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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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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闹剧过后,阿荷对珍珍十分抱歉,她说虽然早就想过青子会反对,但她还是低估了青子反对的力量,她因为看到珍珍被青子抓伤、还被她当众羞辱的模样而感到后悔,她甚至劝珍珍干脆放弃算了,因为没人可以反对青子的反对,在这个小镇里,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谁也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与人结怨。
“但是这是周越的事,最终还是要由他自己来决定,不是吗?”说完这话的珍珍,起身离开了阿荷。
珍珍觉得很闷,便出门去散步,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了,淡金色的阳光、铺洒在古旧的老街上,刚刚看完那场闹剧的邻居们,现在看到珍珍又出现了,纷纷投以好奇又鄙视的眼光,在他们看来,珍珍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不要脸的老女人了是吗?他们背着珍珍交头结耳,甚至还对她指指点点,珍珍感到一阵恶心,但还是皱皱眉、没有去理会他们。
走到半路,珍珍接到周越打来的电话。
“珍珍你在哪儿?我出院了,你怎么没来接我?”
啊,珍珍愣在原地。
都怪刚刚那一出,她竟然把周越出院的事给忘记了——
“对不起,临时有事耽搁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光哥的酒吧,你要不要来?”
珍珍刚想说好的,突然想起自己脑门上有伤,便说:
“不了,还是改天再见吧——”
“诶?”周越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失望。
当天晚上,阿光跑到阿荷家找珍珍,当他看见珍珍下楼时,他二话不说扯着珍珍的手把她拖到门口去——
就着门口的路灯光,他清楚地看到珍珍额头处仍留有明显的血迹。
他先是闷声不吭,随后突然攥紧拳头、转身朝墙上狠狠地砸过去。
珍珍知道他一定是听说了下午的事,她静静地说:
“不要告诉周越。”
阿光呆呆地回头、看着珍珍。
珍珍转身想回去,阿光又叫住她:
“珍珍,你会放弃吗?”
珍珍回头冲他笑了笑:
“你觉得我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说完,珍珍就回去了。
第二天,当珍珍正对着镜子检视自己头上的伤口时,阿荷急匆匆地跑进来说:
“出事了!”
“怎么了?”
“阿光说,青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那之后,珍珍冲出了阿荷家,直接奔向阿光的酒吧。
“好像是昨晚周越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今天早上,她没来酒吧,阿光也联系不上她……”
珍珍一口气跑到阿光的酒吧,并且很快找到了周越专属的一间休息室,她一下把门推开,就看见周越正把双手枕在脑后、两眼瞪得圆圆的、仰面躺在他那张靠墙摆放的小床上,他衣着完好,外套也没脱,看不出来是昨晚一直没睡、还是今天一早就已经起来过了。
“周越……”珍珍走过去,慢慢在床边蹲下来:“你跟青子吵架了吗?”
珍珍的声音,似将周越从另一个国度拉了回来,他把双眸定在珍珍的脸上,良久后,才开口道:
“青子昨天找过你,你怎么没跟我说?”
珍珍什么也没说。
周越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他捧起珍珍的脸,打量许久后,他拿手轻轻拨开她遮住额头的刘海,珍珍想躲,但又被他强行地扳回去,然后他的双眼,就死死地盯在了珍珍额头的伤口上。
珍珍说:
“没事的,我们只是互相发表了一下各自的意见,连吵架都算不上呢。”
周越没说话,低下头,在珍珍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他又迅速地起身、背对着珍珍。
珍珍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周越……”
周越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
“对不起,或许,我还是不该选择跟你走……”
珍珍哑口无言。
那之后的一整天里,珍珍都和阿荷一起、在等阿光找到青子的消息。
珍珍反复看着手机里那张她替周越在梨树下拍的照片,当时的愉快、内心充满的希望与干劲,仍历历在目,可是此刻,她周身的血液却如同海水退潮般不受控制地暗暗冷却。珍珍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可眼泪却根本找不到可以流出来的出口。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再怎么样,也比不上青子与周越的血缘关系。
阿荷打电话给周越,问有没有阿光的消息,却不小心听出了周越声音里的异样。
“周越你声音怎么这么抖,很冷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珍珍立马跟着紧张起来。
随后阿荷说:“你等下,我马上去看你,你坚持一下啊!”
珍珍问周越怎么了,阿荷说他胃病又犯了、现在痛得有点厉害。
“我跟你一起去!”随后,二人一同飞奔出门。
和阿荷通完电话的周越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重新把身体缩进到被窝里……
(啊……好痛……身上好冷……)
持续不断从胃部发散出来的剧痛,让周越身上爬满冷汗,可惜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现在都已经因为之前持续的用力按摩而酸麻无力,就连稍稍动一下都觉得相当费劲……
(药呢,止痛药,虽然不记得已经吃了几片了,但是,还是再吃一片吧……)
手、茫然地朝着床头柜上摸去,结果最后抓到的、只有空空的药板……
(居然吃完了——)
一道前所未有的激痛、电流般地横穿过腹腔,让整个身体都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呕!!!
周越对着床边的垃圾桶大口吐了起来……
一番搜肠刮肚的呕吐后,周越趴在床边喘息——
明明已经吐到连酸水都没了的地步,胃部还在不停地绞动——
该不会是胃痉挛了吧……一想至此,就连自己也不禁害怕了起来,周越开始连连咳嗽,咳嗽到连有人闯进房间里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周越,你怎么样啦?!!!”阿荷率先扑到周越的床边,她赶紧把周越扶坐回去,跟在她后面的珍珍,则因为看到周越出现如此严重的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病症而吓在当场。
阿荷很快忙碌起来,她倒了水,给周越漱口,又出去给周越找胃药——
“天哪,你这是把止痛药全吃光了吗?你疯啦?!”她让珍珍先帮忙看着周越,“我知道阿光把备用的药放在哪里,我去拿过来!”
阿荷很快就走了,珍珍也赶快收拾情绪,做她该做的事。
“我把枕头帮你重新垫一下吧,躺起来会舒服点。”她边说,边展开双臂、抱着周越的背、帮他调整身后的枕头。
“对不起……”结果周越又来了这么一句。
珍珍只沉默地摇摇头。
她从旁边拉来椅子坐下,然后握着周越冰冷的手、怜爱地看着他。
周越苦笑起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
珍珍摇头:
“别说话,好好休息……”
周越却还是管自己说了起来:
“一年前,像这样的痛,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每一次、一痛就是一整天,当时,陪在我身边的,都是青子……”
珍珍静静地听着。
“其实小时候,我跟青子算不上很要好,她个性泼辣,像个假小子,经常会笑话我胆小、爱哭,不像个男子汉,后来,我学了舞蹈,在学校里被其他男同学私下嘲讽,她得知后就帮我出头、替我去狠狠教训了那些家伙,直到我考上艺校,她才告诉我,她其实心里一直很替我得意的……
珍珍微笑地点点头,她伸手捊开周越额上被汗湿的头发,又拿了毛巾帮他擦汗,她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后来,我爸妈因为事故去世了,我也因病办了退学,青子把我接回来的时候,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接到她家住了,而且她还为我努力学着做起了以前她绝对不会做的各种家务事,那段时间,我的状况特别差,除了身体的缘故,还有我的心情……”
说到这儿,周越又痛起来了,他蜷起身体、抱住腹部,珍珍赶忙起身、抱住他、帮他抚摩后背——
周越又一次苦笑起来,他抬起一双狼狈的被疼出泪水的眼睛看着珍珍说: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爸妈也是,青子也是,明明我可以多为他们做些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我只会害了她们,为什么?……”
珍珍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周越因为疼痛而颤抖不止的身体……
“我不该跳舞的,我没有资格再跳舞,我不可以再跳舞了……”周越边说边抽泣着倒进了珍珍的怀里,珍珍抱着他的头,任由他的泪水浸透她衣衫的前襟。
翌日,大家终于接到阿光的消息,说是找到青子了。
当阿光的车出现在酒吧门口,他打开车门,等着青子自己走下来时,大家都立在门口处屏息静气地看着。
不一会儿,青子走下车来了,大家先是看到她的脚,然后是她的身体,最后才是她的头和脸,不知是不是阳光直射的缘故,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上面既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就像一个木偶一样。
当她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带着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时,她登时显得有些恼怒,尤其,是在她看清队伍中还站着她痛恨的林珍珍时,她的眉头迅速打结起来。
但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朝林珍珍冲过来对她展开谩骂与撕打,不知前一天她是怎么度过的,她现在显得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才刚迈出一小步,身体就摇摇晃晃起来,幸亏阿光在旁边及时扶住了她。
但她马上恶狠狠地推开阿光并对他无情的咒骂了一句,阿光一声不吭、退到一边。
周越启步了,他一步一步朝着青子走过去,阿荷担心地看着他,因为他的胃痛直到刚刚才有所好转,但珍珍阻止了她想上前帮扶周越的动作。珍珍拉着阿荷,在原地看着周越走向青子……
【未完待续……】