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自驯》舞文兮

37、去她家里

　　聂云偶进了房间，将行李箱的衣服整理好，就去浴室收拾洗澡了，这忙完差不多快两个小时。
　　开始想着罗敬成一会自己就走了，所以这么久下来直接将他给忽略了，她披着头发，未施粉黛，穿着一条复古改良白色毛边橘红色刺绣旗袍，配着锦鲤刺绣杏色保暖小马甲，悠闲慵懒的出了房间。
　　罗敬成摘了好些成熟的蔬菜，见人没有出来，又继续拔着菜地里的杂草，就在草快被拔完的时候，一抹亮眼的颜色闯入他的眼帘。
　　只见一温暖明亮的身影在窗格边穿行，那样的悠闲文静，像小太阳一般照进人的心中，让人心里升起暖意来。
　　“兔子！”罗敬成站起身，喊了她一句。
　　聂云偶被吓了一跳，寻着声音望去，见他站在露台菜地里手里拿着两把菜，可别提多接地气了。
　　“你怎么还没走？”聂云偶走出露台，感觉外面的空气有些寒冷。
　　罗敬成看着聂云偶走近，她这身衣服真的是明亮喜庆，和平时穿着打扮很不一样，就是那种清丽温婉、知书达理的类型，他忽然明白“兔子”这称呼并非浪得虚名。
　　“很漂亮！”罗敬成没回答她的问题，忍不住夸道。
　　聂云偶瘪了瘪嘴，并未将他的夸赞放在心上，看着菜地里面杂草都被拔完了，他一双手红彤彤的，开口说道：“你是闲得慌么，养尊处优的罗总，做这些市井小民的活。”
　　看吧，开口就没啥好话，“你菜种得，草为啥我拔不得。”
　　“老君闲着无事种的，嫌城里菜吃着不健康，没味道。”
　　“哦，那我是费力不讨好了。”
　　“你至于么？”至于讨好谁么，“走吧，进房间去。”
　　下了楼，聂云偶将菜拿进了厨房，又去了客卫，没一会叫罗敬成过去。
　　“罗先生！”
　　“怎么？兔子！”罗敬成走到客卫门口，以为聂云偶有事要帮忙。
　　聂云偶指了指盆子，“烫完，一会早点离开，难道还留下来吃晚饭不成。”
　　罗敬成这才知道她接了热水给他暖手，见人出去，他进了卫生间。
　　罗敬成想着聂云偶之前奚落他养尊处优的话，刚刚又讽刺他留下来吃晚饭，明明是个很暖心的人，却作出一副冷酷苛刻的模样。
　　手开始放进热水并没有什么感觉，时间久了才慢慢传来温度，罗敬成低头看着热水里的双手，虽然仍是红，但却有了温度。
　　那样冷冰冰一个人是不是也会如此呢！开始给她温暖不会一下热起来，但是长久坚持下去，最后没了热水也会自己发热温暖了。
　　罗敬成抬头对着镜子一笑，他觉得留下来吃晚饭也不是不行。
　　在罗敬成出来后，聂云偶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确实有些意外了。
　　“你不是来见朋友的么？”
　　“我对天发誓的确是。”
　　从他这么人畜无害、端人正士的人口中说出，聂云偶还是有所怀疑，“那你在我这待着干嘛？”
　　“打工两小时，吃个晚饭算犒赏我吧！”
　　聂云偶一听，赶紧去手提包里去拿钱包，只是钱还没拿出来，罗敬成的声音便传了来。
　　“这两小时对于我来说，大的来说可以签上亿的订单，小的来说可以当体力劳动，兔子，你要怎么衡量？”
　　“罗先生，我看你是故意找事的。”聂云偶将钱包放下，有些不开心了。
　　“我不过想吃好吃又健康的蔬菜，这很过分吗？”
　　“我不相信你脸皮有那么厚，你在报复我，还是有什么目的？”他的意思就是留下来吃晚饭了，她被这人赖上，拐弯抹角在这里和她耗着，立马感觉这人目的不单纯。
　　“我只是不想让我饿肚子。”
　　“你朋友还没回？”
　　罗敬成不回，然后在客厅处坐下，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聂云偶看了看时间，六点多，耗不过他，转身进了厨房。
　　聂云偶出去了几天，身体乏累，今天又开了大半天的车，哪有心思做饭，随便用青菜做了鸡蛋面条。
　　面条才在装进碗里，罗敬成便进了厨房，拿筷子，将面碗端上餐桌。
　　聂云偶解下围裙洗了手出来，见面碗在相邻的两个座位前放着，聂云偶将面碗一端，坐在了罗敬成的斜对面。
　　“我是洪水猛兽，你可以去客厅吃。”
　　“罗先生，不管你什么目的，吃完就给我走人。”
　　“听你这么一说，吃在嘴里的菜都不香了。”
　　“油嘴滑舌。”聂云偶说完不再理会他，自个认真吃面。
　　罗敬成时不时看聂云偶一眼，这安静下来感觉她的确很乖巧，对她更是忍不住喜欢。
　　“罗先生，吃饭便吃饭，老是看我作甚？”
　　“感觉这碗面不值，总想额外捞些福利。”
　　聂云偶当然知道他说的福利是什么，直接骂道：“色胚！”
　　“还没人这么骂我，听着倒是新奇。”
　　“罗先生，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脸皮突然变得这么厚，没有目的谁相信？”聂云偶看向罗敬成，十分警觉的问道。
　　罗敬成看她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拿着筷子停在碗边，像抱着一只碗的可爱兔子，语气很是温柔的回道：“想了解你。”
　　“了解我被很多男人玩过，你也想上。”
　　这话让罗敬成立马变了脸色，之前那一刻的融洽美好立刻支离破碎，是了，她做事说话，一向无所顾忌。
　　“无论你以前经历什么，请自珍自爱一点。”
　　“惊蛙不可语天，夏虫不可语冰。罗先生，也请你不要说风凉话。”
　　“有时候真不能理解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将自己作得不伦不类。”
　　聂云偶胸口蔓延着一股悲愤，将筷子狠狠的放在桌上，紧捏着拳头站起身厌恶的看着罗敬成，这些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指责别人，与那些恶人的区别就是披着一层伪善的皮囊罢了。
　　就在她快要歇斯底里的这一刻，聂云偶突然发现，不是所有的苦与磨难，都可以有人倾诉，有人理解，更多的是，自己去面对，自己咽下去，慢慢消化。
　　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怎么会理解她的痛与苦，聂云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滑坐在了位置上。
　　罗敬成看着她从雷霆之怒变得沉声静气，身上似罩了一层保护膜一般与外界隔绝，不留任何缝隙，生人勿近，那种感觉就像离她十万八千里，距离很远，遥不可及。
　　他知道她定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悲痛，才会让她性情转变，喜怒无常，言行不羁，可是他却对那些事一无所知，他现在就是盲人骑瞎马，寸步难行。说不定一不小心踩了雷，将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两人间的气氛降至冰点，罗敬成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闷着头吃面条，这时才发现刚刚觉得美味可口的食物，味同嚼蜡。
　　聂云偶吃得慢，罗敬成很快放了筷子，准备去阳台处透透气，只是刚站起身就被聂云偶叫住了。
　　“想走？”
　　“你不是想让我走么？”
　　“洗完碗再走。”
　　“哦！”罗敬成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是还没坐到三秒，聂云偶喝了一口汤，便将筷子放下，往前一推，“去洗碗吧！”
　　命令的人口气颐指气使，不过看着她剩了大半碗的面，罗敬成开口说道：“不着急，你吃好了来。”
　　“不吃了。”
　　“吃那么一点。”
　　“你影响我心情。”
　　罗敬成从位置上站起来，绕过餐桌走到聂云偶面前，在她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平视着问道：“怎么你才会开心？”
　　“罗先生，你问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开不开心与你何干？”聂云偶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对他莫名的靠近，很是戒备。
　　“只是不想让你再自轻自贱，再危害人间。”
　　聂云偶轻蔑一笑，一个陌生人在她这里奉行正义，真是讽刺啊！
　　她还会像以往那样心思单纯，傻乎乎觉得世人良善，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们不过用这种形式掩人耳目达到目的罢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聂云偶说完，不想与他过多谈论，站起身往客厅走去。
　　“兔子，心态决定周遭的一切，你心里藏着愤怒仇恨，黯淡无光，你会感觉不尽人意、四面风沙，很多美好都会与你错过的。”
　　聂云偶听着他的话冷笑一下，继续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不可一世的回道：“罗先生这些话我也能说，可是你不知，不是所有美好都会被珍惜，也不是所有好意都会被接纳，你或许处于阳光下没发现世界的阴暗，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肮脏与不完美的。”
　　“兔子，谁不会经历黑暗，也有失意与背叛，这世上唯利是图、出尔反尔之人何其多，可他们的结果呢？而那些从挫折困境中勇敢站起来，坚持心中善意与正义之人，坦然无愧的活着，不正是人类的希望之光吗？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人也非绝对的善与恶，我们这一生那么长，难免会遇到几个恶人，难道我们要因为他们而堕落绝望吗？”
　　道理都懂，可罗敬成这番真挚的话，还是触动到了聂云偶，她也想做一个明媚光鲜的人，可是她深渊泥沼中穿行跌倒，就算站起来，浑身被污泥覆盖，双眼被脏污蒙上，只觉一片黑暗，哪还会感受到阳光的存在。
　　爱，在这薄凉的世界最是难得，但有人却用来较真、伤害、肆意挥霍，而她的爱已被耗尽。
　　“罗总，看来你是走出来了，所以你才能在这里口吐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