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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 ...

  •   调暗的灯,带动人心的音乐,随欢呼翻涌的热潮,一如既往的忙碌于工作的夜晚。
      我想,上夜班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
      夜班只是更方便理解的形容词,事实上没有哪家酒吧乐意在白天开门营业,傍午开门都算是早的了,日本不是欧美,现实不是冒险故事,没有整日开门的酒吧,也没有在酒吧里时刻绅士般擦着酒杯的酒保,只有偷偷在吧台内放了座椅,于没人点单时坐着休息的打工人。
      值得感谢的是店主本身没有发展绩效指标的意思,每月营业额在眼前一过就结束,既没有早晨下班时还要拉着开点员工会议喊口号,也没有半夜忽然发个消息说今天需要加做什么工作,玩票性质毫不遮掩,不过工资按时到账,对只是打着临时工,借此赚点外快过活的我来说是福音。
      我放下第三杯特调在台面,随后推着送至客人面前——这是店长定的小特色,也是对并未熟练记住全部调酒内容的我的小帮助:客人可以自己挑选酒液,由我调配,也可以指定克数单纯由我来混酒,味道并不保证,但娱乐性质足够,哪怕喝到不好喝的也没人生气——说:“请。”
      这是款我一听到点单就明白来客的酒,也是款在诸多点单中别具特色,以至于我能完全记下的配料,毕竟除却血腥玛丽之流,很少有人乐意在酒里加盐糖以外的调味料。
      “啊,谢谢。”熟客回答。
      姜汁可乐并不少见,半是驱寒药半是饮料,可乐在酒吧也不少见,直白点的点可乐,高贵些点圣洁古巴利布瑞酒,无差,但点姜汁混可乐混蓝宝石金酒的便少见了。
      两个辅料一个基酒,三者混合的味道并不如何,熟客偶点菜单上的鸡尾酒,更多时候就点他的这份特调,偏好我在他面前调,调配手法也简单非常,50ml的可乐与10ml的姜汁铺底搅拌,于上方引入130ml金酒酒液,末了自上而下入一枚樱桃,将还未混合的酒液分层面击破,让浅蓝色的基酒同底下的黑影混在一起,喝到末了才能咬住那枚糖腌过的樱桃。
      伏黑惠——熟客的名字——似乎并不爱好甜,这也是他极少点五花八门鸡尾酒的主要原因。毕竟酒液本身就是食物发酵而出的,多少混着甜味,鸡尾酒为口感层次还要加入不少糖浆,酒精度数一低便是糖水。他的酒量很好,喝起酒时总是微皱着眉,说不清是觉得依旧甜腻,还是不喜周围嘈杂的氛围(哪怕这间酒吧因老板安排在门口的保安已经算是规矩),甚至别的更多,总之看上去并无正常客人的寻乐气息,倒像是借酒消愁的。
      这也就导致哪怕他将特调喝到最末,舌尖一勾咬住那颗伴随杯子倾斜落下的糖渍樱桃,随后因牙齿闭合,果肉于唇内挤出的甜蜜汁水而目露嫌弃,展露出少年气的活跃来,酒吧的氛围也未能冲破他那层拒人千里的冷淡。
      酒保的工作不包含开解客人,我认为伏黑惠看上去便并非是喜好同人交流之人,但实际上他在吧台卡座落座的第一日便以一种仿佛是训练过的,生硬但并非陌生的姿态同我对话。
      对话内容也并非是他自身的种种,而是仿佛那些来酒吧取材的作家,出口的多是“有什么奇怪的客人”“酒吧夜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最近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之流,服务业可以不主动当知心朋友,但面对客人总得有问必答,我一面回答他一面调手头的马丁尼兹,等往金酒中混完黑樱桃酒,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没有说话,目光凝在倒入杯中的金棕色酒液中,停顿一会,抬眼看我,问:“这杯酒里有什么?”
      我此刻才发觉他除却一张在顶灯暗光打下的阴影中极显冷淡疏离的面庞外,眼眸竟是能被暖色光柔软了的绿色。绿得不浅,像夏季森木,这样的色彩同他温度略低,尾调总是略略下沉的声音混在一起,叫人联想到在森林深处独身凝视着外来者的野兽。
      “金酒、甜苦艾酒、黑樱桃酒,甜、苦精各一滴。”
      他抬首看了看酒单,拜鸡尾酒各式各样看不出具体成分的名字所赐,如每个新来酒吧的客人那样重复最直白的项目:“自选调配?”
      “是的、”我不得不接单,“是的,如果对酒类不熟悉,或有喜欢的酒的话,可以自选部分酒指定我来调,但口味不保证,且最好不要超过三种浓度差距过高的酒,易醉,口感方面也不是好选择。”
      青年思考了会,他这时候表现出一种奇异的认真:“有姜汁吗?”
      “让我想想……有的。”
      “那么就用刚刚在那杯马丁尼兹中的金酒搭配姜汁可乐吧,”他做决定时非常干脆,丝毫不顾我略感怪异的表情,“此外,刚刚是说后场的空调时常会跌到仿佛进到冰库的温度,但显示很正常是吗?”
      “是的,啊、请等等,您,”“我暂时离开一会,先调配吧,我马上回……”“您拿上这个吧。”
      我们互相打断了一轮对话,他立在吧台处,身形高挑,肩膀的线条在夏季衣服勾勒下是相当凛冽笔直的一道,伸手接过我给他的后场的钥匙时,绿色的眼中浮现出警戒同审视,我赶忙做了个讨饶的手势:“店长说他找了解决问题的人,虽然您看着不像维修工,但既然来了三个维修工都没用,您又问那些都市传说般的问题,这点忙还是给我权限的……对了,后场还是有监控的。”
      二十五分钟后对方带着钥匙回来,而后场的监控在我这看来维持了二十五分钟的漆黑,我接过了钥匙才开始给他调酒,他收回准备离开的架势,露出点才想起这回事的茫然,随后在卡座上重新坐下,酒吧的卡座落座就要收费,是不用和这位穿着昂贵手工制衣服的青年说的,但鸡尾酒,尤其是他看上去并不想直接摇和的样子,是不能做好再等上二十来分钟,这得说明。
      “希望我明日可以享受到正常的空调,夏天虽然确实想要低温,但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对了,您既然是有这样的理由进来,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伏黑惠在接过钥匙时便把名字告诉了我,此刻他并未从那杯混入蓝宝石金酒的酒液中移开目光,只眉尾轻轻抬了抬,说:“我20。”
      报出的这个年纪比单看他的相貌要大,又比他给人的气质同感觉要小,但无论如何都是合法饮酒年龄,我于是将酒推给他,他端起酒杯,抬起,对着顶灯照了照,底部的可乐早就向上蔓延着混暗了金酒澄澈的蓝色,我隐约感到他并非如成年的孩子对酒精好奇,而是在看别的东西,但他很快把杯子放回桌面,擦了擦掌心的水渍,再度抬杯,微皱着眉尝了一口,在我想说可以不喝完的时刻将酒一饮而尽,一切内里的属于他个人的东西无踪无影。
      伏黑惠在那之后成了偶尔来这里的客人。
      “你似乎时常被拉着诉苦,酒保都是这样的吗?”伏黑惠问。
      “可能不是。”我中肯地对比业内情况,“该说是气场?环境?总之我遇到的这种情况更多,抱歉,牵连到伏黑君了。”
      事发突然,我原本正借要给伏黑惠调酒为借口甩开喝醉拉着我辱骂上司的打工人,但边上一连几日同我哭诉恋人的女性扑到桌边,身上酒味浓郁,看来是买下的一瓶龙舌兰完全发挥作用,纯烈酒总是能昏迷大脑,她的妆容花成一片,误抓住了等酒的伏黑惠的手,另一只手推翻了桌上的酒杯,附近坐着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伏黑惠本打算避开做些什么,可周围的目光又让他把抬起的手按耐下去,我和他对视一眼,意识到“空调问题”可能就在眼前。
      好消息是几乎是下一刻我们就有把局面避开众人的理由,坏消息是醉酒的失恋者捂着嘴吐了出来。不算脏,呕出的是酒同清水,看来已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可到底是呕吐,我连忙翻出吧台,带着因被瞩目而无法闪避,在裤腿处沾了酒的青年去后台。
      醉晕了的客人仍在口中念着恋人的名字,伏黑惠终于松口气,一扭手腕从抓到青筋冒出的手中轻松脱出,退开一步,并住掌心,几根手指收拢,做出手势,随后隐有风穿过,效果立竿见影,女性半卧在沙发上,哭泣声一顿,迷茫地抬起头来,喊我名牌上的名字:“川上川……?”
      “有马小姐,您还好吗?”
      “我……不要叫我有马了,我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效果立竿见影。我再次感慨。
      抛弃前恋人姓氏的女性放下赔偿费踉跄离开,伏黑惠半蹲下对着空气做出一个仿佛抚摸的姿势,随后起身,我带他去水池边清洗,聊完两句后他继续询问:“有很多人因恋情而来喝酒吗?”
      “那得看目的,恋人约会选择酒吧的不少,享受短暂关系而来这里的也很多,像有马……啊,她没留下新的名字,总之,像她那样的失恋来饮酒的存在比较少,可一个月总有三四个,不一定说,但看样子能看出来。”
      “我呢?”伏黑惠侧头看我。
      “你?”
      “我。”
      这是个突兀且不合时宜的问题,但由他来说似乎又不显怪异,伏黑惠此人具有驱散空调故障与恋爱恶灵的能力……开玩笑。
      伏黑惠此人模样俊秀,又带有一层难以撇去的阴郁色彩,他总是冷的、远的、尖锐的、不可为外力阻拦的,身上的阴郁并非是惹女性生出怜爱之情的阴郁,而是一种更为冷漠的,属于强大者的攻击性的色彩,这或许是他驱使的能力给他带来的,又或许是他骨子里有那么点破碎的血脉记忆在。
      但他的眼睛是可以被暖色光融化的,是软的,是森木的颜色,是被人用热的糖水浸泡过的,他看上去与刀刃与伤害相关,又与伙伴与笑容相关,他是一个足够支撑起自己的坚实的存在,也许曾疯狂也曾破碎,但现在立在这,脱下鞋袜,裤腿浸湿,姿态略有狼狈,却并不窘迫,已成长了,是跨越过苦痛的样子。
      我说:“伏黑君看起来是有喜欢的人,抬头用灯光照酒杯的时候有些寂寞,但又只要一个存在填补,所以拒绝了所有来搭讪的人,你不是失恋的人,而是在等待果实落下的人吧?”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被拉着诉苦的人了。”伏黑惠评价,说完,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友人之前略带戏谑的笑,“你没说错,但还是有一点偏差。”
      “有一点?”
      “果实已经落下来了。我被问‘是不是喜欢’。”
      “是好事啊,那为什么今天还来喝酒?”
      青年又露出那点少年气性的恶作剧色彩来,我想,我初次见面时对他的并非危险的评价就来自于这些细节,他必然受过伤,可也在年少时被护住过,因此眼下才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未被磨损的那些鲜亮的色彩活在他的灵魂里。
      “我在15岁的时候弄明白了我喜欢他,”伏黑惠慢慢地说,“现在我20岁,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在一起,这不是他的错,但他说我可以迁怒。”
      “你并不是迁怒吧?”
      “嗯,单纯因为那句话不满,这样做了。”
      “伏黑君……”我把感慨对方还有这样幼稚一面的话语咽下,是说虽然拥有了朋友关系,并且一早就看出对方不危险,可面对那张冷下来必然一拳七个我的脸,我还是选择从心,“刚刚的酒没能喝完,要不要续杯?”
      早在伏黑惠同我聊起他喜欢的对象时我就该意识到的一点是,倘若一个身边有双向喜欢,并且保护彼此的人会来酒吧,那么总有一日,被他提及的那个人也会来酒吧。
      在看到伏黑惠身后跟着的男人墨镜下眼眸的第一秒,我便明白为什么那日伏黑惠会点一杯特调酒了。
      蓝宝石金酒酒如其名,色彩是极淡的浅蓝色,用蓝宝石金酒调制马丁尼兹只是我的个人喜好,蓝宝石金酒与其他金酒不同,浸泡香料的种类多,在鸡尾酒中总得挑着适合的混,否则便会导致口感怪异,我选择它并不是因为我喜好挑战高难度,而单纯是因为它的颜色足够好看。
      男人的眼睛颜色则比蓝宝石金酒更加像酒的前缀。
      很难用单纯的色彩去形容这种颜色,而这种极纯极亮的蓝色由长而密的眼睫覆盖,因眼眸大所铸造的年轻感同容貌轮廓的锋利成熟相互混合,男人身形并不单薄,力量感在呼吸间便从指间显现,加之高得有些超出,美同强的概念彼此冲突又融合,形成难以令人眨眼的魅力。
      魅力本人半倚靠在吧台上,侧着身撑着头看向伏黑惠,嗓音稍有甜蜜的粘粘感,语调难以打断地连在一起:“居然喜欢上喝酒了吗,喜欢喝什么,有什么推销的,要是喝醉了怎么办,有没有把我设为第一紧急联络人?”
      伏黑惠的声音照样冷而平静:“只是喝喝,没有特别喜欢的,您不能喝酒吧,不会喝醉,明知道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诶——毕竟小孩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嘛,比如到这里来。唉,真搞不懂为什么喜欢喝酒诶?小哥、酒保小哥——来,麻烦上一份惠最常点的!”
      本着色不如友(尤其这不是普通的色而是满心满眼也被满心满眼的友的色),我看向伏黑惠,他面色五分无奈三分不快一分笑一分歉意,不调色盘理解就是有点黑但没黑得很彻底,他对我摇头,终于还是点了酒吧笑话:“给他上一杯圣洁古巴利布瑞酒,不要朗姆酒,给我……”他忽然顿了顿,眼里沾了点笑,“百利甜,黑樱桃酒,甜精,香草糖浆。”
      “那是什么?”男人又凑上前,“听起来很好喝诶,真的假的,惠不会喝这种听起来就是我的口味的东西吧,给我点的?”
      “并不是。您根本不能沾酒吧。”
      “但听起来惠也不会喝啊!”男人理直气壮,“反正惠也有驾驶证了吧,今天我可以安全醉倒哦?”
      “在车上照顾醉鬼哪怕是我也做不到,请不要闹了。”
      “其实呢,五条老师我旷班好多年现在非常穷哦,但今夜又不能是惠来结账,这个是男人的尊严,因此、好,放弃用不喜欢的酒诱惑我的念头吧。拜托——这里的卖点可是独家定制诶,既然下单的那么自然,一定有常点的特调吧?”
      “是有。”
      “果然有吧?”
      “但为什么要给您上,您也不能喝。”
      “起码要让我知道惠的口味嘛。”
      在诸多醉鬼纠缠时都不见表情变化哪怕一点,素来冷淡疏离的青年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轻易被纠缠地换了主意,而我早在他们下单的第二句话时就放弃拿那些甜酒,等着调配熟客特调。
      伏黑惠的坚持在第三轮来回时才终于宣告结束,我只差给胜利者鼓掌致意,虽然少一杯酒吧的昂贵可乐钱,不过友谊价更高。
      我将调酒现场摆在这还在一来一回说不清是斗嘴还是习惯性对话的人前,可乐同姜汁混合的时候男人发出明显的倒吸气声,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手肘,蓝宝石金酒是我从柜台下的备用酒柜里新取的,背后酒台中的其实还没用完,但我刻意选了放慢动作从吧台下方让它亮相,在吧台顶灯的光亮下,另一份蓝色慢慢睁大,同蓝色的酒液彼此对望。
      “……什么啊,”男人说,“我还以为是喝酒,不对,这个也确实是喝酒。惠,这是你特调的?”
      “您想说什么?”
      我目不斜视地将蓝色引入黑色之上,两种液体的浓度并未偏差到会直接分层,但短时间之内不会完全混合,在金酒结束倾倒之时,我听到男人的声音:“嘿诶,颜色会这样混合啊。我想说,你喝酒的时候是想着我的吗?”
      “……”
      伏黑惠没有马上回答,他站起身,从我手下拿走了那杯刚倒好的酒,仰起头,如过去每次到来那样,在黑色同蓝色并未混合的时候饮尽,但这一回放下杯子后,他再度伸手,捏着还未来得及投入杯中的糖渍樱桃的梗,将小而甜蜜的果实轻轻碰在身侧还坐着的男人的唇上。
      被投喂的男人眨了眨眼,他不知何时将鼻梁上的墨镜微微勾下了些,目光便明晰地正完全投在青年身上,他张开嘴,毫无抵抗意思地把果肉勾入口中,咀嚼两下,将梗同核一并归还入空了的杯中,这才又要开口——
      “大概是那样。”伏黑惠忽然说。
      “嗯,什么,喝的时候在想我?”
      “不是那个。不完全是那个。但是是您没说错的意思。”
      “当然了,毕竟我是五条悟嘛,怎么会说错——”男人流畅如本能般地先认下他的话头,再扭回最初,“所以什么没说错?”
      “之前说的我喜欢您那件事,您没说错。”伏黑惠平淡地说。
      看来他的坦白确实总是来得这样不合时宜却又理所当然,以至于对话陷入短暂的空白与停顿期。哪怕听到了话语,也没人能插入他们之间,因此即使酒吧是个人人抛却理智,尽情欢笑乃至放任哭泣的地方,周围除了我还有人听到他的话语,也没人为他们欢呼。
      人们只是竖起耳朵,伏黑惠说完这句话后只是往前走,远离了吧台昏暗但常明的顶灯,只有舞池灯球那旋转着的绚丽的彩色光偶在他面上一闪而过,于昏暗中短暂却绮丽地印照出他那年轻却带有阴郁冷然感的俊秀面容。他生得高而瘦,几步就能从酒吧走到门口,可门铃尚未因开门晃动,便有另一只手从他头侧穿过,抵在门上,并未让门扉打开。
      比他还要高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悄无声息到并未带起半点风,好似是闪现至那里一样。白色的头颅在昏暗的环境足够显眼,此刻弯折下去少许,同黑色翘着的发丝并在一起,竟显出几分宽待感。
      他是个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能感受到不会为任何人、物、事低头的存在,哪怕姿态闲散语调轻佻,那有别于世人的姿态还是清晰无比,但脖颈低下去,黑色布料覆盖着的后颈连着脊椎的线条宛若弯曲连着一条山脊,在明灭光影下要与半环着的人融为一体那样亲密覆盖,不见那份同人的间离感。
      在人声与乐声中,我无法听到抵在青年耳边的声音,那是无法被任何外界声音阻断的、只有话语者与对话者能听到的内容,是绝对只属于他们的私密告白,但我知道那并非什么冷酷的台词,因为门铃在下一刻响起,男人推着熟客走出店门,在门口轻车熟路地捏着身前人的肩膀转过半个圈来,将其彻底揽入怀中,低头同他接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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