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古惑仔调查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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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上课时间，很多学生已经早早到了，兴奋地聊着天。
一个男学生大声地道：“……昨天晚上洪兴的陈浩南可威风了，一个人打十个啊……”另一个男生道：“……山鸡的砍刀很厉害的，一刀就可以砍死一个人……”一个女生也兴奋极了：“陈浩南好帅啊！”另一个女生道：“铜锣湾扛把子当然帅了！”
内地交换生李长希凑过去，眼睛闪光：“你们在说什么？电视剧吗？”
一群香港学生大笑：“当然不是，我们谈的是香港的社团洪兴的扛把子。”
李长希完全没有听懂。
一个香港女生想了想，解释道：“看过《鹿鼎记》吗？洪兴就像是天地会，铜锣湾扛把子就像是青木堂香主。”
李长希瞬间理解了，黑涩会！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群兴奋的香港学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带着欢喜和崇拜讨论黑涩会分子。她问道：“黑涩会分子难道不该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被警察抓了枪毙吗？你们为什么好像很喜欢黑涩会分子。”
一群香港学生鄙夷地看李长希，道：“你不懂，社团的人都很帅的！”“陈浩南很威风的，走在街上都没人敢靠近。”“谁敢惹陈浩南，谁就会被他打成一条狗！”“陈浩南是真正的硬汉子！”
李长希被一群香港学生的三观震惊了，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崇拜黑涩会分子？那你丫读书干什么，去混社团啊。
某个香港学生叹气：“我也想啊，可是我家里管得严嘛，而且我考大学的时候也不知道社团这么威风，不然我考什么大学啊，跟着山鸡混不好吗？”
另一个香港学生道：“现在中学生都想做古惑仔，我弟弟学校出了好几个小社团。”
一个一直沉默的香港学生忽然道：“李长希，你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白痴，小心被传染。”
那些喜欢黑涩会分子的学生大怒，破口大骂。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李长希捂着耳朵躲到一边，撞在某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她急忙道，然后发现她撞到了内地来的交换学者石介教授，顿时惶恐了。
石介笑了笑，看着吵闹的教室，忽然有了主意。
“同学们，你们有人觉得古惑仔很威风很帅气，成为古惑仔是个不错的选择，有的人却相反。”
一群学生点头，互相不能理解。
石介笑道：“那么，我们不如做一个采访调查报告吧，用我们的眼睛，用摄像机，去了解真相。这次调查作为平时成绩记进学科总分。”
一群学生兴奋了，物理作业竟然是采访调查？合适吗？
有学生完全不在意合不合适，物理课变成新闻科是不是有问题那是教授考虑的问题，他们是学生，只需要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就好。
李长希张大了嘴，没想到石教授这么不靠谱。她喃喃地道：“可是，我们是物理系，不会采访啊。”一群学生点头：“我们连摄像机都没有！”
石介微笑了：“你们为什么不找新闻系的学生帮忙呢？至少借个摄像机啊。至于不会采访……”他叹了口气，猛然怒了：“不会采访还不会做数据对比和分析吗？你们怎么考进物理系的！”
一群学生颤栗，然后秒懂，也就是说这个采访调查报告的视频是不是花里胡哨完全不重要，它的本质就是一份用视频制作的普通调查报告而已。那就容易了！
“容易个头！”有学生大骂，“什么数据？哪来的数据？”
一群学生茫然极了，做惯了的数据分析在采访报告面前竟然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了。
石介微笑：“这个就看你们自己了。”
李长希咬牙：“先找设备和人手！”一群学生点头，物理系的人别说没有摄像机，就是会拍的人都没有。
李长希带着一群同学旋风一般找到了新闻系的师兄师姐，一五一十说出了石教授的奇葩作业，求帮助，求安慰。
新闻系的师兄师姐看着一群物理系的师弟师妹，借设备或者帮忙拍摄绝没问题，但是，有好处吗？
李长希咬牙拍桌子：“学校食堂我请！”
新闻系师兄师姐转身就走，一群物理系学生果断赔笑拦住他们：“开玩笑的，附近的酒楼，我们请！”
李长希借到了设备，转身带着一群人去找石介哭惨：“我们第一次拍视频啊，要是没有教授把关，对不起全国人民怎么办？”总而言之要把石教授拉下水，这么奇葩的作业要是没有教授参与，谁知道什么样算及格，什么样不及格。
石介瞅瞅几十张兴奋的脸，想到自己的计划，道：“好！”
石介联系了警方，表明要做一次关于古惑仔的社会调查。警方高层与石介聊了几句，问弦歌知雅意，立刻拍板大力配合，要人给人，要车给车，要枪给枪，就是没钱。
石介微笑：“没关系，学校有钱。”香港中文大学有的是钱，不花一些对不起纳税人。
……
香港中文大学物理系联合新闻系制作关于古惑仔调查专题报告的消息在一些圈子里疯传。
一些年轻人眼中放光：“是不是会现场采访陈浩南？会不会与山鸡合影？会不会拍到洪兴打东兴？啊啊啊啊！好想亲眼看看啊。”
某个房子中，一个初中男生对着父母大声大吼：“我一定要参与！我要亲眼看到我的偶像陈浩南和山鸡！哪怕给节目组端茶倒水也要去！”
另一个宅子中，一个高中女生躲在房间里给好友打电话：“听说你表叔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助教，能够帮我联系一下吗？我想去古惑仔节目组……啊？你也想去？”
一个中学内，校长打着电话：“……细佬啊，现在的学生不好教……大学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你是阿sir，肩膀上有花的，好歹透露一些……”他打了半天电话，沉默许久，咬牙，干脆搭个顺风车！
半个小时后，校长宣布学校有30个学生名额可以全程现场参观香港中文大学物理系“古惑仔调查报告组”。全校学生狂喜！
有学生大叫：“我要参加！”
有学生跳到了桌子上，道：“我最崇拜东兴了，我要参加！”
有学生看着僧多粥少，怒吼：“到底怎么才能报名？”
校长宣布：“30个名额公开拍卖！不收钱，不收礼，公开公平！竞拍起拍价是为全校打扫一个月的厕所！愿意出价者立刻去操场报价。”
30个名额很快成交，平均成交额为打扫厕所到毕业。
……
石介带着物理系学生准备出发的时候，密密麻麻几百个初中生高中生赶到。石介怒了：“这是大学还是幼稚园？”
某个教授拎着两个中学生过来，道：“他们有志于学习物理系，最崇拜你了。”两个中学生努力挤出星星眼。石介冷冷道：“滚！”那个教授无奈极了，出绝招：“这是红包。”
石介悠悠打开红包看了一眼，温和地张开手臂微笑：“物理系欢迎任何一个有志于物理的孩子。”
某个教授悄悄附耳道：“我有个亲戚是警察局长，已经说好了，只要你们去，吃住全包，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石介热情地揽住那个教室：“都是为了教育啊！来人，把那几个孩子的包拿下来，怎么能够让小孩子背这么重的包。”
几个人扛着摄像机走近：“我们是香港中文大学新闻系毕业的，现在在电视台工作，我们愿意为母校学弟学妹的作业尽一份力。”几人挺胸，专业摄影师，靠得住，只要带十几个孩子参观就行。
石介微笑：“本教授一直坚持学习是纯洁的，谁敢找枪手代写作业就不及格！滚！”
几人毫不惭愧，就知道这一招只能忽悠菜鸟，老实掏出红包：“自备车辆，全程协助拍摄，不要一文钱工钱。”
石介板着脸收红包：“都是为了教育啊，真是不容易啊。”
李长希和一群物理系学生怒视石介，物理系教授工资很低吗？财迷！
半个小时后，石介带着几十个大学生，几百个中学生浩浩荡荡地出发。
路上，中学生们兴奋无比：“我要看到陈浩南了！”“浩南，浩南，我爱你！”有学生握紧了相机，必须拍下与偶像在一起的珍贵照片！有女学生拿出自己的照片，一定要陈浩南在上面签名，最好在画个心。
有女生大怒：“浩南是我的！”“胡说，浩南是我的！”
一群女生在车上厮打不休，一群男生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某个男生道：“瞧，成为古惑仔就有的是女人！”另一个男生用力点头，为了女人，一定要做古惑仔！
李长希看着那些脑残，浑身汗毛倒竖，香港年轻人都这样，不完蛋就没天理了。
十几分钟，十几辆冲锋车和普通警车与学生车队汇合，几辆警车开路，直奔铜锣湾。
一群学生大喜：“铜锣湾！真的要看到陈浩南了！”车队内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车队停在了九龙城寨的破烂贫民窟前。
一群学生不满极了，到这里来干什么？
百十个警察或开路，或断后，护着几百个学生进了九龙城寨。
污水横行，没有阳光的破烂楼宇中，有警察用力拍门：“陈浩南，出来！”“山鸡，出来！”
一群学生又是兴奋，又是不满，有人低声道：“警察竟然敢这么对待陈浩南，一定会被陈浩南打得在地上打滚！”另一个人道：“对，几个死条子算老几，敢在铜锣湾扛把子面前嚣张，等会肯定要跪在地上磕头了。”
陈浩南和十几个社团人士慢腾腾地从房间中出来，有的光着上身，有的背心上满是污渍，有的挂着粗大的项链。
一群学生惊喜极了，一个个都是传奇中的英雄人物啊。这一次花了大价钱的参观之旅真是值了。有女生已经准备冲出去拥抱陈浩南了。
陈浩南傲然走出来，厉声道：“阿sir，什么事情？”
一群学生惊喜极了，果然是陈浩南！有女生捧心：“好帅！”有男生眼中放光：“好威风！”
一个警察厉声道：“警察临检！现在怀疑你身上带有违法物品，蹲下！双手抱头！”
一群学生冷笑，这是摆明了欺负陈浩南了？
有学生低声道：“陈浩南一定一拳打飞了这个嚣张的警察，然后踩着他的脸，厉声道，‘知道我是谁，我是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一群学生用力点头，身为古惑仔就是这么霸气。
石介笑了：“真的？”
一群学生这才注意到带队的石介，鄙夷地道：“当然！古惑仔怎么可能怕警察？”一群学生不屑极了，一群军装警察而已，甚至不是重案组的，军装警察就是低级警察中的低级警察，陈浩南怎么可能会怕？
下一秒，陈浩南、山鸡等十几个社团人士老老实实地蹲下，双手抱头，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反抗的。
石介淡淡地道：“乖得像条狗啊。”
一群学生愤怒地看着石介，好些人握紧了拳头，要不是这里人多，一定打扁了侮辱偶像的石介。
某个警察厉声道：“搜身！”
几个警察上前搜身，有古惑仔不满地扭动身体：“哎呀，好痒！”
一群学生大笑，这就是古惑仔鄙视警察，调戏警察的方式，别以为身上穿着警服了不起，在东兴的古惑仔眼中那就是一张狗皮而已。
一个警察大步上前，警棍劈头盖脑地打在那个古惑仔的头上身上，那个古惑仔惨叫着倒在地上。
“再敢不配合就抓你回警局！”那警察厉声喝道。
一群学生愤怒无比，警察太卑鄙了，然后低声道：“陈浩南一定会站出来的！”
果然，陈浩南转身道：“阿sir！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一群学生脸上满是“果然，陈浩南要发飙了！”“有好戏看了！”等等的神情。
几个警察拎着警棍就对陈浩南乱打：“蹲下！蹲下！”陈浩南瞬间挨了十几棍。
一群学生呆呆地看着偶像被打，有学生道：“陈浩南一定会大怒，一拳打飞了这个警察！”
陈浩南接连挨了十几棍，倒在地上大叫：“警察打死人咯！警察打死人咯！”
几个警察毫不迟疑，继续一棍又一棍的打着陈浩南，陈浩南在地上惨叫着扭动，叫着：“阿sir，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一群学生眼珠子都要掉了，说好了威武霸气硬气绝不低头的铜锣湾扛把子呢？
山鸡等人蹲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陈浩南被打，脸上满是愤怒，叫着：“警察打死人了！不要打了！”
某个学生慢慢地道：“山鸡最讲义气了，一定会救陈浩南的，大家打扁了这几个警察啊！”
可是等了许久，直到警察打累了收手，山鸡等人依然老老实实蹲在墙角，除了喊叫，别说打警察了，就是站起来都不敢。
四周渐渐鸦雀无声，石介笑了：“我说这个人像条狗，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一群学生愤怒地看着石介，心情却复杂极了，在地上打滚的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果然好像一条狗啊。
石介问一个警察道：“你们随便打他们，不怕出事吗？”
那个警察笑了：“这些古惑仔每个人身上都有抢劫、盗窃、组织卖（淫）、打架斗殴、毁坏公物的案底在身，打他们比打条狗还要合法合理合情，会出什么事？”
一群学生脸色惨白，威风凛凛的古惑仔在警察面前就是一条狗？
石介继续问道：“听说陈浩南是铜锣湾的扛把子，很有名吧？”
一个警察笑道：“什么铜锣湾扛把子，不过是十几二十个古惑仔的头，这种人要是有名，香港不就人人都有名了。”
石介看了一眼脸色更加惨白的学生们，道：“你们打他，不怕他报复吗？”
那个警察大吃一惊，道：“报复？哪个古惑仔敢报复警察？你开玩笑？”他走过去用警棍挑起陈浩南的脑袋，问道：“我打了你，你会报复我吗？”
满脸是血的陈浩南眼中满是凶光，一言不发。
那个警察笑道：“哎呀，真的有古惑仔敢报复警察啊。”
另一个警察笑道：“废话什么，带回警局！”
陈浩南的神情变得温顺无比：“不敢，不敢。阿sir不要开玩笑。”
李长希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教父》里黑涩会老大说过，社团势力再大，从来不敢杀警察！”原话是什么，她忘记了，反正差不多这个意思。
一些看过《教父》的人用力点头，以前看不懂这句话，现在亲眼看到威风凛凛的陈浩南在警察面前就是一条狗，实在是不理解都不行了。
一些没有看过《教父》的人用心记下片名，回去必须多看几遍。
山鸡赔着笑道：“阿sir，我知道前天周大福那个案子是谁干的，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几个警察不屑地看着他：“要是敢戏弄阿sir，你就别想在道上混了。”山鸡赔笑：“怎么会，真的有消息。”
陈浩南等十几个古惑仔被警察带走，一群学生死死地看着陈浩南、山鸡等人，好些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觉铜锣湾扛把子的威风在哪里？
一群警察带着众人到了一个破屋子前，道：“这间屋子就是陈浩南的房子，他平时都住在这里。”
一群学生打起了精神，可以看到偶像的房间了，里面一定是霸气侧漏，金碧辉煌。
打开房门，却见里面又脏又破，别说金碧辉煌了，就是普通人家的条件都比这里好了几百倍。
石介道：“这就是陈浩南的房子？会不会搞错了？陈浩南好歹是个扛把子，怎么会住这里，会不会他在半山有一幢豪宅，平时住这里就是打掩护。”
一群学生用力点头，这也太破烂了，完全配不上铜锣湾扛把子的身份地位。
一个警察笑道：“陈浩南就是一个古惑仔，能有什么钱？香港的古惑仔个个没钱，一个月能够有几百文钱剩下买一身衣衫已经走了大运了，哪有钱买房子？”
一个学生脱口而出：“这不可能！陈浩南每个月收保护费都有几千万。”
那个警察大笑：“你以为警察是吃素的？要是一个古惑仔可以收几千万保护费，警察早就去收保护费了。小兄弟，香港是有警察的，古惑仔敢去正规商店收保护费，立刻就会被警察抓了，古惑仔也就是找那些拖着板车在街头卖馄饨卖青菜的穷苦人收保护费，那些可怜人本来就没钱，古惑仔能够收几个钱？古惑仔很穷的！”
石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陈浩南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真是穷啊。”
一群学生呆呆地看着肮脏的房间，不敢置信这是陈浩南的房子，可是刚才亲眼看到陈浩南从这间房子里出来。
有警察道：“陈浩南这一伙古惑仔每个月从小摊贩手里大概能收到七八万港币保护费，不算上缴给洪兴的抽头，十几个人分一下，也就每个人四五千港币而已，还不如老实找个地方上班赚得多。”
一群学生死死地盯着那个警察，一定是恶意诽谤，不可能这么少。
李长希低声道：“要是当古惑仔比老实上班赚钱多，为什么香港人都去上班而不去当古惑仔？”
一群人怒目看李长希，却又觉得很有道理，人总是用脚投票的，哪里钱多就去哪里。
有学生陡然尖声叫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看了！我要回家！”
好些学生大哭，偶像的光环破灭了一半，要是再看下去只怕会全部破灭。
石介冷笑，破灭？这才是开始呢。
……
一个月后，石介和物理系新闻系学生联合制作的《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在数个电视台播放。
【“……我要回家！”一群中学生大哭。】
无数观众看着电视，中老年人纷纷叫好：“拍得好！古惑仔就是一群垃圾！”
一群青少年纷纷咆哮：“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假的！古惑仔最帅了！”
有高级警察抹汗，拍摄警方对古惑仔拳打脚踢很容易出法律问题的。几个法官检查官看那高级警察，放心，我们知道轻重。
电视机中，继续播放着《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
【……一片黑暗中，灯光陡然照亮了两张椅子，李长希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问道：“警务处长，请问，为什么香港的古惑仔都是年轻人？哦，我说得不清楚，我想问的是，香港的中老年古惑仔在哪里？”
“我们在油尖旺，在九龙，在铜锣湾，可以看到几百上千个古惑仔，可是这些古惑仔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香港社团的存在几乎与香港开埠时间相同，那么一定会有无数中老年古惑仔，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是个个成为了大佬，还是个个拥有了豪车豪宅？”】
一群对着电视怒骂的青少年一齐安静了，古惑仔只有年轻的没有年老的，“仔”字就说明了一切，可为什么？那些年老的古惑仔去了哪里？日常见惯了的事情忽然被认认真真地问了出来，所有青少年都困惑了，盯着电视机的眼神变得认真了。
【警务处长严肃地道：“至少有一半的古惑仔活不到中老年。有的在街头被砍死了；有的被沉到了海里；有的受伤了没钱治病，拖了几年还是死了；有的因为吃过期食物病死了……”
李长希笑了。
警务处长道：“以为我说笑话？不，这是真的。”
“一群偷盗抢劫收保护费的古惑仔本来收入就只有四五千，没社保，没医保，吃饭看病都要钱。整天打打杀杀又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有钱就逍遥自在，全部花了，古惑仔普遍没什么钱，特别是那些底层古惑仔，好多人过了月中就没钱了，只能在垃圾堆里找食物，营养不良，有病没钱治，身体虚弱了，不能打了，社团分的钱就更少了，有时候干脆就被社团赶出来，再也没收入了。结果自然是饿死，病死，吃过期食物死了。”】
无数电视机前的青少年破口大骂：“假的！胡说八道！”心里却有些惶恐，当古惑仔穷到只有在垃圾堆里找食物？要不要这么惨啊。
【李长希问道：“那么剩下的50%的古惑仔可以顺利活到中老年，为什么就看不到他们？”
警务处长道：“有35%的人都不干古惑仔了。”
“十几岁二十岁的时候觉得当古惑仔很威风，打人杀人很威风，结果三十岁了，没钱没房没工作没朋友，天天光着上身拿着砍刀到处逛，是人都要反思的嘛。看看古惑仔没前途，只有早点改行咯。”
李长希问道：“他们做了什么行业？”
警务处长道：“古惑仔都没什么文化的，正经公司不会请他们，他们只有靠自己咯，要么在搬砖，要么在卖菜，要么去跑船。苦是苦点，比那些死在垃圾堆里的人总是幸福多了。”
李长希问道：“只有15%的古惑仔到了中老年还在做古惑仔？好像也没有看到这么多老年古惑仔。”
警务处长微笑道：“14.99%的古惑仔在蹲大牢，只有0.01%古惑仔继续在道上混，所以你当然看不到了。”
李长希追问道：“0.01%？那就是万分之一？10000个古惑仔只有1个依然在道上混？这是表示这个万分之一的古惑仔成为了大佬？”
警务处长道：“本港开埠以来，能够活到60岁以上的社团大佬也就那么二三十个人，其实万分之一都不到。”】
电视机前无数青少年倒抽一口凉气，只要学过数学都知道这个比例是如何的低。
有青少年恶狠狠地道：“我一定会成为那个万分之一！”
【李长希继续道：“根据胡润财富报告数据，香港资产过亿的人有12600个，资产千万以上的人有450000个，香港总人口只有741万，也就是每700个人就有一个亿万富豪。”
“假如古惑仔成为大佬的比例只万分之一，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老实工作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比当古惑仔高了十几倍？”】
电视机前无数青少年目瞪口呆。
【李长希继续问道：“香港男性人均寿命是82岁，古惑仔的人均寿命是多少？”】
电视机前无数青少年死死地盯着电视机。
【警务处长微笑道：“古惑仔的平均寿命只有26岁。”】【注1】
【警务处长淡淡地道：“那个风头正劲的铜锣湾陈浩南啊，这种古惑仔我见得多了，活不久的，每两三年就要换一批的。陈浩南的尸体不是在大海喂鱼，就是在垃圾场喂野狗。”】
电视机前无数青少年如坠冰窟。
《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继续播放，换了对普通人采访环节。
【……某个年轻男子局促地看着镜头：“我是陈浩南的同班同学。”】
画外音介绍，这个同班同学在某个公司上班，只是一个小职员，月收入一万多港币，在香港那是普通水平。
【同班同学道：“我去年结婚了。”他幸福地搂着妻子，对着镜头笑。】
摄像头转动，拍摄他的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香港人家，随便在TVB中找本现代都市片中都能看到的普通装修。
镜头忽然分割成了两部分，左边是同班同学的家，右边是陈浩南的家。
电视机前的无数青少年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家，沉默不语。
采访继续，四十几岁的社团头目的家庭和同学的对比；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古惑仔的尸体照片与同学的对比……
《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没有拍古惑仔如何作恶，如何欺压良民，如何收保护费，这些香港人都看得见。《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只是公布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的两个人，一个成了古惑仔，一个成了普通人，多年后生活和经济上的对比。
播出第二天，香港讨论陈浩南如何威风的年轻人减少了99%。
“还以为铜锣湾扛把子多么威风，原来被一个小警察打得像条狗。”有年轻人不屑一顾，他平时看到警察丝毫不怕，警察敢碰他一根毫毛试试？
有年轻人对古惑仔的经济条件嗤之以鼻：“原来这么穷，还以为他们每天喝酒多潇洒，原来把所有钱都用在喝酒上了，家里比我还穷。”
一群中学生决定当警察，古惑仔再嚣张，看到警察就要蹲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电视台受到无数家长打来的好评电话，自从看了《香港古惑仔调查报告》，自己孩子再也不喜欢陈浩南了！
警方拉着石介和一群物理系的学生开庆功宴，一直搞不定青少年学古惑仔，没想到被石介和学生们轻易搞定，以后看来要多与文化人沟通，仅仅靠警察蛮干果然不行。
石介微笑：“你们搞不定青少年的思想问题的错误在于你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把青少年当成没眼睛没耳朵没脑子的白痴，一味灌输真善美思想。只要把真相完完整整的展现出来，青少年自己有判断力，有追求，能够分析哪些是自己要的，哪些是自己不要的。”
警务处长用力点头，道：“我想好了，我继续找李长希拍系列采访，多拍一些社团扛把子穷得叮当响的报道，就不信唯利是图的香港人会想要当古惑仔。”
一群警察用力点头，没钱谁做古惑仔啊。
石介道：“不够！以后每三天扫荡一次社团，不用打，不用骂，就是把社团的大佬叫出来，蹲在街上双手抱头，然后镜头反复拍，这就是某某大佬，某某扛把子。看到一群大佬像条狗，有几个人愿意混古惑仔做狗。”
一群警察大喜，对，对，对！要全香港的人都知道古惑仔不但穷，而且丝毫不威风，在警察面前就是一条狗。
李长希看一群偶像破灭后垂头丧气的同学，深深感受到了文化上的优越感，这些人怎么会喜欢古惑仔？这是多么的缺少文明沉淀啊。
几个月后，警校招生的报名数量创了新高，比去年同期高了一倍有余。
“什么？为什么不做古惑仔做警察？白痴才做古惑仔呢！”一群青少年惊讶无比。
又过几个月，陈浩南、山鸡等人被其他古惑仔杀死，尸体扔在了某个角落，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了。
一群青少年几乎已经忘记了陈浩南：“谁？陈浩南是谁？有些印象，好像听说过。难道是尖东剪头发的？”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古惑仔调查报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