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爱你吗》芒果C

9、第九章

　　过了两天，程钧逸果然依言带兮敏回家吃饭。
　　虽然两人之间的情侣关系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兮敏自然不敢怠慢，花了近两个小时梳妆打扮。她翻出衣柜里所有的衣服，想起妈妈无数次说过年轻女孩子要穿得鲜艳点儿才好，于是挑了那件没穿过几次的红色收腰短款大衣搭配带一点百褶裙式样的灰色羊毛短裙，再穿上磨砂皮的中长靴往镜子前一站，觉得自己看起来还挺有点小家碧玉的恬静气质。又化了淡妆，仔细打量着镜子里自己完全称得上清秀可人的脸，第一次自恋地想，其实她长得还真不赖。

　　程钧逸打电话来的时候，兮敏正好忙完，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会儿才下楼。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车，站在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宝马X5边等她。见他盯着自己看不说话，她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昨天刚被剪短了不少的头发，问：“是不是不好看？”她之前留着一头栗色的长卷发，因为个子不算高，所以几乎到腰的长发不管是披着还是扎起来都显得略微累赘，正好她昨天陪司琪去剪头发就顺便剪短了，长度刚刚到胸口处，发尾稍稍往里卷，衬得一张脸小而精致。其实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程钧逸走近一步，突然伸手摸了摸她额前柔软的发，微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太小了。”
　　她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惊到，而且也非常不习惯他此刻这种异常的温柔，脸顿时发热，只好轻轻咳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本来就小。”
　　他很有风度地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所以才要显得成熟一点，否则别人会以为我有恋童癖。”

　　到了城郊的别墅区，程钧逸把车直接停在家门前，兮敏下了车，看见花园里有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在玩足球，不远处站着两个女人正在聊天。见他们走进花园，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女人笑道：“哟，我们家的帅哥带女朋友回来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
　　兮敏看一眼程钧逸，他笑得无奈，向她介绍：“这是我二姐，程云清。”又看了看旁边的另一位女士，“我大姐，程云丽。”
　　兮敏礼貌地朝她们微笑，“两位姐姐，你们好。”
　　大概是很满意她的乖巧有礼，程云丽的脸上笑容绽放，微微点了点头，“快进屋吧，爸妈等你们很久了。”然后朝正踢着球越跑越远的小男孩扬声喊道：“天天，快过来，该洗手吃饭了。”
　　被称作“天天”的小男孩很快朝他们跑了过来，玩得一头汗，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盯着兮敏看了一会儿，然后扬起小脸看着程钧逸，“嘿嘿”地笑，“舅舅，这是我舅妈吧？”
　　程钧逸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别乱说。”
　　兮敏被小孩子一声极顺溜的“舅妈”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天天一马当先地跑进了屋里，程云丽也招呼着兮敏往屋里走，程云清和程钧逸两姐弟落在后头。进门前，兮敏隐约听见程云清说了句：“不错啊老弟，这回这个我看着顺眼多了，好好把握。”

　　跟兮敏想象的一样，程钧逸的父亲程皓博是个很威严的长辈，整个人透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对她这个儿子带回家的女朋友倒算得上客气和蔼，可大概是因为从小被军事化教育又掌管着一个规模颇大的企业，言谈之间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令兮敏不禁生畏。
　　程钧逸的母亲尚萍，兮敏十年前就接触过，很和蔼可亲的一位长辈。大概是这次见面的意义不同于上次，尚萍对兮敏仿佛又多了一分喜爱与亲近，席间一直微笑着招呼她多吃点，饭后还把她叫到房间里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
　　至于程钧逸的两个姐姐，兮敏对她们的第一印象也挺不错。两姐妹长相上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细看之下就不难发现，五官同样秀丽的两个人，程云丽分明透出一种跟父亲如出一辙的英气和强势，而程云清则有种不拘小节的潇洒，说话也很直爽。

　　后来回去的路上，兮敏问程钧逸：“你两个姐姐的性格是不是很不一样？”
　　程钧逸似乎仔细想了一下才回答：“其实她们的性格都随我爸，只是我大姐继承了正经的那一部分，我二姐继承了不太正经的那一部分。”
　　兮敏听得好笑，“那你呢？你继承了哪一部分？”
　　“你觉得是哪一部分？”
　　“我又不了解你，怎么会知道？”
　　程钧逸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就等了解了以后再回答。”

　　去过程家后的第二天，大概是两位心急的母亲互通了消息，妈妈一大早就打电话质问兮敏怎么没告诉她这件事，声音却明显欢欣鼓舞，还在电话那头再一次说要请程钧逸回家吃饭。兮敏无奈至极，只好答应。
　　挂了电话，兮敏真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骑虎难下了。妈妈如此兴奋激动，简直像明天就要把她嫁出去，而另一位母亲尚萍也明确地向她表达了希望他们能早日步入婚姻殿堂的期盼。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然而兮敏觉得很恐慌。她还是没有从那天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失了身，莫名其妙谈了恋爱，莫名奇妙见了家长，甚至也许很快就要谈婚论嫁……这种堪比火箭的速度实在令她有点无法接受。她想，自己大概是一时被财色兼备这样好的条件给冲昏了头脑，否则怎么可能没思考多久就答应当程钧逸的女朋友？她的确需要排遣寂寞，然而如果要一直没完没了地排遣下去甚至把婚姻也当成排遣的工具，这简直有点恐怖。

　　思来想去，兮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程钧逸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也许他们应该趁早结束这段来得荒谬的关系。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开口，事情又再一次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程钧逸居然很快进入了准男朋友的角色，先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主动说要去她家拜访一下她的父母，然后是神通广大地打探到了她爸爸喜欢下象棋，送了一副白玉象棋当见面礼，还陪着下了一局，成功讨得了爸爸的欢心。
　　后来爸爸乐哈哈地跟她说：“由棋品观人品，不慌不乱、不骄不躁，懂得布局又不会锋芒毕露，我看这孩子不错。你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归宿，我跟你妈也就放心了。”
　　兮敏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欲哭无泪，人家是不慌不乱、不骄不躁，可她分明是进入了一个残局，完全无力自救了。更可恶的是，程钧逸完全堵死了她的路，丝毫不给她机会逃脱。他开始跟她约会，带她吃饭、看电影，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陪她逛商场买衣服，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看她试了一件又一件，从头到尾无视店员小姐垂涎三尺的目光，到最后还是她受不了拉着他走人。他从来不会制造惊喜，但是只要陪她逛街时她多看了某一样东西一眼，他便会不动声色地买来送她。兮敏当他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然而长此以往，他这种细心体贴实在令她无法硬生生给套上一个这么世俗的理由。
　　她一方面觉得感动，另一方面也觉得困惑。两人虽然是男女朋友，但是他的态度从始至终不能称之为恋爱中应有的热烈，有礼之中带着客气，令她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就拉开了距离，不近不远，却分明摆在那儿，无法忽视。

　　这种看似和谐其实怪异的关系平静地延续到了新年。
　　大年初六，兮敏在妈妈的要求下带着礼物去程家拜年，程皓博亲自给她封了一个很大的红包，她不好意思收，然而一再拒绝反而会显得自己做作，只好红着脸收下。
　　她在程家待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后程钧逸开车把她送到家，在她上楼前拉住她，问：“想不想要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是什么？”其实她已经有点累了，不过倒真有些好奇他会送什么给她。
　　程钧逸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就对准她的唇吻了下来。
　　兮敏理所当然被吓到。自从两个月前荒唐的那一夜过后，两人之间再没有过任何亲密，虽然出双入对的次数很多，但是连牵手、拥抱都几乎不曾有过，更加不要说此时此刻温柔缠绵的亲吻了。

　　“嘭”的一声，夜空中有绚烂的烟火绽放开来。兮敏被这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身体不由颤了一下，程钧逸稍稍抱紧了她，继而用比刚才更加热烈深入的吻安抚。
　　吻了许久，他的唇离开她的，旋即移到她早已滚烫的耳垂，轻轻地吻了一下，轻声说：“新年快乐。”
　　兮敏不由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突然有点舍不得放开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寒冷的冬夜，他的拥抱和他的吻，确温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