! 据说紫金圣元果最初只长在上古西荒的灵山，后来那里遭了一次难，许多仙物受毁，我们蓬莱有幸移植了一棵过来，宝贝得很! 老板将仙果保存于此，是为了向仙岛众人展示，以便更激发他们的修道意志!"

　　林东笑听得心里痒痒，与金清秋和木木对视一眼，问道:"这么珍贵的仙果，放店里会不会被偷吗？"

　　"绝无可能!" 胖男子回复得斩钉截铁，声音过大，南心被惊回了神，也与众人一起倾听他后续的解释，"一来，能入蓬莱者都道分达标，心地纯良; 二来，这透明冷柜可是用昆仑的极渊玄冰所制，此乃仙界最坚固的物质; 三来，偷此圣果者会受天雷之刑，神魂俱灭，故而无人敢冒此险。"

　　一听天刑，林东笑赶紧心念阿弥陀佛，问道:"有没有普通点的仙果？平常修道人能享用的，贵店这些都太高级了。"

　　"有，当然有! 蓬莱碧游宫种植的碧游仙果，每十年一结，食用可强生健体祛病除痛，届时蓬莱法会时会发赠，有幸参会者能免费领取。因为是法会备留品，本店暂不售卖。"

　　"那贵店里有没有物美价廉的仙草药？几十道分能买的那种……" 林东笑想买几样尝试，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

　　"有，当然有! 小仙友具体需要哪种功效？" 胖男子问。

　　"有增加灵力的吗？" 林东笑问。胖男子抓了一把深绿色似茶叶的仙草递他:"这沐仙草，泡热水喝，然后将仙草咀嚼咽下，能增灵力。"

　　"有增加道分的吗？" 南心问。胖男子很诧异地默默看向她，花道分买道分，这不荒唐吗…… 于是南心要了有美容效用的幽兰。

　　木木选了可治病痛的天依草，金清秋选了梦回，据说能回想起记忆深处。

　　"仙友们请记住，仙果仙草可不是谁吃了都有用，道分越高者，食用效果越佳。并且，要务必谨记，如果你们带着离开蓬莱就没了效果，除非已被制成能保质的某些丹药。" 胖男子再三叮咛。

　　木木恍悟:"就是说，秦始皇即便当初派徐福到了蓬莱求得仙药，也没有用？"

　　"正是! 蓬莱的仙物出了蓬莱便会腐烂或无用，比如瀛洲岛的居民，需要亲自来到蓬莱才能食得仙果。再说，秦始皇虽贵为帝皇，但本性残暴，与道无缘，即使他亲自在蓬莱吃了高级仙果，但道分超低的情况下，最多强身健骨，绝无可能长生不老!" 胖男子道破玄机，狡慧一笑。

　　众人终于得知，原来长生不老仅是外界人自己的臆想，不是来到蓬莱就能大功告成，这里的人也如凡人般要吃喝拉撒，有病痛会衰老，但因能经常食用蓬莱生长的仙果仙草，可作医治改善。

　　当然，最好最彻底的方式就是，在这里修道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