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大家都不是人了》也竹

14、014

　　步入社会这么久，陆风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清楚二叔三叔的为人，没兴趣跟他们打太极，索性丢下一句“随便你们，我累了”，然后回了自己的小院。

　　陆家二叔三叔没被下过这般面子，气得手抖，向陆父控诉他养的好儿子。

　　离开湖心亭后，陆父乐呵呵打太极的声音逐渐变小。

　　陆家老宅是祖产，外表古香古色，内里辉煌大气，传言是古代王侯的行宫。

　　陆星辰尾随其后，八卦的眼神不断瞟向陆风遥的手机，期期艾艾道：“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风遥斜睨他，“爸妈让你问的？”

　　陆星辰嘿嘿一笑，“大姐让我问的，她说她很好奇谁会跟工作狂谈恋爱。”

　　陆风遥：“……”

　　会不会有人跟工作狂谈恋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段感情始于家境贫寒、父母不爱、姐姐被渣男欺骗。

　　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陆风遥没有半点心虚，毕竟陆青黛天天在外面造谣他，两人扯平了。

　　就是爸妈那边得尽量瞒着，避免二老被孝到。

　　陆星辰见他哥不理他，忙小跑追上去，喋喋不休：“哥你别走啊，你对象我认不认识？”

　　“还有，我刚听到二叔想把你觉醒形态报上去，咱们不阻止吗？”

　　……

　　云迟是晚上才看到陆风遥消息的。

　　他通过复试后需要留在医院开会，由于年轻力盛眼力好被排了晚班，明晚开始去开挖掘机。

　　视频通话打过去，不到两秒就接通了。

　　云迟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打错了，退出去看备注，又仔细辨认五官，确认自己没打错。

　　他欲言又止：“你这是……做了个美黑？”

　　不大的手机屏幕里，温柔儒雅的俊美男人变成了黑皮帅哥，笑起来时一口白牙亮得惊人，如果不是长相没变，云迟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男朋友。

　　陆风遥不好意思笑了笑，“算是吧，变化很大吗？过段时间就能白回来了。”

　　能白回来就好。

　　云迟悄悄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提着没落下，佯装好奇地问：“那你的觉醒形态是什么？”

　　这个问题，陆风遥早有预料，面不改色道：“金雕。”

　　最后半口气也松下来了，云迟洒然一笑，“我的是雪狐。”

　　只要陆风遥不是昆虫，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陆风遥也笑，“雪狐好可爱。”

　　云迟：“金雕好帅。”

　　两人默契商业互吹起来，没有要求对方变一个试试，生怕对方变了，自己也要变。

　　两人互道晚安，没有丝毫留恋挂电话睡觉。

　　偷窥宿主谈恋爱的系统：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不是系统不懂爱，它觉得两人之间根本没有那玩意儿啊！

　　或许有感情，但不多，男朋友当得仿佛是养在手机里的电子宠物。

　　*

　　云迟的晚班上了一周，晚上上班白天睡觉，硬生生熬出了黑眼圈。

　　做了志愿心里舒坦多了，休息两天，他着手去安城的计划。

　　觉醒失败的人不断增多，航班车次减了一半，想要买票的乘客必须办理觉醒成功的证明才能搭乘。

　　办理证明的人很多，云迟在小程序上取号排队，预约时间在九天后。

　　蓦地，云迟思绪一滞，“零九，办觉醒证明要抽血吗？”

　　系统：［要啊！］

　　云迟拧眉，“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系统无辜道：［谁能想到你要搭飞机高铁，我以为你做好自驾一千多公里的准备了。］

　　云迟大为震撼，“想想就不可能啊！路上这么累，那我还不如在本地找一个！”

　　［是这样子嘛。］

　　云迟倒在床上放空脑袋，放弃了这条路。

　　——不对！还有一个办法！

　　系统不能窥探宿主思维，但云迟情绪如何，它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

　　例如刚刚还平平淡淡宛若陷入谷底的脑电波猛然拔高，像磕了药一样兴奋。

　　云迟：“我有一计。”

　　系统有股不祥的预感。

　　“既然每趟车次都出现过食尸鬼，里面肯定有人作假证明，我会易容术，把假证抢过来自己用就好了！”

　　系统：……

　　不是，我纯良守纪的宿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

　　每个城市都有黑市，专门供给有需要的人进行特殊交易，有些人以为黑市里全是违法买卖，其实不然，起码摆在明面上的不违法。

　　因此，黑市入口一般都十分隐秘难找。

　　云迟没有多少朋友，但他有个土生土长的邻居，关爱邻居一番后，成功得到了黑市的信息。

　　下午，他换了身衣服，戴上口罩来到指定地点。

　　在繁华的商业街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某间商铺面前，对发财树底下抽烟的男人低声说：“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抽烟男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背后那间没装修没开业的商铺。

　　过了两扇门后，眼前豁然开朗，往下延伸的楼梯两旁挂在许多明黄色的小彩灯，看样子黑市所在是商铺的地下室。

　　然而等云迟走到最底下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下面没有地下室，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往左右两旁延伸，每个商户面前摆着个小红灯笼。见有人来，入口附近戴着面具口罩的老板不约而同看过来，眼神冷漠，莫名诡异。

　　云迟沉默，没想到这黑市整得挺像鬼屋，艺术感拉满了，幸亏他是白天来的。

　　黑市人不多，老板不吆喝，顾客之间相隔一米以上，自己看自己的，看上什么也不会跟老板讨价还价，付了钱就走。

　　云迟看得有点惊奇，不过他有正事要忙，没再继续闲逛，在一个小角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份证健康证等各种证书】

　　老板是个满头华发的老人，身披黑袍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若不是云迟眼尖都发现不了他坐那。

　　云迟轻咳一声，出口是女孩子的声音：“老板，这有觉醒证明吗？”

　　老板抬了抬眼眸，一双浑沌的老眼精光闪烁，“姑娘是想搭飞机还是坐动车高铁？我这有联动的票，身份证觉醒证明和票一起打包卖，价格公道。”

　　云迟没反驳老板叫他“姑娘”的称呼，出门在外，多套层马甲比较好，“哪天的票都可以弄到吗？我没有多少钱，太贵吃不下。”

　　老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脸褶皱，“不贵不贵，这个数而已。”

　　他比了个“一”的手势。

　　云迟微怔，“一千？”

　　老板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脸色一变，“我看你像一千！一万一口价，少一分都不卖！”

　　云迟挠挠脸颊，行吧。

　　他跟老板要了八月十六号的高铁票，付了两千订金，约好前一天来拿票。

　　如今出行困难，未来形势难测，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云迟思来想去，在离开荣城前把林业局的三方协议违约金交了，将行李打包好统统放进空间，只留了个背包背着。

　　当云迟拿到票的时候，他恨不得回到五天前抽自己一巴掌，无他，老板以为他是女生，给他找了个女性身份。

　　老板眼中有真诚的困惑，“换不了咯，时间太赶，你不是女生吗？”

　　系统嘲笑，煽风点火道：[不就是女装，穿呗，又不是没穿过。]

　　云迟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不过他没被系统误导，“谁说女生就要穿女装？女扮男装不行吗？”

　　出发前，云迟比对着身份证上的人脸，买材料给自己整了个□□，掩盖出色的外表，别人看到他也只会认为这是位身姿高挑的女生。

　　十六号顺利混过安检，云迟以为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却没想到车上的不安定因素。

　　荣城是南方大城，占地广且地理位置优越，人口最高可达五千多万，没觉醒的人占荣城两三成看似不多，乘一下总数就知道人数不少。

　　这些人里，有能力买身份出行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高铁出现食尸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面腾不出手严格管控，只能多派些人保护乘客。

　　云迟所在的车厢在发车一个小时左右，他听到后侧方传来奇怪的低吼，身后的女乘客跟同伴小声吐槽里面那人好像有哮喘，一直喘个不停，呼吸粗重。

　　很多人知道食尸鬼的存在，却不知道人转变成食尸鬼的过程，云迟不想行程被耽搁，当即上报。

　　大概过了五分钟，两个手持机枪、全身武装的兵哥来了这边，他们视线掠过云迟，没打招呼，礼貌请BC座的乘客腾位，然后对A座的男人说：“先生您好，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和觉醒证明。”

　　男人还是埋头休息的姿势，无动于衷，像是没听到兵哥说话。

　　兵哥再次重复一遍，顿了顿道：“先生，如果您不配合检查，我们有权将您强制隔离！”

　　前前后后的乘客察觉不对，从不明所以到主动远离，时刻关注这边的动向。

　　假若男人当场变成食尸鬼，突然暴起伤人，他们这些觉醒者跟普通人一样都会有死亡危险，没人想用生命看热闹。

　　“嗬、嗬……”

　　男人呼吸声愈发粗重，彷佛被他们惊扰到了，身体神经质弹动两下，随即毫无预兆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